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現在已經被牢牢的受制于人刀俎之下，人家如果愿意動刀，他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可這兩人似乎只是將自己牢牢困住，并沒有殺人的意思。

“莫非是因為我那無處安放的魅力嗎？”

“你輸了。”其中一個黑衣人沉聲說了一聲。

那聲音卻是極為好聽，即使對方故意壓低了音量，可星夜聽來，卻有一種燕語鶯聲，空若幽蘭的感覺。

星夜突然冷冷的笑了起來，“哦？是嗎”

……

“師父，日后我行走江湖，應該注意些什么？”

“往大的說，就是活下去，小了說嘛，你只需要記住十個字，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那要是跑不過別人怎么辦。”

“那你只需記住三個字，使勁——跑”風雨柔故意拉長了聲調。

“師父，你好像是在罵我？”

“那你是說，我風雨柔的弟子如此不堪嗎？”

“額，師父，我記下了”

星夜冷笑一聲，贊嘆師父真是有先見之明，自己才練習的輕功步法沒多久，這么快就有了用途，只是就這么跑了，師父不會怪我吧？

天下輕功，唯快不破，只要在速度上贏了別人，那也是一種勝利。武當縱云梯，峨眉飄雪穿云，靈鷲憑虛凌風，迎風拂柳，頂尖的輕功身法風雨柔都無一不通。

風雨柔傳這套吟風踏雪給他，正是考慮到這套功法所耗費的體力是最小的，也是最快的身法，只是沒有太強大的攻擊力威懾敵人，白了說，就是個純純的逃跑功法，干干凈凈。

“星夜，你想要什么樣的輕功”

“就是那種一日千里的功法，我背著手臂，也能踏云千里，迎風而立，和師父一般處處都是風雅之感”

“你這小子倒是挺會說話，世上還真有這種輕功：吟風踏雪，練就第一重吟風，便是可御風而立，引動清風拂面，可日行千里。第二重踏雪，便是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束手而立便是乘風雪而是，宛若神人。”

“那我就要這個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風雨柔傳給星夜一套法訣，“你下去練習吧”

星夜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迎風而立的樣子，隨著冷笑一聲，星夜慢慢閉上了眼睛，然后那身體竟然變得柔軟起來，流淌在了地上，順著草地游了過去，剛剛好躲過那脖子上的銀光，也甩開了腳上的鏈鎖。

此時那兩個黑衣人可謂是大吃了一驚，這是什么奇怪的輕功？星夜在地上游走了，怎么說呢？就如同泥鰍一般。

星夜感覺到沒有了威脅，慢慢睜開了眼睛，可他看到的卻是自己自認為英俊瀟灑的臉就這樣順著草地一直前進，染上一種青草的芬芳和泥土的厚重。

“師父，你又騙我。”星夜大吼一身，卻還是用著那個姿勢往前沖去，身后可是兩個要人命的殺手，和自己帥氣的臉相比，算了，拼了。

那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覷起來“追嗎？”

“追，不然又要被師父教訓了。”兩人隨即一躍而起，踏著樹，迎著風，朝著星夜追了過去，兩人速度也是極快，竟跟星夜不過幾丈的距離。

一場生死大戰便活脫脫演化成一場你追我趕的游戲。

蒼山之巔。

兩個人的氣勢都飆升到了極點，一邊引動起了一陣雪花紛飛，風雨柔的輕語上都是覆蓋了一層薄冰。另一邊的莫則是運起離火劍，兩人應聲沖殺，一紅一白，在這月光下飛舞跳動。

突然一道白光消失不見，那風雨柔緩緩落在地上，輕語也落于劍匣之中。

“算了，不打了，多年未曾相見，與其打來打去，不如坐下來陪我這老人家聊會天。”風雨柔故意將這個老人拉得很長。

那莫輕言早已經是氣的臉紅脖子粗“你……”

“想要把他留下來，說服我或者打敗我。”莫輕言背著雙手，看了看月色，緩緩說道。

“我可不想打敗你也不想說服你，我只知道，他是我風雨柔的弟子，這世上也只有我能教導他，你把他接去你那莫家堡，你覺得你能守他幾時？”

莫輕言確實是有些猶豫了，的確，聞名江湖的多情劍仙風雨柔有保護這個孩子的能力，也有資格傳授他武藝。而這云深不知處貌似也不錯，不像我那莫家堡，畢竟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且他畢竟是傾城的……”風雨柔聲音突然變得熱烈起來，慢慢轉過聲去，好像是有著難言之隱，慢慢放下右手拿起桌上的紅塵笑一飲而盡“可是我還有一條命，他們要戰便是來戰，我要讓這個世上的泥濘和骯臟都靠近不過來，你可知？上一次我選擇錯了，這一次……”風雨柔越說越激昂，眼睛似乎也在在雪飛月影之下變得有些閃亮。

“是走是留是他的造化，我們交給他自己來選擇。我們沒人能為他做選擇。”

莫輕言突然轉過身去，沖著山下吹了一身嘹亮的哨子，隨后對著風雨柔冷眼說了一句“罷了罷了，你確實打動我了，但這并不能代表我原諒了你，五年之后我會回來，完不成約定，我還是要帶走他。”

風雨柔不語，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你不說話也沒關系，我只知道，你欠傾城的……還不清”莫輕言剛說完話，便是往后面一倒，順著山壁垂直落了下去。

“是啊，我欠傾城的，我這一輩子，怕是還也還不清了，也罷，是該出去走走了”

