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太后。”庭海向高高在上的太后行禮。

“嗯，起來了。”太后穿著金色織龍繡鳳寬袍，她端坐上方，垂著眼睛。

“是。”庭海站起身來。

太后動了動手指，遣去殿中所立的宮人守護，朝下方庭海問道:“此行邊陲重鎮，可有什么收獲。”

庭海將邊陲空城以及晏祠山臨險一事向太后一五一十的稟報。

“咼人還真是大膽。”太后氣的怒目圓瞪：“他們身為國戚，竟然布陣攝魂，荼毒生靈，企圖用這些邪術傾覆邦交社稷。”

“太后，此行兇險，咼人可惡啊。”庭海感慨道。

“即日起，兵符攝令飛傳下去，各個州府、知縣嚴密監視咼人行徑，沿線邊陲重地加兵設防。”太后命令道。

“是。”庭海道。

領命之后庭海準備退下去，上方太后叫道：“慢著。”

“太后還有何吩咐？”庭海拱著手做好領命的準備。

太后嚴肅的看著他：“我之前差你驗明十七王妃的身份，結果如何啊？”

庭海自然知道太后所指的事情正是之前要他親自查驗十七王妃是否有心臟這件事。

庭海還記得在晏祠山他是尋到了機會摸了薛莫寒的胸口，雖然當時沒有感覺到心跳，他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薛莫寒落水之后生命垂危，自然脈象不穩、呼吸薄弱。

“結果如何啊？”太后加重了語氣。

庭海立馬抬起頭來，說道：“回太后，十七王妃和常人無異。”

“無異？”太后微微蹙眉，目露狐疑。

“是的，無異。”庭海眉目濃重，他堅定的望著太后，他相信薛莫寒是被他親自救起的活人，一呼一吸之間都是自己冒死給予的，她好好的活了下來，她怎么會和常人有異呢。

太后見庭海真誠，她凝重的神色稍顯舒和，她朝庭海點點頭：“嗯，下去吧。”

庭海離開鳳祥殿之后，一個人緩慢從寬大的簾幔之后走了出來，直到站定在大殿中央，太后才對他說道：“你都聽到了，十七王妃和常人無異。”

卜天師拉下帽子，露出枯瘦蒼老的臉來，他朝太后恭敬的說道：“太后在上，請恕臣直言，庭海將軍口是心非，連臣都看得出，太后英明，一定也是看的出的。”

“天師，盡管直說，哀家聽著累。”太后依在龍座之上揉捏著鼻梁。

卜天師繼續說道：“咼人膽大妄為，涉險伏擊鴻蒙王爺，已然完全不把鴻蒙放在眼中。他們想借助邪術一點點蠶食鴻蒙，那么薛相國身為朝中重臣，又一向與咼人較好，必然會是他們利用的一環。太后，請想一想，被薛相國送到十七王爺身邊的薛莫寒會是何種人呢？暈倒在千年妖鏡之上，卻又可以在戒備森嚴的皇城之中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太后抬起眼睛，精光銳利，她被卜天師說動了心。

卜天師拱著手：“咼人竟可以在晏祠山布陣攝魂，可見咼人邪術十分了得啊。”

太后直起身來：“天師，你的意思是十七王妃的邪術也是不同凡響？”

卜天師目光灼灼，他信誓旦旦苦口婆心：“太后，臣也不想這么認為。可是臣親自驗過王妃的身，臣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無心之人生活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臣可是擔心太后的安危啊。”說著卜天師跪在地上：“太后，臣所言，定會被不明真相的人認為是妄言，甚至定罪褻瀆王權。但臣，還請太后明察。”

“你讓我怎么查？難道破開她的胸看一看嗎？”太后甩袖站起身來。她平定的心又被卜天師鏗鏘有力的聲音擾亂，急于要知道真相，卻根本無從下手。

“臣想，不如宣太醫去診。”卜天師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著太后凝重的神色：“宣太醫亦不能大張旗鼓，人多口雜只會壞事。臣認為，讓醫術最為精湛的太醫上官清君去診，最為合適。”

太后沉了口氣，冰冷的神情仿佛遇到和煦的春風，漸漸消融，又回歸一身的祥和之氣，不過面上還掛著一絲憂慮，她坐回龍座：“嗯，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卜天師垂頭拱手，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慢慢退出了鳳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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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后，上官清君領命太后查驗薛莫寒一事后，他心事重重的剛從太后的風祥殿走出來，一個人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見過太醫。”

上官清君看著弓著身子又瘦又小的卜天師，冷冷的問道：“何事？”

“是關于十七王妃一事，可否到太醫院一談。”卜天師從拱起的雙手間抬起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

“跟我來。”上官清君大步朝自己的處所雅樂堂走去，卜天師黑風般隨在他身后。

一進綠草鋪院樹木林蔭的雅樂堂，卜天師就看到一個女子在院子中給花澆水，樹葉之間，陽光流瀉而下的光點照亮了她的身影，卜天師怔了怔。

“清君，你回來了。”那女子看到上官清君不禁露出清風般的笑容。

卜天師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嗯，水澆的也不錯。繼續努力吧。”上官清君對這個女子溫柔的說道。

那女子又蹦蹦跳跳的拿著水壺走了。

“進來吧。”上官清君朝卜天師說道。

卜天師低頭跟著他走進屋去，整張臉隱在大大的帽子下。

一直來到無人的內廳，卜天師站在上官清君身后才低聲問道：“那個女子是誰？”這聲音充滿了哀怨，而且男音似也變的味，清涼涼的。

“是誰？哼哼。”上官清君不屑的笑了笑，隨后轉過身來：“沒有誰比你更識得她的吧？花無艷。”

卜天師抬起頭來，悲傷的望著上官清君：“柳清秋不是死了嗎？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你殺了清秋，當然認為她死了。”上官清君伸出手來：“但是我現在是神醫，會起死回生之術，我又救活了她。”

“不可能。”卜天師厲聲道：“我花無艷要殺的人，不可能活。”

上官清君惱怒的瞪著她：“我上官清君所愛之人也絕不能死。”

“你？”卜天師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覺得自己敗了，敗的這樣可笑，她絕望的望著他，滿臉皺紋就像被風吹干的枯樹皮：“即使全世界的女人都死了，你也不會看我一眼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