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輕輕吹過臉頰，林中響起悅耳的沙沙聲，一片片枯黃的葉子隨風飄落，鋪滿大地，也漂浮于湖面上，仿佛為整個世界披上了金色的外衣。遠方的天空晚霞似火，三兩群不知名的鳥兒優雅地從空中劃過，空氣里彌漫著香甜的氣息，那是果實成熟的味道。看來這里已經是秋天了。

王晟凝望著火紅的天空，沉默不語。鄭浩一言不發，默默地走進樹林中，李清低著頭，走向了她和江柔共同生活過的小屋。他們已經回來，卻難有完成神令后的喜悅。

蕭瑟的秋風從他們身上吹過，似乎把他們的心都吹得蕭瑟起來。孟野和江柔的接連犧牲，讓他們受到極大的打擊，也在他們心上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傷痛。

王晟仍靜靜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剛所發生的事情，也回想著他們迄今為止所經歷過的一切。夕陽緩緩落下，大地逐漸被黑暗所籠罩，夜空中亮起了閃爍的繁星。王晟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仰望著星空。

時間一點點流逝，而星空也由于星球的自轉，朝著同一個方向緩緩移動。不知過了多久，火紅的太陽再一次從遠方的山巒中升起，發出萬丈霞光。那光芒帶著新生，帶著希望，毫不吝嗇地灑向大地。

“你在這里站了一夜嗎？”

王晟緩緩轉過頭，動作有些僵硬。

“在想些什么？”李清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溫柔地看著他，輕聲問道。

“命運！我們，還有所有人的命運！”王晟回答。

李清微微一笑：“得出什么結論了嗎？”

“不知道……沒有答案。”

“我們會找到答案的。”李清笑著說。王晟看著她溫柔的目光，沒有說話。

“你……就沒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短暫的沉默后，李清有些忐忑地問。

“你準備告訴我嗎？”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李清咬了咬嘴唇。

王晟沒有回答，但目光已經表明了他的想法。

李清深吸口氣，笑著說：“你應該早就懷疑我的力量了吧！那種明顯比我的神力強大的力量，只是沒有說出來。你知道我不想說，所以不問，但你已經猜出，那是一種不尋常的力量。”

王晟輕輕點頭，示意李清繼續說下去。

“其實那種紫紅色的寒冰確實是不屬于我的力量，那是魔的力量，冰魔的力量。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這里得到的冰核嗎？在機緣巧合之下，冰魔的殘魂進入了里面，而我的力量又恰好與它的力量同源，后來我們達成了協議，它把它的力量給我，所以我有了除神力以外的另一種更強大的力量。”

“這才讓我覺得我多少有點用。”李清自嘲一笑。“可結果還是一樣，什么忙也幫不上。”

“你們協議的內容是什么，你用什么來換取力量的？”王晟沒有理會李清的自嘲，急促問道。

李清垂下眼眸，不敢看王晟的眼睛。

“告訴我。”

“用我的身體，”李清小聲說，“把我的身體當成容器，接納冰魔的殘魂，讓它的靈魂和我的靈魂，共生于一具身體內。”

王晟立在原地，好半天沒有說話，顯然是在思索著李清所說的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魔的殘魂，寄居在李清的身體里。

“我需要它的力量，”李清希冀地看著他，“這樣我才能幫到你。”

王晟看著她的眼睛：“我要和它談談。”

“啊？”

“我要和你體內的冰魔談談。”王晟神色凝重地說。

“既然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即便是殘魂，它肯定也有超過五級神使的精神力吧，和我溝通應該不成問題。”王晟走近她，雙手搭在李清的肩上，把額頭貼著李清的額頭，“讓我直接和它談談。”

李清輕輕點頭，閉上了眼睛。

王晟仿佛一下子置身于無盡的黑暗之中，除了他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是叫冰魔是嗎？你沒興趣和我見面嗎？”王晟對著無邊的黑暗喊道，聲音一發出，似乎在一瞬間便被黑暗吞噬，沒有任何的動靜。

“你怕我嗎？還是……”王晟話還沒說完，一張無比龐大的猙獰鬼臉驟然出現在他面前，血紅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

“小鬼，我知道你有點小聰明，但你還太年輕，你以為你能做什么？告訴你，你什么都做不到。”冰魔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王晟平靜地和它對視著：“我知道你的力量遠在我們之上，也知道憑我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止你的計劃，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就離開。”

“哦？什么問題？”冰魔饒有興趣地說。

“神是什么？魔又是什么？我們究竟在做什么？”王晟鄭重地問，這是他一直在思考著的問題。

“神是什么！魔是什么！哈哈哈……”冰魔像聽到了什么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自己理解。”

