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攀枝，映出花影灼灼。

因為米莉米莉酒館在方位上處聚集地的東北方，弗司的房車卻停駐在聚集地的西南邊，所以歸途即使從直線距離來看也是一段不短的距離。而又因為帶著妮妮，深夜也不好在房車群間震耳欲聾的亂闖，所以黎婭帶著林夜然翻過一片片的野地往回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端，兩人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沒有說過一句話。

“稍等一下……”林夜然掙扎了很久后，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嗯？怎么了？”黎婭背著手轉過身來。

“腿……有點沒知覺的了，要不稍微……休息一下？”林夜然苦笑著說，大病初愈的他實在是虛弱的很，剛剛到酒館的時候就已經是接近力竭的狀態，雖然之后恢復了一些，但要走那么長的山路還是太勉強了一點。

“啊……我忘記了。”黎婭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讓妮妮帶你走吧，我們最好快點回去。晚上外面風太急，染上關節炎可就糟了。”

“這……沒關系嗎？”林夜然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妮妮，卻看到她也正瞪大著眼睛好奇的注視著自己，不由得心虛的低下了頭。

“當然。而且妮妮體溫高，會很暖和喔。”黎婭瞇起眼睛笑道，“對吧，妮妮！”

“ヾ(≧O≦)〃嗷唔~”妮妮立馬應和著長嘯了一聲，瞪著紅彤彤的大眼睛轉到林夜然的面前轉著腦袋彈了彈舌頭，又打一個響亮的鼻息，歡脫的跳了起來。

“她真的很喜歡你呢！”黎婭看著被妮妮捉弄的異常狼狽的林夜然哈哈大笑道，“自從你來了之后她就特別鬧騰！”

是吧……雖然莫名的感覺自己被打上了玩具的標簽。林夜然灰頭土臉的翻上妮妮的背，果然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烘烤般的溫熱。他又不由自主的摸向妮妮筋肉分明的背，首先入手的是金色的毛發，竟也是出乎意料的柔順，像是上好的錦緞。

“嗷？”大概是覺得有點癢，妮妮又急促的搖了搖腦袋。

蒼白的月光如清泉般洗禮著寂靜的荒野，將他們的身影投在崎嶇不平的泥地里，拉的如同山間的古樹那么長。雖然開始時仍有些局促，但令人舒適的暖意和清爽的山風很快緩解了林夜然心中的不適，不自覺的享受起這種寧和的感覺。這樣的經歷對林夜然來說顯然是新奇而又陌生的，在這一刻他竟有一種這不像是在歸家，倒像是在進行著一場不問歸途的旅行的感覺，而他的身邊還有個很棒的“伙伴”加上一個更加棒的女孩，不由得心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欣喜。

“喂，你真的被拜恩爺爺收做學徒了嗎？恭喜你喔。”一路上都異常安靜的黎婭突然說道。

“啊、沒有。”林夜然楞了愣后答道，“我回絕掉了。”

“啊？什么意思？”黎婭顯然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可能，甚至一下子沒能理解，但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大聲驚呼道，“啊！你拒絕了？為什么！你知道他是誰嗎！”

““什么意思？”林夜然迷惑的問道，是聚集地里的什么大人物？

“天吶嚕！拜恩爺爺可曾經是法師塔中【白塔】的首席【門徒】！”黎婭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他甚至還在離開法師塔前通過了晉升考核，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權杖】級法師！而那還是在幾十年前！要是把他要收學徒的消息傳出去的話，慕名而來的人會把整個聚集地都擠滿。”

“什么白塔，門徒，權杖。”林夜然被一連串的稱號震得有些發暈，雖然沒有相對的概念，但從黎婭的描述來看甚至是位國寶級別的人物。

“我、我人暈了。”黎婭傻眼了，只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去救這個孽障，還不如就早點讓他結束這罪惡的一生就好了啊！所以現在是神明是要由我這個施救者來替他承受惡果了嗎？

“白塔是法師塔中十三座【主塔】中的一座，而門徒則是一種對普通學徒除外后的精英中的精英的特殊稱號！就相當于是……你就把法師塔當成一個學校，其中有十三個重點班，而白塔就是其中的一個！然后門徒就是班中被挑出來當班干部的優等生！首席則相當于班長！”黎婭盡可能的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反復的深呼吸，“至于權杖則是對施法者的一種籠統的劃分，從學徒到【界律】一共分為六等，而權杖級是其中的第四等階！這個級別的職業者即使在大型戰場上也是具有戰略意義的！”

“就、就那個老爺爺？”林夜然暈乎乎的問道。

“什么就那個老爺爺啊？”黎婭恨不得一掌擊穿他的天靈蓋，“而且他既然想要收你做學徒難道就不介紹一下自己嗎？到底發生了什么啊！”

“我……”林夜然欲言又止。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難道是你不想當個施法者？所以你倒是快說啊，急死人。”黎婭一臉追番卻碰斷更的痛苦。

“我也說不清……”林夜然苦笑著回憶。是啊，為什么會拒絕呢？具體的心緒在這一刻竟然已經無法想起，只隱約記得曾有過的，無比真實的憤怒和無比極端的排斥。

就像是從什么地方發出了拒絕的信號，由此身體的所有組成細胞都前所未有的聯合統一，以各自的方式快速的分泌、表達、傳達出簡單明了的“不”。

“什么啊……”黎婭郁悶的抱怨著，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瞪大了眼睛，“不過即使你拒絕了拜恩爺爺，他之后不還是站出來幫你說話嗎？感覺還有挽回的余地耶！而且因為你的記憶方面出了問題，一下子要做出這么重要的決策會遲疑也是正常的情況嘛！以你現在的記憶儲備根本只是個巨嬰好嗎！他怎么能不來問問我這個‘監護人’的意見！”

你雖然一臉為我著想的擔憂但分明就是來黑我的吧？林夜然一臉黑線的保持著沉默。

“誒……不過真的是很好的機會啦，如果有這樣的天賦再得到系統性的鍛煉的話，精神力肯定能很快的增長，到時候也許可以連記憶方面的問題也一并解決掉了呢。”黎婭嘆了口氣。

“好像確實是這樣誒……”林夜然愣了愣，也想起了弗司之前說過的話，但還是不想在這個連他自己都還沒理清的話題上糾纏太久，隨口轉移話題道，“再說吧再說吧。不過對了……我之前有聽拜恩爺爺說起好像今天的事都是因為一個什么警告……你知道嗎？”

“警告？”黎婭一下子沒轉過來，但很快又點點頭道，“知道。其實就像是都市傳說那樣的東西啦，聚集地的很多人都知道的，但你不用放在心上，因為實際上它和你半點關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