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打開了這封信，現在仔細看看信封有別與其他信件的是附有一張正規的中國郵政印發的郵票。

而郵票下寫了一排小字：To 趙陽。

雖然只有四個字符，但看得出趙爸是受過教育的，而且趙陽兩字是用漂亮的簪花小楷書寫出的。

趙陽更驚奇的發現，原來信封的封印上印的模子是一張微縮照片。

照片上兩個熟悉又親切的頭像讓人歡喜。這是趙陽與爸爸為數不多的合影之一。

兩個人笑得很燦爛，燦爛得兩個人都瞇起眼來，他回憶起趙爸拍照時的神情。

那天是趙爸最后一次擁抱著趙陽，也是最讓趙陽難以釋懷的一幕。趙陽曾經無數次后悔過，如果不是當天他執意要求趙爸帶他去海洋公園玩，就不會害趙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至今還清晰記得，那時他第一次得到老師獎勵的大紅花，趙爸頭天在電話里承諾過帶他去玩，小趙陽因此興奮的一宿未眠。出事那天早上趙爸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中，連鞋都沒換就徑直撲倒在床。趙陽經過自己一番哭鬧達成目的，趙爸拍拍臉后陪伴著趙陽一起出去。

那天天氣悶熱，公交汽車蒸騰的熱浪讓人有種被灼熱的錯覺。趙爸的汗珠不斷滴落，小小的趙陽抬頭望向趙爸，被他滴落的汗滴迷住眼。趙爸時不時彎腰喘息，短短二十分鐘車程，他頻繁調整身體姿態。

但當時小趙陽并沒有覺得不妥，他的心思都在海洋公園里的海豚表演上。

海洋館一到，他就拉著正在彎腰的趙爸往那里跑。

趙爸看到如此歡脫的趙陽，他很開心，便拉著趙陽一起在海洋館前照相，而封印上正是這張照片里兩個人的樣子。

只是之后，漸漸地事情偏離了軌跡，一開始小趙陽隨著趙爸來到中央位置觀看海豚表演。

訓練有素的訓豚師，一只只可愛的海豚騰空躍起。它們帶動著晶瑩剔透耀眼的“水鉆”在空中舞動，隨著音樂的頻率變換它們的情緒、動作、與訓豚師的親昵程度都在逐漸遞進。

小趙陽看得興起，連連拍手叫好，一旁的趙爸因為太過勞累而睡著。但危險由此開始，小趙陽看到趙爸睡著便跑到離舞臺最近的水池旁。觀眾們和管理人員的注意被節目吸引，并未有人顧及到小趙陽已在危險區域。

于是，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小趙陽被水浪拍打玩鬧起，而后由于臺階濕滑直接跌落到表演池邊緣處。

“救命！救命！”小趙陽的聲音被淹沒在音樂、解說與觀眾的叫好聲中。

當小趙陽絕望時，趙爸不知是本能還是父子間的心靈相通，突然醒來，發現小趙陽不見，他便開始尋找。

就在一只海豚跳落水中時，小趙陽被趙爸看到。

他迅速同訓豚員一起跳入池中救起小趙陽。

還好，發現及時，小趙陽被救起。而趙爸卻遲遲未出水面。訓豚員馬上反應趕快跳入水中，只是還是晚了。

于是，從那天后，趙爸因腦積水和肺部嚴重感染，變成了植物人。

想到這里，趙陽攥緊信封。

他痛恨自己，近些年他被社會的染缸與冷漠浸染，變得麻木。面對趙爸的病危，他竟然當他是負擔，忘記了曾經的一切。

一記耳光：“趙陽，你真是個混球。”

他垂目低語在趙爸身邊。只是那信竟然同80號一樣自己開始了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