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夠,沒夠!啊?我最恨美狗,吃著祖國的飯,砸著祖國的鍋!”易寒從迷迷糊糊忽然變得堅定無比。
傷了腦子,視線容易模糊,眼睛不聚焦一點怎能看清事物的本質?
易寒接著義正言辭地說道:“偉大的導師馬克思說過,物質是標志客觀實在的哲學范疇,不依賴于人的意識而存在,他的唯一特性是客觀實在性。
而運動是物質的存在方式和根本屬性,標志一切事物和現象的變化及其過程。意識是物質世界長期發展的產物,是人腦的技能和屬性,是物質的主觀映像。
現在我的意識緊隨著客觀存在著的美好物質運動著,這就是矛盾的普遍性和統一性!”
看美女不可怕,可怕的是易寒還振振有詞地用老馬的哲學解釋一番,不管通不通。好像別人不讓他看還自己虧心似的。
柳影被這個除了準考證上那二寸照片看起來像是個學生外,其余哪兒哪兒都沒有一點兒學生樣的易寒給氣樂了:“你還學過哲學?”
易寒恬不知恥地點點頭道:“略懂,略懂!不僅懂哲學,還精通幾門外語,比如一庫一庫、雅蠛蝶、剛把帶,張口就來!”
柳影這個聊天小能手終于沉默了,再不沉默,不知道易寒嘴里還能蹦出什么話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于是沉默中的柳影經過財務室門口的時候敲了敲開著的門,伸直五根手指示意了一下,隨后率先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開著空調的房間頓時讓人精神一振,寬大的辦公室里橫亙著一張接近五米寬的黑檀木大班臺,一種鄉鎮企業家暴發戶般的即視感。
柳影彎腰倒水的空當,易寒一屁股坐在大班椅上,還得瑟似的轉了一圈,隨后將雙腳翹在大班臺上直晃悠。
“咦?我的拖板鞋呢?”易寒收回盯在柳影因彎腰倒水而露出更長的美腿上的目光。
怪不得剛才走起路來別別扭扭的,原來腳上不知何時竟然穿上了一雙adidas的運動鞋。
易寒記得雙橋鎮并沒有阿迪達斯專賣店,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三十里外的縣城倒是有一家。也不知道腳上這雙是不是正品。
“你的拖鞋壞了,我賠給一雙運動鞋。”柳影面無表情地道。
易寒嘻嘻笑道:“這不會是山寨貨吧?我記得宿舍還有兩雙拖鞋,好像也壞了,要不你再賠給我兩雙運動鞋?我腳上這雙是白色的,要么再來一雙黑色,一雙深藍色的怎么樣?我喜歡深藍色,就像你裙子這個顏色即可!”
柳影心中一陣哀鳴:剛才一中畢業出來才五年的時間,現在的學生都變得如此無恥了么?
門上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胖胖的女人提著一個紙袋子進來交給柳影,柳影朝她點點頭。
柳影掏出捆扎得整整齊齊嶄新的一沓鈔票放在大班臺上,易寒一躍而起,一把抓住鈔票,身手敏捷得渾然不像是一個受傷的人。
“哇,紅老頭,毛爺爺也!怎么現在就有毛爺爺了?”易寒喊叫道。
這難道是給自己的賠償金?隔壁那個誰誰辛辛苦苦攢電腦攢到第七章資產才過萬,我這開局即巔峰啊!
柳影撇撇嘴道:“少見多怪,這是剛剛發行的第五套人民幣!毛爺爺?這個稱呼怪怪的,倒也貼切!”柳影說完又掏出一沓來,擺放在桌上。
“哇!又一萬!”易寒驚呼道。
這樣的驚呼,易寒又接連驚呼了三次,共計五萬元!
易寒手中抓住兩沓新鈔票,雙手交換著不停地往空中拋扔,再接回來。邊玩邊問道:“柳大老板,這是賠給我的?”
柳影點點頭道:“我撞壞了你,又耽誤了你的高考,賠償你五萬元,你可愿意?”
柳影巴不得易寒趕緊拿走錢,就此消失。凡是錢能夠解決的事情,都不叫難事。
易寒狀若癲狂,哈哈笑道:“我的青春就值五萬元?”
柳影急道:“你嫌少?”
易寒道:“嘖嘖,五萬元,著實不少了!”
隨后他將一沓百元大鈔中間的包裝紙條撕掉,認認真真地數出五十張來,拿在手里,興趣缺缺地道:“柳老板,其余的錢我不需要,這五千元算是我問你借的,過幾天我要去一趟煙海市。因為我的大學在那里,我的遺憾是從哪里開始的!”
易寒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像是個混不吝浪蕩子,現在眼光突然黯淡下來,變得無比蕭索起來。
柳影忽然一怔,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奇怪:是什么樣的經歷讓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擁有這副毫不相稱的滄桑的眼神?連推到他面前的巨款,居然都拒絕?
柳影試探著道:“真的不要?”
易寒搖搖頭,沒有說話。
兩人靜默了片刻,易寒率先開口道:“麻煩你送我回學校吧,我是住校的,明天還要估分,填報高考志愿!對了,別忘記學校東邊那塊垃圾地,現在買下來價格一定不高。”
柳影道:“你是住校生?那你早上跑出學校干什么?”
易寒長嘆一聲道:“跑出學校好讓你撞啊!我只是出去想改善一下生活,吃兩根油條,喝上一碗豆漿而已!”
說到這里,易寒忽然心情好了許多。遺憾的,將不再會是遺憾!易寒,遺憾,我這名字是不是也要改一改了?
送易寒返校的路上,柳影一直在思考這個神奇的學生今天的所作所為,諸多不可思議之處,很難找到解釋,一切的一切,都讓你不得不信任他。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自己這么多信息,還有關于政府搬遷的推斷,又合情合理。
雙橋鎮一中門前已經是熙熙攘攘、擁擠不堪。
考試剛剛結束,門口翹首以待的家長接到自己走讀的孩子,均緊張地問:“考得怎么樣?”
像易寒一樣從農村來的住校生,是沒有家長噓寒問暖的。他們組團奔向校外,享受這難得的考后的平靜,雖然多多少少對分數有些忐忑和期待,但都昂起頭來,嘻嘻哈哈地高聲談論者什么。
“易寒,化學科目你沒有參加考試?”一道靚麗的身影一閃,看著易寒怪模怪樣地從一輛車子里面鉆出來,俏臉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