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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窗外雪花飄飄,屋子里爐火正旺。喬菽萍正在看書,傳來敲門聲。說句“請進”,應(yīng)聲進來的是那個鄉(xiāng)村中學(xué)老師舒生。自喬菽萍剛到狼山礦區(qū)的那年在山道上與他邂逅,之后在先進教師表彰會上他們再次相遇,這便開始了來往。喬菽萍從未去過他家鄉(xiāng)的那個鄉(xiāng)村,每次都是舒生主動過來找她。那時的喬菽萍決然不會知道就是這個叫舒生的老師,當(dāng)年在河都大學(xué)讀書時是個秘密肩負使命的人,監(jiān)視王英驕,后在王英驕被捕后負責(zé)把三十四名學(xué)生押往河西。他手上雖說沒有人命,但他的確曾是保密局的成員,河都解放前夕他化名“佘雨”,在指揮了狼山爆破未遂案后,逃回家鄉(xiāng)隱藏了下來。

童思文曾對喬菽萍說:“那個舒老師人挺好的,能看出他對你挺上心的,別再猶豫了。”

喬菽萍說:“你想哪去了,我們不過就是能談得來的朋友而已,你想多了。”

童思文說:“你還年輕,干嘛要過這清冷的日子。”

喬菽萍說:“咱們是發(fā)小,從小到大你是了解我的人,如果我想選擇愛人,應(yīng)該是你呀,我和他不會有故事發(fā)生的。”

童思文母親特別希望喬菽萍能給自己的兒子做媳婦,但喬菽萍告訴童母,她只想做童家的“閨女”,不會有別的。能看出童母很失望,但這不妨礙老人家時常關(guān)心、惦記這個可心的“干女兒”。

舒生進了屋子,帶進縷縷寒氣。

“這么大的雪你還過來。”喬菽萍站起身,拿雞毛撣子給他拂去肩上的落雪。

“我出門時還沒下雪,半路上才飄起來的。”舒生說。

“快坐到爐子邊烤烤。”

他們倒是有共同的語言,都是文學(xué)愛好者,頗能談得來。

這天由于大雪,到了薄暮時分喬菽萍對舒生說,今天別走了,山道路滑,還是等明天再說。這話讓舒生心里很溫暖,他倒也不推辭,與喬菽萍一起去礦上的食堂打飯回來。

飯后,喬菽萍問舒生,想喝點酒嗎?舒生說,那好啊,如果有的話。喬菽萍一笑,說供銷社有的是。

當(dāng)下喬菽萍去供銷社買回一瓶酒,還買了油炸花生米、蠶豆,順便把童思文給叫了過來。男人們喝酒,喬菽萍象征性地陪一點。

屋子里談笑風(fēng)生,待酒喝完了,童思文說再出去買一瓶,被喬菽萍擋住了,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這一晚舒生留在了喬菽萍的床上,她跟童思文回去和童母睡在一起。

嗅著女性留下的體香,舒生很愜意,他渴望與她在一起,但每每涉及此類話題,都會被她婉轉(zhuǎn)地拒絕。明知道無望,他還是難以放下,她的那種知識女性的溫文爾雅太令他著迷。回首以往與她交往的情景,最是在風(fēng)凄凄,雨漫漫里,望著屋外的丁香樹,感覺是她站在樹下微笑。回過神來坐在桌前,捧一本書,又覺得那書中唯美的女主人公就是喬菽萍的化身,依稀見她行走書文的身影。只是,沒有她,似乎丁香花淋著離傷的眼淚,再難飄香,那杯茉莉茶也是苦澀的味道。到了天明,望著滿地落葉殘花,風(fēng)雨中了卻花殤終是它們的宿命。他在想,是否還要守著一個后會無期、無言的約定悼念逝去的光陰。獨自站在河堤上,看水流東逝,恍然發(fā)現(xiàn),紅塵中被離傷悲凄的人太多,并不多我一個。無論擦肩而過,還是淺遇相灼,轉(zhuǎn)身,偕為過客,我已是其中一個,為何……

他每每想起從前就分外懊惱,由于年輕,受別人的蠱惑,誤入歧途。想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信仰錯了,信念也跟著不正確了。看來一個領(lǐng)路人是多么重要,自己混沌地選擇了那些暗中盯梢的事,多少次他想去自首,一想到要面對監(jiān)牢,他不寒而栗。唯有躲在鄉(xiāng)下安心教書育人,但愿波瀾不驚地度過每一天。

他也曾想過娶個鄉(xiāng)下女子過小日子,是喬菽萍的出現(xiàn)讓他內(nèi)心涌動起了波瀾。但喬菽萍婉轉(zhuǎn)告訴他,她再也不想墜入情網(wǎng)了。當(dāng)然他不會勉強,即使和她做朋友也是美好的。