“請講。”王晟點點頭，誠懇地說。

冰魔稍微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

“這個故事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宇宙剛剛誕生之際。那時候的宇宙冰冷而又死寂，只有一些毫無生機的塵埃在漆黑的混沌中無止境地飄蕩。這樣的情況持續了無窮的歲月，直到有一天，在這死寂的宇宙中，突然誕生了一個改變整個宇宙的希望，一個集全宇宙的精華孕育而出的意識。

這團意識盡管極其弱小，隨時都有可能破滅，但它的誕生，卻第一次給這個死氣沉沉的宇宙帶來了一絲生氣。

在整個宇宙小心翼翼的呵護下，這團意識逐漸壯大，逐漸擁有了自己的思想，變得強大，變得不再需要呵護也能繼續存在，變得可以在整個宇宙中自由自在遨游。它一天天茁壯起來，再也不會消失。

于是宇宙又開始孕育出第二個意識、第三個意識……這些意識原本也應該和第一個意識一樣，逐漸壯大、成長。然而他們卻沒有第一個意識的好運，因為宇宙已經不再是死寂的，而是有了一個無比強大的生命存在。

第一個意識在它們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的時候，便剝奪了它們的力量，斷掉它們成長的機會。在它無可匹敵的強大之下，往后誕生的意識全都被它奪去了力量，失去成長到像它一樣強大的可能。

但它們是宇宙所誕生的，是不死的，即便是第一個意識也無法殺死它們，所以它們只能一次次成長，又一次次被奪去力量。通過掠奪其他意識的力量，第一個意識變得更加強大，而其他的意識，則陷入不斷成長和被掠奪的循環之中。

在漫長的歲月中，其他的意識一直在不斷掙扎，卻始終屈服于第一個意識的強大之下。這種情況原本會永遠持續下去，然而有一天，宇宙卻又突然演化出了另一種生命，以肉體存在的生命。那種生命極其弱小，只能依附于塵埃之中，他們只有單純的本能，只知道殺戮，一個生命的延續，需要其他生命的死亡來維持。

他們的生命極其脆弱，一點小小的災難，一眨眼的時間，就足以讓他們死去。起先那些最初誕生的意識毫不在意這些生命的存在，他們間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交集。

然而在時間的流逝中，那種生命卻以驚人的速度急速成長起來，他們不斷進化，不斷誕生，直到遍布宇宙中的每個角落。

原始的意識們注意到了這一切，但它們卻更不把這種肉身生命放在眼中了。這種生命雖然在不斷進化，但他們的生存卻無法脫離塵埃，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法掌控宇宙間的能量，只能依賴肉身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對意識生命而言，輕而易舉就可以抹去這些生命，讓他們徹底消失。

這種發現使得意識生命們不再關注這種卑微的生命，它們正準備聯合起來，共同對抗第一個意識。

弱小生命的發展與意識生命意料的一樣，它們不斷進化，不斷變強，但無法掌控宇宙間的能量成了最大的桎梏，他們無法脫離塵埃的束縛，盡管仍在不斷進化，但他們的路已經斷了，注定無法達到原始意識的高度。

兩種不同層次的生命都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沒有任何交集。直到有一天，弱小的生命中誕生出一種全新的物種，那物種不追求肉身力量，而追求另一種力量——智慧。

在這種物種誕生后的極短時間內，便迅速擊敗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比他們強大得多的其他生命，成為塵埃中的主宰。他們的智慧與思想很快便達到了原始意識的高度，并且還在迅速提升。

他們甚至跨越了與原始意識間最大的鴻溝，在無法掌控宇宙能量的情況下，他們學會了利用宇宙能量，從火到電，再到光，他們憑借著高超的智慧，一一學會應用，對于各種宇宙能量的熟悉程度，他們甚至超過了原始意識。

之后，這種物種的數量以爆發性的速度增長，智慧與實力也急劇上升，很快便達到了肉體生命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甚至開始擺脫了塵埃的束縛，這終于引起了原始意識們的注意。

有一些原始意識覺得他們可能會成為威脅，所以準備抹殺掉他們。然而這些物種再一次讓原始意識們大吃一驚，他們竟然用自己所改造的宇宙能量，擋下原始意識的抹殺，甚至還重創了幾個原始意識。

這一下不僅在原始意識中引起震動，就連第一個意識也開始注意到了他們。”

“你知道第一個意識做了什么嗎？”冰魔突然話鋒一轉，笑著問。

王晟搖了搖頭：“第一個意識是神，其他原始意識是魔，迅速崛起的物種是人類。告訴我，神對人類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