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鵬城大學讀書，這對莫五來說確實很有吸引力。

如若不然，當初孤魂野鬼一樣的他，也不會常年游蕩在鵬城大學周邊，甚至偶爾還會到學校的教室里坐一坐。

曾是真主近侍的魔王撒旦并沒有接受過類似的教育，他的人生歷程沒有懵懂無知的階段，生而知之是天使的屬性之一，故而他們需要的教育也不是象牙塔里的口耳相傳。

“可以去？”莫五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表情奇怪的問道，“我應該讀成人教育吧？”

魔王大人臉皮修煉的還不到家，想到自己作為老不死卻裝嫩去大學讀書，天天跟那些活力四射的小年輕一起揮灑青春……臉熱。

“嘁，前輩，你要相信青丘家千年以降的天才少女所擁有的人脈，不過是去現世一所大學讀書而已，灑灑水水啦～”白婉兒仰著脖子，趾高氣揚地吹噓自己在現世的能量，“我當初進鵬大，正廳級的校長親自——”

莫五震驚道：“正廳級親自開車接送你？這么有排面？”

狐妖少女語氣弱了幾分：“……親自讓助理派人幫我叫了輛專車。”

莫五：“……”

被莫五奇怪的眼神盯得有點不自在，狐妖少女為自己辯解道：“體制里有修仙者大能在暗里盯著，妖族的手伸不進去，再說了，能讓一個正廳級專門關照，你以為什么妖怪都有這種待遇的嘛？”

莫五斜眼看著小白：“我又沒質疑你什么，這么急著解釋干嗎?！?

白婉兒(ーー;)

莫五：“所以那個正廳級的鵬大校長是個修仙者？”

“當然不是，”白婉兒沒好氣道，“修仙者大多對權利不上心，也討厭官場里的雜碎瑣事、彎彎腸子，在體制里插排人手主要是防止我們妖族暗藏禍心，切，妖怪也很忙的好不好？哪有那么無聊地專門跟人類過不去的。”

莫五迷茫半晌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妖怪不能從政？”

“不然咧？妖盟是妖族自己的體制系統，在現世的表現形式只能算私企。”

“？？？所以我這個鵬城督管其實就是個區域經理？”莫五難以置信道。

“丁勾～對噠！”

莫五一個板栗給過去：“別擱我跟前賣萌，勞資的編制呢？”

狐妖少女眼淚汪汪地捂著額頭：“妖族編制……”

莫五又作勢要打，白婉兒把心一橫，放下爪子胡亂揮舞，瞎嚎著就要跟他搏斗：“啊啊呀！你再打我我跟你拼了！我媽都沒打過我！”

眼瞅著小虎牙若隱若現，莫五急忙按住她的額頭，哭笑不得：“行行行，不打了不打了?！?

白婉兒哼哼著放下爪子：“算你識相?！?

“我也想去上學?！蹦暹€在糾結有的沒的，藍藍小朋友已經從電腦椅上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婉兒姐姐，興奮地喊道：“藍藍也沒讀過書！”

莫五翻著白眼：“我怎么感覺你說起自己沒過讀書還挺高興的。”

“可以呀，”白婉兒一如既往的遷就藍藍，放下平板從沙發上坐起來，笑瞇瞇地問道：“藍藍想讀什么學校？小學還是初中？”

“想讀華僑小學！”

“唔，私立小學，學費好像蠻貴的?！?

“上個學能有多貴？”魔王大人不以為然，亞撒西的貴族學校據說也就是幾塊金幣而已，教育的成本不要太低。

白婉兒胳膊環著胸一臉戲謔看向莫五：“確實不貴，一個學期幾萬塊吧。”

莫五立刻板起臉：“藍藍，小魔女是不需要上學的，乖乖在家里看動畫片就行了。”

“魔王大人……”

“聽話！”

“莫前輩，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卑淄駜喊涯X袋湊過來，義正言辭道。

莫五扭頭看了眼故意做出怯生生模樣的藍藍，用腳趾頭都能算到，肯定是那個華僑小學有什么物什讓小丫頭起了貪念，不過話說回來，一所私立小學能有什么東西讓藍藍都想要揣進自己的兜里？

“唉……緩一緩吧，等我處理了手頭上的麻煩事兒?！?

“過兩個月剛好是開學的時間，九月份！”白婉兒立馬接上。

“嗯嗯嗯嗯！”藍藍也把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

“……”

“下個月我去找人辦入學手續！”

“嗯嗯，學費記賬奧婉兒姐姐！”

莫五：(?_?)

……

東山工業園。

葉晞今天晚上下班的時間比較晚，趕到員工餐廳時，只剩下賣粉的窗口還開著。

窗口里面坐著一個年輕的廚師小伙，生面孔，想必是剛來的新廚師。

小伙子這會兒正低著頭在手機屏幕上發消息。

看到那副“我有女票，快來燒我”的表情，葉晞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保管是剛戀愛沒多久，正在蜜月期，要么就是剛跟戀人相隔兩地，整天互訴衷腸。

他敲了敲窗口的玻璃隔板，“一份豬雜湯河粉，加香菜，豬肝不要放太多，多放點瘦肉?！?

穿著白色廚師服的小伙子不怎么開心地抬起頭，看到葉晞一頭顯眼的銀白發色，眼神帶上些鄙夷：“你怎么不干脆點瘦肉河粉？就差那兩塊錢？扣兒吧唧的，十三，掃碼?！?

葉晞樂呵呵地咧嘴笑著，也沒計較，掏出手機掃了碼。

端上河粉，他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這個時間的員工餐廳其實已經沒幾個人，坐哪里都沒甚區別，只是自從上次那起事故后，葉晞愈發喜歡偏僻的角落。

倒不是開始喜歡孤獨，他想要的是那種將場面盡收眼底的狀態。

吊在餐廳天花板下的風扇嗚嗚的響著，忙碌一天的葉晞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新來的廚師小伙還算不錯，河粉里香菜很足，也沒翻到幾片豬肝，他用勺子試了口湯，清淡但不會寡淡，勉強稱得上是正宗的粵省湯河粉。

這微不足道的小事讓葉晞心情稍稍晴朗，索性也不再計較端著餐盤離開時，小伙子嘟嘟囔囔的那句“撒幣殺馬特”。

河粉煮的恰到好處，糯軟但不會失了彈性，葉晞再次挑起筷子，微微低頭，卻不敢再吃下第二口。

風扇嘈雜的聲音消失了，餐廳里悶熱的空氣也不再流動。

賣河粉的窗口，廚師小伙仍舊低頭看著手機，手指卻一動不動。

仿佛上帝摁下了暫停鍵，餐廳里的畫面被定格在某個時間點。

一抹金光驟然出現在葉晞的脖下，印出細細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