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春來的時候，還帶了一瓶汾酒，是送給李愛國的。

可惜中午阿爸跟大哥沒有回來，這酒被李曉凱收存起來，等阿爸回來慫恿阿爸打開嘗嘗。

午飯幾乎是全魚宴，前幾天李曉凱帶著弟弟妹妹在河邊捕魚，抓了不少回來，吃幾天都沒吃完。

“曉凱，我家老頭子讓我給你帶個話，這次多虧你的提示。你想爭的魚王，只要能拿出三萬塊錢來，肯定是你的。”

飯后，陳尚春嚼著香脆的鍋巴，對李曉凱如是說道。

“我要供應商就行，魚王玩不轉。”

李曉凱沒有看低陳父帶來的話，之前陳父說的是可能爭取到魚王，沒有百分百的保證，現在是百分百保證拿到魚王，其中陳父肯定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行，等老頭回來我就跟他說。”

其實陳守信事后想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要怎么匯報李曉凱的提醒，而是想李曉凱為什么會突然提醒那句話，讓他注意指揮中心。

這其中有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最后，左思右想的陳守信覺得自己想多了，不管從哪方面看，李曉凱都不會跟那些逃犯沾邊。

李曉凱善意提醒了他，正巧又遇到了這種可能，一切都是湊巧罷了。

“嗯，這次陳叔怕是要高升了吧？”

李曉凱隨便問道，他對這事不怎么關注。

“噓，我跟你說。”陳尚春壓低聲音，湊到李曉凱身前神神秘秘的，“可能到你上學城市里去。”

“哦，平級調任還是升半級？”

按照陳父的級別，從小縣城調到市區里，平級也屬于升級。

“嘿嘿，這不好說，昨晚老頭的老領導打的電話，給老頭放個風聲，讓老頭趕緊去活動活動。”

陳尚春嘿嘿直笑，陳父怎么說也會脫離這個小縣城。

喜歡沖在第一線的陳父，立功次數并不少，加上這一次的大案，上頭有人拉一把，升官很輕松。

“可惜你不去金陵上學。”

李曉凱搖頭感嘆，陳尚春一心想去盛海，想往大城市里面鉆。

“我們兄弟倆，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會出人頭地。”

快要走出小縣城，陳尚春表現的意氣風發。

“那必須滴！”

李曉凱亦是壯志凌云，有股氣吞山河的氣概。

“那必須滴，東北話嗎？”

陳尚春好奇挑眉，他們跟東北距離并不是很近。

“跟收音機里學的，覺得好玩就記下了。”

李曉凱裝作不經意的解釋道，后世跟現在的說話還是存在一些不同。

陳尚春了然點頭，坐著跟李曉凱說了會話，下午起身回家。

接下來幾天，李曉凱都在忙著跟弟弟一起編織漁網，每天忙的不亦樂乎。

等他們第六張漁網編織完之后，陳尚春傳來消息，政策通過并頒發，供應商的事已經為他走通好了，從明天開始就能捕魚！

得到消息的李曉凱非常振奮，正好瓜市也到了收尾階段，倒騰瓜一天不賺幾個錢，李愛國跟李曉山全都到河邊捕魚去。

一家六口人，都往河邊跑，撈著沒人要的魚，讓村里的人摸不準頭腦。

有人覺得李家想錢想瘋了，河里的魚撈起來上哪賣？

也有人覺得李家都是有腦子的人，這么做肯定有他們自己的渠道。

還有人覺得李家純屬閑得慌，這一看就知道不咋滴的主意，八成是李曉凱那個書生仔想出來的。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李家，李家都不慌不忙的在河里捕魚。

“曉凱，抓這么多魚沒問題嗎？”

事到臨頭，阿媽有點猶豫。

大河里的魚，你不吃仍由它生長倒也沒什么，但你不吃還抓上來，就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擔心什么，魚還沒賣了就擔心這擔心那，這世上沒簡單的事，決定了干就完事。”

阿爸抽著旱煙，吵了阿媽兩句。

阿媽也不敢再說話，事情做成功之前，感覺惶恐是正常的。

“阿媽，沒事的。我們是跟政府做生意的，相信政府。”

李曉凱微笑安慰道，政府其他政策或者什么項目，他不敢保證賺錢不賺錢，賣魚他可以保證是穩賺不賠。

“嗯，阿門。”

阿媽在額頭兩肩窩各點一下，雙手抱住交叉緊握。

一夜無言。

清早大哥坐不住，早早的起來去看魚，發現阿爸比他起的更早，天還沒亮，魚就被挪到了板車上。

李曉山也沒閑著，圍著板車轉悠幾圈，確定都綁好了才安心。

沒一會，李曉凱也起來了。

賣水產起的都早，一般天不亮就要到批發地點，水里的東西嬌貴，多留在手里一時，就多擔一點責任。

“走咧。”

阿爸吆喝一聲，站在板車前面，腰上纏繞牽引繩，反手握住板車車把，腿間用力拉動板車。

李曉山哥倆一左一右扶著板車，捎帶著用力往前推。

究竟運了多少魚，李家也沒法細稱，只能估算個大概，除去水的重量，也該有五百多斤。

天蒙蒙亮的時候，父子三人來到了新開的水產公司門前。

“哎，哎，哎，你們三，干什么的。”

看門老大爺叫住父子三人，將三人攔了下來。

“干什么的？沒看見啊，賣魚！”

拉滿頭是汗的李曉山，沒好氣沖了老大爺一句。

“等著啊，不登記不許進去。”

看門大爺冷著臉，進屋子里拿出一本登記簿，慢條斯理的翻著，“叫什么名字啊。”

“李曉凱。”

大哥見看門人的動作很不滿，壓著怒氣說道。

“什么名字？”

“李愛國。”

這次說話的是李曉凱，他跟陳尚春說過了，登記用阿爸的名字，用他名字等他上學去了反而麻煩。

“哦，找著了，供應商啊，進去吧。”

看門大爺想咧嘴笑，看到父子三人推著板車的時候，又收回了笑容，背著手慢悠悠的回值班室。

“什么玩意！”

李曉山沖著看門人吐了口吐沫，聽到供應商就兩眼發光，看到他們推著板車就板著個臉，狗眼看人低！

“算了，先進去看看。”

阿爸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看門人的態度視而不見，鄉下人來城里辦事就是不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