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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殘月沉霜驚復來

  • 我叫任阿讓
  • 任惜時
  • 3430字
  • 2019-05-22 16:49:26

烈日鞭斥著大地的每一寸肌膚,萬物生靈都略顯疲憊,這是蜀中難得的天氣,一小童蹲在屋檐處,卻是一動不動。

孩童的世界,真的很小,稚嫩的眼睛死死盯著蟻穴,一看就是很久很久,他將每一只螞蟻都賦予靈魂和生命,細心猜測它們的想法,體會著它們的感情和心酸,不亦樂乎。

汗水順著圓嘟嘟的臉頰滑落,慢慢流過肉肉的小鼻子,幾經波折,終是到達下巴處,掛起一滴剔透的水晶珠。

小童感覺下巴有些癢,微微動了一下腦袋,水晶珠便是滴落下來,剛好砸中了一只獨立搬石的小螞蟻,黏黏的汗液讓它痛苦的掙扎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小童趕忙道歉,臉上滿是緊張,用小小的手指輕輕將螞蟻撥出汗水,放在一旁,螞蟻趕忙順著手指爬下逃走。

小童不舍的看著那只螞蟻消失在蟻穴,眼里流露著愧疚。

“啪”的一聲,一根木條狠狠的抽在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傳遍全身,還沒待喊出聲來,背部又挨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只見孩童背后站一高大的男子,有力大手持著一根老舊的木條,木條上凹凸不平的痕印格外醒目。

男子怒目看著眼前可憐的小身軀,冷冷得說道:“坤兒,爭氣一些,你若是這般偷懶,怎么學得好刀法,又如何給弟弟妹妹做表率呢?”

孩童眼中閃爍著淚光,但終究沒流下來,忍住疼痛站了起來。小嘴巴倔強的說道:“父親,我不想學刀,也不想殺人。”

話音剛落,大大的手掌便是落在了他的臉上,這一巴掌力道并沒有因為面對的是一個孩童有所減弱,反而還更加猛烈,孩童直接被拍倒在地。只覺得自己眼睛前的一切搖搖晃晃的,耳朵嗡嗡作響,嘴角處有甜甜的液體留下。

他不懂為什么之前慈愛的父親最近總一直打他,還逼他學一些莫名奇妙的殺人方法,更不懂父親口中說的那些大道理,為什么一定要自己傷害別人呢?

男子看著孩童嘴角的血跡,也察覺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眉宇間閃過一絲心疼,但也只是一閃而過,馬上恢復冰冷,道:“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是我關家人,既然茍延殘喘在這個亂世,就必須肩負起武圣賦予的責任。”

“我……”孩童委屈得說不出話來,他只知道武圣是自己的先祖,其他的,實在想不通。

“今天不許吃飯。”男子留下一句惡狠狠的話,轉身離開了。

孩童并不知道,這一次過后,他再也不會被父親打罵了,如果知道,打死也絕不會去頂嘴。

當天夜晚,關家十幾個好兒郎,手持大刀,策馬向北方去了,馬蹄將蜀道邊的油菜花踏得四散飛揚,那一行馬蹄印,一直到順治年,也未曾歸來。

關家大院靜修堂,一頭發花白,皮膚細嫩的老者靜靜回憶著這一切,霜色頭發下的眼睛如那孩童一般明亮透徹,一副健壯的身軀在旁邊燭光的閃爍下映襯得更加完美。

關月坤憂郁的目光向下偏移,盯著那本破舊的書籍,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他總是不時的回憶父親那冷冷的臉龐,去溫暖自己孤寂凄涼的雄心。過而又狠狠懊悔著當時自己的年幼無知,如果自己做到武冠天下,父親一定會很開心吧。

屋外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星星點點,一陣微風順著窗縫吹進,夾雜泥土清香,格外舒爽。關月坤早已厭倦了這種慵懶的生活,他只想盡快的習透這本《童子神功》,再次回到年少,將關刀飲盡韃虜鮮血,讓關字軍旗插遍河川大地,此生便也無悔了。

想罷,兩目緊閉,雙腿打坐,深深吸氣,將手舉起,緩緩落下,又是舉起,再次落下,重復數次,越來越慢,也更是吃力。

在腹部一團真氣孕育滾動,慢慢變大,擠得周邊肌膚不停抖動,漸漸的,腹部鼓得似欲炸裂,關月坤眼睛猛得睜開,表情抽搐,十分痛苦,汗水從身上各個毛孔爭先恐后的涌出。

“呀~”喉嚨處發出痛苦的嘶吼,腹部真氣猛得吸收,一股股氣浪融在血液,血液受到推力飛速流動,沖遍全身,血管變得之前的兩倍粗大,皮膚則仿佛一層柔韌的氣球,勉強包裹著軀體。待血液流動到身體死角處,又向回彈射,反反復復,這樣生生持續了一個時辰。

關月坤鼻孔處憋出兩道鮮血,這鮮血卻與常人不同,沒有了那種先天的紅艷,而是在真氣的磨煉下變得微微發黃,偏了些清爽的橘色。

血液流轉全身,整個身軀也漸漸變成金黃,待身體平復,關月坤站起身來,左右欣賞著自己的軀體,甚是滿意,向前走了幾步,抓一塊石板,使勁一捏,便成碎狀。

只見得他腳下幾步踏踩,就在屋中飛速移動,變一道金色的幻影,若是在外,定會被世人當做妖物邪神,這樣身速,人力難為。只是幾下過后,關月坤突然停下,屈身下跪,吃力得喘起粗氣,嘴中一句話也難以說出。眼睛開始暗淡下來,他知道,這個瓶頸還是沒能突破,自己又要暈厥過去了。

全身時而滾燙,又時而冰冷,放佛千萬只小蟲在咬食著自己的皮膚,十分痛苦。心中不由嘆息,哎,又要失敗了嗎?