夜沉沉,一時難以入睡的他由不得要去浮想聯(lián)翩。

然而,舒生沒想到,王英驕突然出現(xiàn)了。

冬季收工,王英驕回來探親,閑暇時到老家看望叔叔一家。

這天一早,王英驕看雪停了,徒步好遠的路來礦上看望喬菽萍。無意中他看到一個人身影很像舒生,那人大衣領(lǐng)子豎得高高的,一頂鴨舌帽壓得很低。這會舒生剛剛和喬菽萍告別,要回去。

“沒錯,就是他。”王英驕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跟蹤中,正巧遇到了童思文,他趕忙走上前,低聲告訴,“童大哥,剛走過的那個人是國民黨特務(wù),不能讓他跑了。”童思文很驚詫,“怎么會,他是舒老師,是來找喬菽萍的。”

在將信將疑中,童思文還是喊一嗓子:“喂,舒老師,你等等。”

誰知舒生裝作沒有聽見,反而加快了腳步。

“快,抓住他!站住!”王英驕沖了過去。

自知無法逃脫,舒生的腳步頓住了,慢慢回轉(zhuǎn)身來。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面對王英驕,舒生清楚抵賴沒有任何意義。

王英驕眼里充滿怒火:“是我,你絕對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回來,是吧?”

“王同學(xué),我也是被逼的,我可沒殘害學(xué)生……”舒生眼里皆是恐慌。

“是嘛。那么多的革命戰(zhàn)士倒在了黎明前的血泊里,你還說沒殘害學(xué)生?”

“可我手上沒有沾染學(xué)生的鮮血。”

王英驕說:“由于你,河都大學(xué)的學(xué)生被捕。”

舒生說:“那不是我,是老陳出賣了他的同志。”

“可老陳也被捕了呀!”

“那是為了掩人耳目。學(xué)生們要去解放區(qū),就是老陳提供的情報,這才有了黃河邊的慘劇。后來老陳和三十四名學(xué)生被押往河西,就因他失去了價值,加上他知道內(nèi)情,對潛伏人員不利,所以他被處死了。但我沒有殺過人。”

“可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

“我是監(jiān)視你,但我沒有出賣你。”

“狼山礦區(qū)未遂爆炸就是你指揮的。”

“我只是傳達了上峰的指令,這點我有罪。但我并沒有直接參與。”

“這么說你很干凈,沒有罪?”

“我有罪,不該參加保密局。我辜負了父母的期望,正如我的名字‘舒生’一樣,我本意上也想當(dāng)一名書生,但我誤入歧途,不該為虎作倀。”

舒生被抓后,據(jù)他交代,背后指使者就是“影子”。

可那位幕后的“影子”站長卻始終沒有落網(wǎng),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沒了音訊。每每有特務(wù)被抓獲,路明遠就想知道有沒有原先河都中學(xué)的那個姓任的教員,但沒有。他甚至想此人是不是在解放前就逃走了呢?

但舒生說,他知道“影子”存在,但從未見過面。

路明遠盡管不從事公安工作,但他始終“牽掛”著那個姓任的教員。在任玉昆被從河西押解到河都后,路明遠聽說那人只承認收了別人的錢,搜集情報。從公安局的領(lǐng)導(dǎo)那里得知一些情況后,路明遠想起王英驕認識那個任教員,遂告訴公安局長,不妨安排讓王英驕暗中看看,是否是那個“影子”。

盡管這些年任玉昆胖了,但王英驕立馬肯定地告訴公安人員,是他,他曾就是河都中學(xué)的那個任老師。后來通過河都中學(xué)其他教員的指認,加之原先已經(jīng)落網(wǎng)被判刑的那個夏姓女子指證,任玉昆就是潛伏下來的負責(zé)人。至此,沒了幻想的任玉昆為保命,把手里掌握的所有名單供了出來。盡管這名單上的大部分人早在解放初期就落網(wǎng),但一些隱藏很深的人直到今日才浮出水面。

得知舒生是潛藏的特務(wù),喬菽萍驚嘆:“天哪,我怎么和這樣的人居然交往在一起。”

對此,她對自己不可原諒,之后斷然和任何人都不再交心了。

童思文寬慰她:“別那樣,又不是你的錯。”

王英驕和章芷若也來陪陪她。喬菽萍說,我沒事的,你們回去多陪陪父母。

接下來的日子,由于天氣寒冷,喬菽萍經(jīng)常咳嗽,童思文要她到城里的大醫(yī)院看看,她也不愿去,只是喝些止咳糖漿之類的。實在抗不過去了,她到礦上的醫(yī)院去輸液,這才慢慢輕緩了許多。

童思文不時過來坐坐,他要她去家里吃飯,她也不去,說過幾天會去看望干媽。有時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在想,我是否該考慮嫁給他呢?但她總是下不了決心。當(dāng)然不是說她到現(xiàn)在還忘不了葉爾康,過去這么久了,葉爾康在她心里一點點也在淡出。

她本就是一個安靜的女子,將一顆心安放在靜思中,在文字中,或在唐詩宋詞中淡看風(fēng)月,在文字中找尋心靈的棲息地,感悟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體會人間歡愉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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