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平衣服，霍深深抬手敲三下門。

門很快被打開，程恪看見她并不意外，側過身，“進來？”

霍深深沒動，“嗯……你準備休息嗎？”

“沒有。”

“那我進去說了。”

老宅的整體挺大，不過房間多每間面積比較小，程恪住的這間跟霍深深的房間結構差不多。陽臺朝著外面穿過鎮子的河流，采光和通風都極好，因為沒有空調，兩扇玻璃門都開著，外面吹進來的風帶動輕薄的窗簾不時起伏。

房間里隱隱飄散著淡淡的木質香。

霍深深走到椅子前坐下，直接了當的問：“你知道我要問什么吧？”

“嗯，”程恪在她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中間隔著一個小茶幾，他語氣隨意，“不過說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你說。”

茶幾上擺著一套清秀雅致的茶具，上午來到放行李之后他下樓問老太太要的茶葉，剛剛才泡上。

手臂搭在椅子上，程恪擺正兩個茶杯，說話間認真的低眸往里面倒茶水，“吃飯的時候，你舅舅說的那個結婚的話題，你真是那么想的？”

想也知道他會這么問，肯定不是突發奇想了。

霍深深盯著裊裊升起的細細熱氣，總覺得他跟她在這討論這個話題好像有點奇怪。

不過她是怎么想的，也沒有什么說不得。

“這種事情不是我怎么說就會怎么發展的，我想你應該也明白，”霍深深碾著手指，慢吞吞的道，“所以只能說是一半一半的意思，我自己也沒辦法確定。”

程恪把茶杯推到她面前，笑著看她，“你好認真，狐貍，你不用這么一本正經。”

霍深深一噎。

她回他話的時候的確經常會不自覺的變得嚴肅起來，深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嚴謹讓他誤會。

“是你要問的，我只是實話實說。”

手背抵了下額，程恪笑容顯出少許無奈，“我本來想說，以后你要是準備考慮了，與其給陌生人機會，不如率先考慮考慮我。不過你這樣回答，會顯得我很不正經。”

他含笑的眼里映著霍深深小小的身影，又像是盛著細碎的星子一樣明亮。他說話的嗓音一貫的散漫攜裹著笑意，這么一番嚴肅的話經過他這么輾轉出來，倒少了幾分壓迫，多了點調侃的意味。

可霍深深忽視不掉他的目光。

她自然明白他真的是這個意思，不過大概是不想讓她聽起來那么有壓力。

腦海中有一根弦緊繃著。

連帶著她的身體都僵硬起來。

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最好，只得低頭喝兩口茶。品著口中的微苦淡香，她還是說：“再說吧。”

她心里忽然有個感慨的想法：時機不對。

換做以前，她大概會覺得，答案是肯定的。

不過，畢竟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啊。

程恪不逼她。

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目前在她面前的身份——

追求者，要有追求者的樣子。

他捏著杯沿，似乎不受影響，噙著笑，“那我的問題問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江宴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點好奇而已，”霍深深想了想才開口，“那個人是不是我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