正當這時,屋外忽的掛起一陣猛烈的狂風,將窗戶吹起一道縫隙,風力奔騰進來,剛好吹到那一本破舊秘籍,翻至一頁,一行字出現在關月坤模糊的眼前。

“氣靈相合,蕩破膚舟,萬月歸陰,塞難返固,神功可成。”

這本秘籍自己每日讀數遍,倒背如流,這行字卻是從沒見過。待關月坤強定心神,再仔細去看,卻是再也看不到那行字了。

“蕩破膚舟”中的“破膚”二字讓他不禁想到了前些日來到關家的鬼童子,他那身體上的疤痕,難道是關鍵所在?不如一試,就算不成,也是無妨。

此時的自己全身均已失力,只得憑借殘存意志奮力的抬起左手,咬緊牙關,抓住旁邊的碎石。抓得住卻是無力舉起,手指慢慢松動,眼前的一切徹底暗了下來,他深知這種昏厥醒來后便會忘記之前剛剛發生的一切,恐怕那句拼死求得的隱句,也會淡忘。絕望不會由他擺布,迅速席卷了他疲憊的每一寸肌膚,只得一動不動得趴在那里。

“坤兒,醒醒。”眼前浮現一黃裳女子,那般的熟悉,用她那纖細的手摸著自己的臉。

那女子將瘦小的他輕輕抱起,道:“你怎么又在草中睡著了,不好好習刀,你爹爹過些時日回來又要打罵你嘍。”

多么熟悉的的體溫,母親的樣子依舊那么年輕。

對了,父親呢?

哦,父親幾天前好像去北方了,那邊在打仗,大概沒多久應該就回來了吧。

“既然茍延殘喘在這個亂世,就必須肩負起武圣賦予的責任。”耳邊忽響起刺耳的聲音,這句話反反復復,頭痛欲裂,捂住耳朵也無濟于事,肆虐得打破著孩童心中的一切美好。

關月坤猛得睜開眼睛,左手舉起,奮力劃向右臂。血肉被劃開翻出,金色血液涌了出來,說來也怪,頭腦中好像烈火中倒入一汪甘露,倍感清涼,神智居然恢復了一些。心中一喜,又是一劃,這一下感覺更佳,慢慢全身也能控制了,他微微站起,看著傷痕,那被劃之處居然慢慢合攏,金色血液也緩緩停止滲出。這感覺十分奇妙,是左手瘋狂的在自己身體劃傷,停不下來。

這種自殘體膚的功法,若不是關月坤內功深厚,旁人怎么也無法承受。他且不知這《童子神功》至邪至惡,摧人心志,傷人害己,本來功法中的核心一頁已被前人撕下,卻讓他機緣巧合修得。不知是上天好樂,玩弄眾生,還是眾生修惡,惹怒上天,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返老還童,自延壽命本就是逆天而行的行徑,也必然會給江湖帶來一場新的浩劫,現在的關月坤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今天的行為,在這個華夏人口銳減的時代脊背上,又狠狠抽了一鞭。

數十次的痛劃自傷,才勉強停了下來,此時的他雙目弒殺,流唇飲血,金黃的軀體滿是疤痕,心中的欲望隨著內力,癲狂得爆漲了數倍,遠遠看去,全無人樣。

他大步走了出去,旁邊的家丁看到此景,心中膽寒,卻又不敢出聲,他們料想家主定是神功走火入魔,慢慢后退。

關浪此時正與阿讓談聊,一邊還教阿讓習字認墨,十分愜意。一家丁滿臉驚慌的跑了進來,摔倒在地,也顧不得請安,匆忙說道:“少~少主,家主……他……他走火入魔了。”

關浪顧不得應答,趕忙沖出門去,于此同時,關家各個廂房小院,也都得知這個消息,無論是家丁丫鬟,雜役小廚,都向練功堂跑去看望。

關月坤見到眾人都從四面來圍看自己,一個個呆呆傻傻,仰天大笑起來,眾人更是不敢說話。

關浪見到自己父親成了這個樣子,十分心疼,慌忙問道:“父親,您怎么樣,我馬上喊大夫過來。”聲音中居然帶著一絲哭腔。

關月坤停下大笑,猛得將銳利的目光看向關浪,又掃向旁邊的阿讓,阿讓心中一陣寒意,那滅絕一切的眼睛,好是熟悉。

“老夫神功已成,關家眾弟子聽好了,回屋收拾行囊,變賣田產,招兵買馬,擇日隨我投向南明,驅韃除虜,殺伐天下,哈哈哈!”關月坤大聲喊道,那火熱的軀體散發出濃烈的熱浪。

眾人先是一驚,轉而由驚入喜,舉起手中兵器掃把大聲歡呼雀躍,奮力吼叫。關家早已過夠了枯燥的生活,每日務農練武,養尊處優,做著一些沒用之事。他們日夜都盼著關家家主帶他們重新撲回世間,建功立業。

歡呼聲中,少主關浪的臉上卻是一臉凝重,環顧看著眼前的一切,深深嘆息。

余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明察秋毫,見藐小之物必細察其紋理,故時有物外之趣。這句詩文,也真的只能用作與孩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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