在蘇劍卿發出的柔和力量安撫之下，何無天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你心中的魔障，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影響你的人生軌跡的可怕因素之一。”
“所以你要無時無刻不注意這一點。一旦你的人生軌跡失控的話……”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心想，一旦你的人生軌跡失控，我這一世功德歷練又將白費了。
“好了，我們在這里耽誤的時間也夠久了，既然你不愿意讓我出手對付王家，那么我們就走吧。”
蘇劍卿說道。
此時，王戰坤又舉起酒杯，向何無天敬酒。
當然了，酒杯里此刻盛著的是能夠幫助人加速修煉的特制靈液。
“兩位大人，我再敬你們一杯。”
“很感謝王族長今日的款待，不過我們二人還有些事情要辦，不宜在此多作久留。”
“喝完這一杯，我們就此別過！”
何無天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杯，將杯中青果靈液一飲而盡。
他這一口，喝得瀟灑爽快，然而聽到這話的王戰坤卻是一愣，沒反應過來。
他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何無天突然要走，而且看對方的臉色似乎還有些不太高興？
仔細回想起來，從剛才到現在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么話才對啊……
兩人突然告辭，讓他原本為飯后精心準備的拉攏討好這兩位明顯身份來歷不凡的大人的計劃全盤落空。
王戰坤沖著王思凡使了個眼色，陪笑道：“兩位大人事務繁忙，小人自是不敢耽誤打擾。只是不知兩位在此是否有落腳之地？若是不嫌棄的話，小人在城南有一座……”
“不必了。”
蘇劍卿打斷了對方的說話，前者只好將嘴邊的話語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心中也更加忐忑起來。
這位大人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
席上陪侍的王家諸人此時也都面面相覷，大家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王族長，我問你個問題。”
“你覺得底層家族，有沒有資格繼續上升？”
何無天忽然問道。
王戰坤眼神轉動，心中快速思考，但仍不確定何無天為何要這樣問。
難道是在暗示自己么？
“比如平民想要晉升成為寒門，寒門努力想成為貴族。請問你如何看待這種問題？”
何無天繼續問道。
“這……”
王戰坤遲疑了一下，“大人，小人覺得，自是大人您才能夠決定這些底層家族的命運。
您說他們配，他們就配，您說他們沒有資格，他們便沒有資格。
一切，全都取決于大人您一念之間。”
這番話，既拍了馬屁，又把鍋直接甩了過來，這老小子果然是只老狐貍。
不過何無天卻不吃這一套。
他臉色一沉，說道：“所以這就是你豪門王家隨意控制上升通道，聯合其他幾大貴族，把武院選拔賽的參賽名額當成是交易的籌碼，當做進一步剝削底層家族的手段的理由，對嗎？”
“這？”
王戰坤聽到這話，渾身微微一震。
剛才大家還有吃有喝，有說有笑，怎么這會兒就突然翻臉了呢？
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到這里，他終于好像知道何無天為什么突然要走了，也仿佛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兩位大人。
感情是因為剛才自己多嘴提到了關于本屆武院選拔賽的那些事情……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太過心急，在沒有完全弄明白這兩人的身份來歷以及來這里的目的的情況下，就把心底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樣看來，這兩位大人果然是王朝派來暗中觀察選拔賽舉辦情況的特使了？
可為什么平安無事這么多年，偏偏現在……
一念及此，王戰坤拉開椅子后退一步，竟“撲通”跪倒在地，連聲謝罪說道：“大人明察，您所說的那些事情，小人可是一概不知。可否請大人明示？”
“哼！你不知？”
“這摩羅鎮上，你豪門王家只手通天，若是沒有你們的點頭允許，其他三大貴族，又豈敢做出那些事來？”
“王戰坤，你是在把老子當成三歲小孩忽悠啊？”
何無天冷笑兩聲，語氣雖不如何嚴厲，但這些話，卻聽得王戰坤心驚肉跳，連聲辯解求饒。
看著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堂堂豪門之主，此刻卻竟然在自己面前，猶如一條乞憐的狗一般對著自己磕頭道歉，何無天真想對著他的狗頭狠踹幾腳。
但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個念頭。
“王族長，你起來吧。”
他語氣一變，說道。
王戰坤聽到這句話，動作一凝，但仍跪在地上保持著俯身往下磕頭的姿勢。
“大人，我……”
“你其實并沒有做錯。”
“換成任何一個家族，坐到這個位置上，都會想盡辦法鞏固自己的地位。限制其他家族的發展。控制威脅，是基本操作。”
“你必須明白的是，我剛才并沒有責備或者懲罰你的意思。”
“所以，你起來吧。”
這話終于讓王戰坤的心里一松，連聲道著謝站了起來。
他諂笑著抬起頭往何無天看，卻看到何無天臉上又掛起了嚴肅。
“我沒有怪你。無論是誰上位也好，都絕不可能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公平平等，這些事情，你知，我知，大多數人也很清楚。”
“我現在要告訴你，這些年，你們這些豪門貴族，該撈的也撈夠了，該享受的也享受得差不多了。”
“只是這世界不可能永遠保持一種情況不變，到時候你們王家，若是遇到什么變故，要記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說著，轉頭看向王思凡。
這是個難得的八分美女，出身也比絕大多數人要好得多。
只可惜，這樣的出身，有時候未必是一件好事。
“再次感謝你們今天的款待，這些食物，的確很好吃。趁著能吃，你們就多吃點。”
“我們走吧。”
何無天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蘇劍卿。
同時悄悄在腦海里說道：“咱們用瞬移離開這里，裝一下比，嚇唬嚇唬這老王八蛋。讓他們也體會體會擔驚受怕是什么感覺。”
他說著牽起蘇劍卿的手。
隨后，兩人就那么在眾目睽睽之下，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王戰坤還在仔細品味剛才何無天所說的那一番話，哪知突然便看到兩人憑空消失了，心中的震駭，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表達。
“虛……虛空位移？”
“玄妙境強者！”
王家眾人看到這一幕，除了難以形容的震驚之外，心中更是涌起后怕。
“那兩位大人如此年紀，絕不可能擁有玄妙境的實力，那恐怕是暗中保護他們的貼身護衛……”
“這兩位大人此次前來，怕是真的要針對我們……”
“針對我們？”
“他女良的！古往今來，哪個豪門不這么干？非要說起來的話，我們不也是被世家大閥剝削的受害者么？”
“王朝那幫人，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若不是我們這些家族對他們的持續供養，他們能有今天？”
“現在倒想起來卸磨殺驢了！可真要這么做，也不該輪到我們才對吧？”
“再說了，這不是自毀根基的行為么？”
王家副族長，王戰坤的胞弟王戰東此時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憤憤說道。
“住嘴。”
王戰坤狠狠瞪了他一眼，臉上涌現疲憊。
何無天剛才的那一番話，讓他很敏銳地意識到王家即將面臨重大危機。
這很可能是一場滅頂之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