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東聽了皺了一下眉,葛運來的意思是咱不能硬闖。山谷里的鬼子就在屁股后面跟著,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冷東低聲吩咐道:“我去掐斷鬼子的電線,只要燈一滅,你們馬上往路上沖,抬開路障,出了村就算安全了。”
冷東又不放心地望望趙麗影,朱大壯看在眼里說:“放心吧,我會保護她的。”
冷東又交待一遍剛才的話,確定都明白了越過丘陵,跳進了鬼子挖的戰壕。在戰壕里他又回了回頭,大家的目光都看著他,為他擔著心。
戰壕里到處是炸出來的炮坑,土都被掀了個遍,松軟松軟的,像是剛剛戰斗過一樣。看樣子這兒應該活躍著一支部隊,怪不得鬼子又是修炮樓又是挖戰壕的。
冷東出了戰壕,深呼吸一次然后貼著地面像一只靈敏的蜥蜴爬的飛快。
他很快到了勞工住的窩棚,他們太累了,一個一個睡得死死的。鬼子真的不把這些勞工當人,都是人挨人的蜷縮在一塊,連條被子也沒有。
電線是從葛家莊架過來的,簡易地綁在木柱上,離地面并不高。冷東兩下就爬了上去,他又望了一眼來時藏身的地方,那兒已經無法看見。冷東心里念叨一聲,你們動作最好快些。
兩手拉住電線用力一扯,所有燈光一齊滅了,黑暗吞噬了一切。
燈忽然一滅,鬼子馬上意識到有人做了手腳,一連好幾個鬼子,順著電線桿沖來。冷東一不做二不休,在跳下的時候把另一根也一起扯斷。
拔了鬼子的電線,冷東貓著腰退到了一個凹坑。
鄉親們可能過路口時驚動了鬼子,隨后響起了槍聲。鬼子邊吆喝邊開槍,黑暗中也不知有沒有人受傷。
槍聲驚醒了睡覺的勞工,不知誰發了一聲喊,潮水一般往路口逃去。帳篷里陸續有鬼子爬出來對人群里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不斷有人慘叫著倒地。
照這樣下去,勞工還有村民傷亡會很大!得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冷東朝鬼子群里射了一槍,鬼子立刻大亂,等他們反應過來朝身后打時,冷東早換了地方。
冷東專在后面開冷槍,一槍換一個地方,打得鬼子紛紛找掩體,勞工們才快速逃出了鐵絲網外。
他又打了幾槍,算著也差不多了,在夜色的掩護下打算離去。這時候的鬼子終于醒悟過來,原來和他們戰斗的只是一個人,他們像是被戲弄了哇哇怪叫。然后從地上爬起來,不顧死活地向冷東所藏的地方沖鋒。
冷東又打死了兩個,這兩槍不僅沒有阻止他們,反而讓鬼子更加瘋狂了。
冷東靠在一個炮坑里拉了一下槍栓,掉下一粒滾燙的彈殼。
鬼子的一個小隊有五十幾人,就算能在鬼子沒有沖到之前全部消滅,子彈也是不夠的。
更加糟糕的是,不光搜山的鬼子加入戰團,葛家莊的日本兵也上來了。
他們三人一排,五排一隊,拖著長長的隊伍正在往這兒集結,光聽腳步聲也不能少了。
這兒是片開闊地,距離最近的山坡也有二百米以外,鬼子兩面夾擊,只能上東路山坡了。
鬼子馬上沖到眼前,冷東開槍打死最前面幾個,閃電般跳出炮坑。
冷東一離開炮坑,槍聲隨之而來。冷東跳到那片丘陵時,天空的子彈已經密如蝗雨。好在這片丘陵帶擋住了子彈,冷東才得以很快的消失在山林密樹里。
鬼子不會這么輕易罷休,鬼子排成一字排,彼此相隔不遠往山上鋪進搜索。
這座山嚴格意義上說,只能叫做山坡,是黃花嶺的余脈,小得幾乎沒有隱藏的地方。退是沒有退路了,但要立刻往黃花嶺潛伏,很可能在上山坡的時候就被打成篩子。
冷東依靠大樹躲在一處灌木叢里,心里想著一旦被發現,立刻殺出一道口子,反方向突圍出去。
鬼子離得很近了,帶隊的是那個四眼翻譯,手里握著一把王八盒子,穿一身肥大的漢奸服走在鬼子中間。
冷東的槍悄悄對準了他,等進五米之內,就從四眼翻譯這兒打開一道缺口。
四眼翻譯肥大的身軀體力不支,雙手撐住膝蓋不停地喘著粗氣。他這么一低頭發現腳下的草有踩倒的痕跡。四眼翻譯順著腳印看到一片灌木叢,那兒剛好能容下一個人。
四眼翻譯停滯了幾秒,已經有兩個鬼子越過一步步走向灌木叢。四眼翻譯猛然的一驚醒,往右打了一槍,喝了一聲:“別讓他給我跑了,給我往那邊搜!”
鬼子在距冷東五米的地方改變了方向,往黃花嶺去了。
等一切靜下來后,冷東從鄉親們走過的地方出現在村南的路上。路上靜極了,除了冷東的腳步聽不到一絲的聲音。順路走了里許,一抬頭,面前站滿了黑壓壓的人,是鄉親們和逃出來的勞工,人比離開山洞時多了幾倍。他們像迎接英雄一樣,眼睛里充滿崇敬。
葛運來說:“謝謝你救了我們。”
一個勞工也說:“是你救了咱們,我們山里人不會說話,就給他磕個頭吧。”說完就要跪下,被冷東扶住了。不知何時趙麗影依偎在冷東身邊,一邊說著客套的話,一邊別叫大家這么客氣,仿佛救大家的變成了是她。
不知什么時候林子里多出來一排人,身上背著步槍,其中一個人說:“什么人?在這兒嚷嚷什么!”
路上的人立馬住嘴了,冷東打量一下他們,他們穿著木灰色的軍裝,戴直筒加帽圍的圓頂帽,上鑲兩粒黑色的紐扣。難道是...
冷東想明白心頭一喜,咱的大部隊出現了!
在這時山上又下來一個人,聽說話像當官的,離老遠就“教育”哨兵:“怎么和老鄉說話的?咱們打仗不就是為了老百姓,怎么能皂白不分的呵斥人家?”
“隊長好。”那個哨兵訕訕的叫了一聲不吭了。
來人四十多歲,長得魁偉挺拔,一身的凜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