“星夜，你過來”風雨柔這聲卻是帶著些許怒意，聲音好似傳遍了整座云深不知處，瀾滄，玉案，云海，紫竹。

星夜還在一股腦的向前沖去，以致于還不曾知身后兩人已經消失不見，還以為是自己已經甩開距離。

“終于甩開了”星夜重新站立起來，抹掉身上的泥土青草，縱身一躍跳到一顆開滿了桃花的樹上，嘴里面叼著狗尾巴草，哼著小曲，好不逍遙自在。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陽春布德澤，酷夏碧玉妝。

深秋好時節，歌舞嚴冬行。

恰是好兒郎，煙雨笑江湖。

這云深不知處便就是這樣，蒼山常年積雪，云海時常春風十里，這玉案山經卻是有著灼灼桃花，妖妖嬈嬈。

星夜正在樹上愜意，聽到一聲貌似有些怒意的聲音，嚇得直接從樹上掉落下來。

“是師父！”本就不敢怠慢，便是又運起那吟風踏雪朝著蒼山而去。一會兒功夫，星夜便是已經來到了蒼山腳下，但卻是不敢進去，從來到這云深不知處到至今，師父從未讓自己去過那皚皚的蒼山。

“師父也不知找我何事。”隨便嘟囔了幾句，“師父，我可以進來了嗎？”

風雨柔摸了一下頭，真是個傻小子，這一次怕是要輸給那莫了“我讓你來，你便進來。”

星夜額了一聲，順著路走進了蒼山，迎來的卻是一陣寒風，直接將星夜冷的直接抱起了手“師父在這雪山也不知如何活下去。”

頂著寒風，星夜便是來到了風雨柔的跟前，微微拱手作揖“師父。”

“跪下”風雨柔聲音雖然及其柔和，但在星夜聽來，卻是充滿了威嚴，這是自己第二次看到風雨柔露出這種神色。

星夜不敢怠慢，隨即跪了下來，“不知星夜犯了什么錯，惹得師父惱火。”

“你想學劍術嗎？”

星夜愣了一下，內心卻是驚喜的，師父平常也就是隨便指點一下自己罷了。

“想，想，我超級想。”

風雨柔大笑一聲，隨即將那安靜躺在旁邊的輕語輕輕的抬起來，緩緩摸著劍身，扔向空中，那輕語在空中旋轉一周后，直直的插在星夜的面前。“這把劍是為師送給你的入門之禮，習劍之人，劍便是朋友，劍客的第二條生命，你好好待它。”

收到這把輕語，星夜怎能不興奮，狠狠磕了幾個響頭，自己才算真真正正的入了師門，“師父……這是你的配劍，給我……”

風雨柔擺了擺手，“無妨，你可不要讓為師失望。”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記牢了，你每天還需去那瀾滄云海采你的藥，練你的功；正午時候，看到山下那塊石頭了嗎，中午你需將它扛到山下在背到這蒼山之巔，我便和你對上一劍，如果不能……呵呵。”風雨柔指了指山下的石山之處。

那個地方叫做劍仙嶺，其實是一堆石塊，身前有一異常巨大的石塊，聽師父說，那是一個劍客在這蒼山練功時隨意一劍，便是將那蒼山一角齊切下來，隨手刻下一首詩：

蒼山舞月瓊漿液，

惹得飛雪輕拂面。

舉杯飲酒縱喉歌，

仗劍身隨暖柔情。

星夜看著那下方的石堆似乎有些呆了，不知是畏怯還是另有他想，寒風掠過，星夜回過神來，“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好，像我風雨柔的弟子，我給你三年時間，接我三劍，接不了你便下山去吧。”風雨柔有些亢奮了，在星夜的身上，他看到的是自己當年的影子。

“師父，你乃是劍仙，我一個初學三年的菜鳥，怕是沒有資格和師父過招。”星夜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平常總說自己天資卓越，血脈高貴，可是三年時間和師父過招，怕是有點……

“怎么？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怕到時傷了師父便是有些不妥了。”星夜畢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即便是內心擔心，卻還是抱負滿滿。

“就憑你這句話，你日后日子怕是不好過了。”風雨柔冷笑一聲。

星夜多少有些毛骨悚然：“師父……不要啊，是徒兒調皮了。”

風雨柔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含笑便走了開來，大概走了數十步，風雨柔回過身來，意味深長的說：“星夜，你為什么想要習劍？”

星夜這下有些啞口無言了，對于自己為什么想要學劍，貌似自己也沒有認真想過，或許是不想讓別人欺負，或許是為了懲奸除惡，又或許是純粹為了好玩。但是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只感覺自己思緒萬千，想法萬千，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師父，我……”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通了，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你回去吧！”風雨柔背負著雙手，輕輕躍起，引起一翻寒風拂過飛雪，一會兒便是踏著雪花而去。

“弟子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星夜拿起輕語，那是一把秀美精致的長劍，輕盈無比，緩緩摸著劍身，握住劍柄用力一拔，可那輕語卻紋絲不動，任憑星夜如何用力，那輕語便如同不理睬一般。

算了，走吧，一陣寒風刮過來，吹的星夜差點摔倒在地上，雙手環抱，“好冷啊？剛才為什么不冷，還有種熱氣騰騰的感覺。”

星夜用著及其怪異的方式走出蒼山之巔。

莫輕言在緩緩落地之后，身前卻是多了四個黑衣人，仔細一看，便是之前伏擊星夜的那四位。

其中一個黑衣人扯開覆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個清秀的臉龐，一頭蒼勁的短發下，是一雙堅毅的眼睛，那竟是和星夜一般年紀的男子，“師父，我們很快就要得手了，為什么不將那小子捉回來？”

莫輕言卻是不答，轉過身去，緩緩嘆息，“我們走吧！”

“師父，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