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坐了下來,將一瓶健力寶放到了墓碑前。這是安瀾最喜歡喝的飲料,曾經他們每年才能喝一次,現在飲料擺在超市里,到處都是。
關院長說陸風1999年的最后一天來到孤兒院的,那個時候,整個孤兒院正在慶祝千禧年的到來,這些失去家庭的孩子,重新生活在一個大家庭,因為有了同伴而不再孤單,因為有了孤兒院這個庇護所,不再冰冷。
林城解放區民主路派出所的民警李小玲帶著陸風來到了孤兒院,陸風進入孤兒院的那一刻,他猶如一個新生嬰兒,看著前面整整齊齊站了兩排的小朋友,他們有的比自己個子高,有的比自己小,但是他們的眼睛里都帶著明亮的目光,臉上帶著笑容。
“關院長,這是新來的孩子,具體手續,明天我帶過來交接。”李小玲將陸風往前推了推。
“好,放心吧。”關院長點了點頭,然后笑瞇瞇地看著陸風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陸風搖了搖頭,他確實忘了,記憶的開端便是在派出所,李小玲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他的面前。
“既然沒名字,那就隨著我們這邊的排字吧。我們這排到陸姓了,然后就叫陸風吧。”關院長摸了摸陸風的腦袋,然后轉過頭對旁邊站著的小孩子們喊道,“以后陸風就是我們福安孤兒院的新朋友了,大家要好好和他相處,帶他一起玩。”
“好的。”所有的孩子異口同聲喊道。
李小玲走了,陸風被安排到了后面一排,他雖然剛到,但是要和其他人一起參加活動。
“陸風,你好,我是安瀾,你來了,我就不是最后一個了。以后有什么事,我會罩你的。”旁邊的女孩一副不可違抗的命令語氣。
“好,我知道了。”陸風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后,陸風就一直跟著安瀾,她比陸風大一歲,但是做任何事顯得非常成熟。陸風跟著她,覺得自己特別開心。只是每過一段時間,陸風的腦袋就會特別疼。關院長帶他去看過,醫生說可能是和他小時候腦袋被撞到過有關系,同樣也是陸風想不起之前記憶的癥結所在。
來到孤兒院的第二年,安瀾去上學了,平常都不回來,只有周末的時候回來。她學了很多東西,很多想法和孤兒院的孩子都不一樣。不過對于陸風,安瀾一直照顧有加。她還一直鼓勵陸風能和她一樣出去上學,因為改變他們命運的只有上學這條唯一的路。
自從安瀾出事后,陸風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那一陣子,他心痛到了極點。他一心想要為安瀾找到兇手,他利用案發時安瀾留給自己的音頻線索,然后用了一個通宵,找出了幾個嫌疑人,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警察竟然對他提供的情況不屑一顧。最后,他只好自己去找兇手。可惜在找到兇手的時候,他被兇手推下樓梯,腦袋再次受到撞擊傷害。如果說之前的記憶可以慢慢恢復,但是這一次醫生說可能他之前的記憶徹底被斷開了。
每次遇到無法想通的事情的時候,陸風就會來到安瀾的墓前。現在讓陸風糾結的正是這幾起案子。
當初駱天祥和白小曼被殺的案子,鬧得整個林城滿城風雨。尤其是給林城刑警學院帶來了很多媒體上的猜測和負面影響。甚至很多人都猜測兇手是和林城刑警學院有仇恨的人。不過,隨著陸風根據錄音明確了兇手的基本信息后,這些猜測的聲音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當時陸風年少輕狂,對自己的判斷自負確信,尤其是在杜白被抓后,他的身份信息更是非常符合陸風的推測。這讓警察以及所有人都對杜白是兇手的事實確信無疑。雖然,杜白自殺后,還有一些其他地方沒搞清楚,但是警察便草草結案了。陸風知道,警察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畢竟這個案子涉及人員情況不同,再加上媒體和社會壓力太大,所以他們巴不得快點結案。
現在看來,當時的情況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搞清楚。尤其是白小曼被殺的案子里,杜白沒有交代的,他是如何知道白小曼被陸風他們安置在音樂室的?還有那個在現場敲出摩斯密碼的神秘人又是誰?可以想象的是,無論是駱天祥,白小曼的案發現場,還是趙良平,李曦,以及葉敏德的案發現場,那個在最后出現的神秘人都有出現過。從正常邏輯上推測,這個神秘人就像是兇手背后的一個推手,他(她)在后面看著兇手殺人的整個過程,然后到最后,他(她)才出現,對案子做一個總結性的標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背后的這個人到底和他們是什么關系?他的動機又是什么呢?那個神秘的敲擊密碼又會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摩斯密碼,那么翻譯過來的HULT,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直到起風了,陸風感覺有點冷了,他才站起來離開了墓園。從墓園到前面的大路是一條小路,黑乎乎的。陸風走了一段距離,忽然感覺有個聲音從后面傳來,他仔細聽了聽,應該是有人在跟著他。
陸風一下子腦皮發麻,他不禁加快了腳步,后面的人也加快了腳步。陸風從聲音能聽得出來,對方在鞋上面應該套了東西,所以走在路上發出的聲音比較低,并且有沙沙的摩擦聲,對方雖然腳步沉穩,但是落地清脆,可以斷定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從小路穿出來以后,看到前面大路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街道,陸風的心才算落了下來。
陸風回過頭看了一眼后面的小路,那里黑漆漆的,像一頭野獸的血盆大口,外面聲音太過嘈雜,里面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來了。
回到家里,陸風感覺腦袋發沉,暈乎乎的,他直接躺倒沙發上睡著了,然后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看到一個肥碩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一個影子架在男人的身上,用力往后撐著,旁邊還有個女孩,看不清樣子,她拿著一個東西,對著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掙扎著,但是女孩手里的東西發出了一道銀光,瞬間刺中了男人的眉心,然后男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陸風走了過去,慢慢來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光亮下,男人的樣子慢慢清晰起來,只見他的額頭中間插了一根短小的黑色修剪,陸風想往前仔細看一眼,結果那個男人忽然睜開了眼,露出一道兇狠的目光。
陸風嚇得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冷汗浸濕他的頭發,他不禁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剛剛松弛地神經再次繃緊了,不禁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