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鉆出車門后,駕駛座上的柳影遞出來一個文件袋,里面裝著易寒的準考證以及那五千元現(xiàn)金,易寒擺擺手,柳影駕車離去。
劉倩依舊站在那里,等易寒辦完這一切,帶著疑問的口氣道:“我剛才碰到跟你在同一個考場李佳,他說你下午沒有參加化學考試,是不是真的?”
劉倩,長相甜美,也是一中為數(shù)不多學習好樣貌佳的班花級人物。父母都是鎮(zhèn)上的事業(yè)單位的工作人員,家庭條件不錯,與易寒交往以來,都是占據(jù)著上風。
不過二人的交往也僅限于班里學習優(yōu)秀學生之間的日常交往,當然偶爾也拉拉手什么的,還約定要考同一個城市同一所高校。
比如,現(xiàn)在易寒頭上包著這么大的繃帶,劉倩似乎視而不見,她關(guān)注的焦點是,同為班級前十名的易寒還能不能考上那所城市、那個大學,來繼續(xù)延續(xù)他們的日常交往,應該也不介意將交往等級隨著升學順便升格一下。
前世的易寒雖然缺考一門,總分吃大虧的前提下,依舊選擇與劉倩報考了同一個城市的學校,當然一個是211大學,一個是三流財經(jīng)學院,甚至連校名里面都沒有“大學”二字。
去學校報到之后,易寒還去劉倩的學校找她吃了一頓飯。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就是兩人最好的寫照。
似乎從高考開始,昔日的同班同學們已經(jīng)分出了階層。
易寒不再是前世的那種唯唯諾諾,而是理直氣壯地道:“不錯,早上被一輛車撞了,昏迷進了醫(yī)院,耽誤了時間,沒法進入考場。不過,我仍然可以被煙海市的大學錄取,我們還可以再同一所城市念書!”
劉倩呵呵笑道:“易寒,你搞搞清楚!化學滿分可是150分,就是其他四門考得再好,你缺考一門還能考上什么大學?到一個讀書又能如何?”
易寒道:“所以呢?”
劉倩臉上似有不忍,然后又狠狠心道:“所以,我們分手吧!”
易寒道:“謝謝!”然后轉(zhuǎn)身朝校內(nèi)走去。
劉倩繼續(xù)朝著回家的路走去,心道:他為什么要跟我說謝謝呢?聽到分手為什么又如此冷淡呢?他會不會跑回男生宿舍大哭一場?
當天中午開始,雙橋一中師生之間就流傳著三個八卦新聞。
一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學生突然車禍了。
二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學生竟然缺考了。
三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學生閃電分手了。
易寒確實回宿舍了,他要找王明,王明是他的同桌,也是他兩世的死黨。
王明正坐在自己的下鋪怔怔地發(fā)呆,目光呆滯,喃喃自語地道:“砸了,砸了!”
易寒沖過去,一把抱住王明,開心地高聲叫道:“王明,再次見到你太好了!”
王明一把甩開易寒,喊道:“你個熊貨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聽說你化學缺考了?”
話音未落,忽然看著易寒頭上包裹著的怪現(xiàn)狀,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擔心地道:“易寒,不會真的腦子壞掉了吧?”
“壞你妹兒!瞧你那個慫樣,不就一個考試嘛!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走,出去喝酒去,我請!”易寒大大咧咧地道。
兩人勾肩搭背地朝校門口斜對面的小店走去。小店過于袖珍,連個招牌都沒有,不過這已經(jīng)是周末改善生活的好地方了。
番茄炒蛋、回鍋肉、紅燒鯽魚、紅燒肉,再加上兩碗炒面、幾瓶啤酒,把長條形的小桌子擺得滿滿當當。這是這個學期兩人吃的最奢侈的一頓飯了。
王明身材偏瘦,他看著對面易寒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道:“易寒,要不別喝酒了,你這傷——”
易寒霸氣地道:“不是說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嘛!上天都不讓我死,你怕什么?來,抱瓶吹,誰不一口氣喝完一瓶,誰就是王八蛋!”
旁邊幾張桌子上的學生眼睛齊刷刷地盯住易寒,滿含憤怒之色。不過看著他腦袋上包著醫(yī)用繃帶,也就沒敢怎么吭聲。
誰能知道那貨頭上的傷口是不是打架打的?于是乎,小店里出現(xiàn)了一個怪異的現(xiàn)象,凡是桌子上有啤酒的學生,紛紛抓在手中,對著瓶口悶起來。
一時間俱是“咕咚咕咚”的大口吞咽聲。
“黃老板,對……對,是我,我店里啤酒不多了,再幫我送五箱過來!”胖胖的老板娘拿起冰柜上方的電話機忙不迭地打著電話。
易寒干掉一瓶啤酒后,將半碗炒面劃拉到肚子里。后世的經(jīng)驗告訴他,空腹喝酒容易醉,喝酒的時候一定要墊補墊補肚子。
結(jié)賬的時候,番茄炒蛋2元,回鍋肉3元,紅燒鯽魚4元,紅燒肉5元,兩碗炒面3元、十瓶啤酒15元,兩人共消費32元,已經(jīng)是醉眼朦朧。
這或許就是高中時代的呼酒買醉吧。
兩人勾肩搭背地往校門走去。保安攔住踉踉蹌蹌的二人,喊道:“這里是學校,酒暈子腦袋都摔壞了還要喝酒,不要進來!”
王明甩開易寒,快步上前,一拳搗向保安,罵道:“你是什么東西,老子忍你很久了!”
易寒一看這種狀況,跑過去抱起那保安的腿猛往上一掀,保安“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對著地上的保安一頓猛揍。
“尼瑪,欺負老子沒有走讀證,你小子不讓出去,到街上吃碗冰鎮(zhèn)涼粉還得翻墻!”
“該打!”
“尼瑪,晚自習后老子跟李佳牽著手逛逛校園怎么了?你小子總拿礦燈照我們!”
“該打!”
“尼瑪,老子高考今天考砸了!”
“該打!”
“尼瑪,老子今天壓根就沒高考!”
“該打!”
……
這頓打,酣暢淋漓,兩人打出一身臭汗,回到宿舍樓一樓的公共洗刷間里,用盆子接了幾盆涼水澆在頭上。
這酸爽,才叫爽!
當天稍晚時候,一中校園里又傳出幾條八卦消息。易寒的名字成了一中2000年高考畢業(yè)季最炙熱的一個,力壓文理科兩個狀元,是名副其實的當紅炸子雞。
幾個男學生并排走在操場上,嘴上談論不休。
“聽說了么?上午消息中的那個學生叫易寒,今天出了車禍化學缺考,畢業(yè)就失戀,真慘!”
“失戀后,還跑出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用情真深刻,佩服!”
“喝酒后,還把平時耀武揚威的學校保安給爆揍了一頓,敬仰!”
“尼瑪,老子就叫易寒!”易寒嘴上叼著香煙在背后大聲喝道。后面跟著王明,同樣噴云吐霧中。
前面幾個學生一聽“易寒”二字,紛紛作鳥獸散,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