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瞳孔里倒映著血色蒼穹，斷裂的脊椎骨刺穿腹腔，腥甜的血液不斷涌上喉頭。他躺在上海中心大廈的殘骸上，看著那道橫亙天穹的裂縫緩緩張開——那是神明俯瞰人間的瞳孔，里面帶著戲謔的神色。

“第七萬三千六百次輪回，還是失敗了啊......”

無數記憶碎片在意識消散前閃現：燃燒的陸家嘴、化作數據流的母親、被釘在東方明珠塔頂的妹妹。最清晰的卻是那個雨夜，自己在便利店用最后半塊面包喂食的流浪貓，此刻正在神明指尖發出凄厲的哀嚎。

突然，無數金色數據鏈穿透他的眼球。

【檢測到異常執念體，啟動回收程序】

劇痛中，林川咧開染血的牙齒，對著天空豎起中指：“去你媽的......輪回......“

黑暗降臨的瞬間，他聽到一聲輕笑。

“川哥！川哥！“

耳麥里傳來刺耳的電流聲，林川猛然睜開雙眼。網吧劣質的皮革座椅散發著煙臭味，面前的全息屏幕上跳動著《神諭》的登錄界面，日期顯示著2024年3月15日——正是游戲公測當天。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四百三十七天后，這個世界就會變成神明的游樂場。那些漂浮在黃浦江上的尸體，外灘鐘樓里懸掛的人皮燈籠，南京路上爬行的變異體......

“重生......真的重生了......“

隔壁座位的黃毛少年湊過來，耳釘在霓虹燈下泛著藍光：“發什么呆啊川哥？不是說好要搶幽影狼王的首殺嗎？“

林川轉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阿杰，這個在第三個月被數據蟲啃成骨架的兄弟，此刻正活生生地嚼著口香糖。記憶與現實重疊的眩暈感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右手無意識摸向腰間——那里本該有把飲血八千次的魔刃。

“你說......“林川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如果現在捅穿你的喉嚨，系統會判定為PK還是謀殺？“

阿杰的表情凝固了。

“操！你他媽開這種玩笑......“少年話音未落，林川已經扣上游戲頭盔。神經接駁的刺痛感涌入大腦，他貪婪地呼吸著數據洪流的氣息，這是比空氣更真實的存在。

【虹膜掃描完成，DNA綁定中......】

當登錄界面的光芒散去時，翡翠之森特有的草木清香撲面而來。林川低頭看著新手麻布衣下完好的軀體，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玩家們正在精靈NPC處排隊領取任務，誰也不會想到十二小時后，這片森林將長出獠牙般的荊棘，把半數玩家絞成肉沫。

“屬性面板。”

隨著意念閃動，半透明光幕在眼前展開:

【玩家ID：未命名】

【等級：1】

【力量：5】【敏捷：5】【智力：5】

【天賦：未激活】

林川徑直走向森林東側的斷崖。晨霧中隱約傳來狼嚎，那是幽影狼王在召喚狼群。按照前世記憶，皇朝公會的主力團將在七分二十秒后展開圍剿。而現在......他低頭看著系統贈送的新手匕首，突然反手割向自己手腕。

鋒刃切入皮膚的瞬間，劇痛比預想中更真實。鮮血順著刀鋒滴落在蕨類植物上，那些葉片突然瘋狂生長，纏繞住他的腳踝。

【警告！檢測到異常行為】

林川充耳不聞，匕首繼續深入。當森白的腕骨暴露在空氣中時，期待已久的系統提示終于響起：

【滿足隱藏條件，激活唯一性天賦——饕餮】

暗紅色紋路從傷口處蔓延，轉眼覆蓋整個右臂。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將噴涌的鮮血盡數吸回體內。林川能感覺到胃部在燃燒，某種超越游戲設定的饑餓感撕扯著神經。

“解析！”他對著空氣低吼。

眼前的世界突然變成由數據流構成的網格。樹木化作綠色代碼，玩家變成行走的像素塊，而三公里外的狼王，此刻正閃爍著誘人的金色光芒——那是首殺獎勵的標記。

林川從背包取出新手禮包開出的三張瞬移卷軸。正常玩家會省著用到十級副本，但他直接將三張卷軸同時拍在胸口。空間扭曲產生的撕裂感讓視網膜滲出鮮血，當視野恢復時，他已站在皇朝公會的包圍圈外。

“第三隊注意補位！牧師準備凈化！”

葉航的吼聲穿透晨霧。這個前世用新人當肉盾的指揮官，此刻正揮舞著精鐵盾牌指揮戰斗。林川看著狼王還剩13%的血條，舔了舔嘴角的血漬。那些在八百次死亡中磨礪出的戰斗本能正在蘇醒。

5%，4%，3%......

當狼王仰天發出瀕死的咆哮時，林川的饕餮紋路爆發出血光，他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化作殘影，匕首精準刺入狼王額間的晶核。

【成功擊殺幽影狼王（lv10）】

【獲得幽影突襲（S級技能）】

【力量+15】【敏捷+20】

首殺公告響徹全服的瞬間，林川的匕首已經捅進葉航的后頸。這個動作他曾在腦海中演練過四百次——從七點鐘方向切入，避開護甲接縫，切斷第三與第四節頸椎的連接處。

“你妹妹左臀的蝴蝶胎記，”他在對方耳邊低語，“哭起來更美呢。”

噴濺的鮮血染紅視野，林川卻發出神經質的笑聲。他當著三十多名皇朝成員的面，將手掌按在葉航正在消散的尸體上。饕餮紋路暴漲，竟將死亡懲罰的掉率從20%硬生生抽到100%。

【獲得精鐵重甲（紫色）】

【獲得狂戰士轉職卷軸（稀有）】

“怪物！”某個女法師尖叫著放出火球。林川不躲不閃，任由火焰吞沒身軀。當火光散去時，焦黑的皮膚下正滲出粘稠的黑霧——這是饕餮天賦的隱藏效果：傷害轉化。

他頂著殘血狀態撲向牧師隊伍，幽影突襲在身后拉出七道殘影。匕首割喉的觸感如此真實，直到系統警告框突然占據整個視野：

【檢測到非常規行為模式，啟動玩家行為審查...】

林川果斷扯斷神經接駁線。意識回歸現實的瞬間，網吧座椅已被冷汗浸透。他低頭看著右手，可樂罐正在掌心扭曲坍縮，黑色漩渦將金屬分解成藍色數據流，順著血管流向心臟。

窗外傳來刺耳的急剎聲。馬路對面的便利店招牌上，“7-11”的霓虹燈管正在滲出猩紅血珠，第一滴落在流浪貓的尸體上，那具骸骨突然抽搐著站了起來。

“比預期早了七十二小時。”林川扯下正在報警的游戲頭盔。當他踹開網吧后門時，天空正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某個巨大的陰影在云層后緩緩轉動眼珠。

他對著蒼穹豎起中指，幽影突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這次老子要吃得你連渣都不剩。”

便利店玻璃轟然炸裂，血雨中傳來非人的嘶吼。林川逆著四散奔逃的人流走去，饕餮紋路爬滿脖頸。在他身后，電子屏上的游戲公告正在變異：

【世界融合進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