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一路無言，趙莎也沒了和她說話的興致，反而和她老公，也許是前夫，話題聊不完似的。

看她說話神采飛揚，不似前幾次見面情景，反倒和記憶中天真浪漫的少女模樣重合。

程雪完全把自己隔離成一個世界。

直到目的地到達，程雪才出聲，打破這份和諧。

她依然主動下車，積極的把行李箱拿出來，笑著遞給程雪。

程雪默然的接過，道謝，然后推著行李箱，向公路的對面走去。

沒有回頭。

趙莎站在原地，目送程雪遠去。

直到看不見背影，車鳴聲響起，她才眼神落寞的上車。

秦聰本想揶揄兩句，但見她失落的神情，便把到嘴邊的話生吞了下去。

“帶禮物了嗎？”他眉頭輕挑，轉移話題。

趙莎眼皮上抬，然后驀然頷首。

自從結婚后，就不曾經過她這樣安靜的樣子，她總是看他不順眼，一點小事都能挑起戰爭，咋咋呼呼，不爭贏不罷休。

離婚后，因為女兒，兩人盡然默契般的和諧。

程雪如機器人一樣和小區的熟人打著招呼，直到走進樓道，她才松了一口氣。

還沒有走進，樓道里就傳來了張桂花的怒吼聲，她急忙跑近，同樣聽清了爸爸的怒吼。

兩人你來我往。

程雪默默的站在門前，聽著里面的吵架聲，仿佛回到了那段讀書時光。

他們同樣關著門，只不過顧及到在家學習的她，盡量降低聲音吵架。

他們以為不會影響到孩子。

可他們的每一句爭吵，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多想拿著電鋸把門鋸壞，然后說一句，“你們離婚吧！”

但那只是想象。

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因為，張桂花是死都不會離婚的。

所以，她也不會讓爸爸和媽媽離婚，無論怎樣。

爭吵在一陣什么東西破碎的時候戛然而止。

然后，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程雪依在墻邊，深吸一口氣。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把鑰匙，慢慢的對準鎖孔，輕輕的轉動。

程雪進門后，程忠在陽臺上抽煙，仰著頭從嘴里吐出一圈圈的煙霧。

程雪把行李箱放在門后，往主臥走去。

不出她所料，張桂花背對著房門，坐在床角。連她進門，也未回頭。

她應該是聽到了腳步聲，以為是父親吧！

程雪悄悄的放輕腳步，從她背后，捂住她的雙眼，感受到她的驚訝，程雪在她坐耳邊，輕輕的變聲說，“猜猜我是誰？”

張桂花一把抓住她的手，會聲一笑，“雪兒。”

語氣無比喜悅。

自家女兒的手，她一摸就有感應。

她笑著回過頭。

“你怎么聽出我的聲音的？”程雪嘟著嘴問。

張桂花輕輕的拍在她肩膀上，“你的聲音變化再大，我也能聽出來。”

程雪假裝不相信的搖著頭，“當初，是誰還差點被騙呢？”

“有嗎？什么時候？”張桂花原地假裝失憶。

當初在外地讀書時，張桂花接到了一通電話，對方說是程雪，嗓子啞了，出了車禍在醫院里，錢不夠，需要打錢過去，借同學的手機打的電話，把錢打到同學的卡上。

她急得半夜去打錢，還往卡里打了兩萬。

兩萬哪，程雪知道的時候，腦殼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