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對著身后的人道，“你們今天先熟悉一下環境，后日舉行拜師大典。”

一個弟子執劍點頭：“是！”

說著側身，帶著這一批新進的弟子前往居住的地方。

因為還沒有舉行拜師大典，現在的所有人都是住在一個地方，這是一個極大的樓閣。

月末輕輕地推開木窗，窗外就是梨樹，盡管現在仍是冬日，梨樹上已經開滿了花，風吹來，樹枝顫動，梨花似雪花一般飄落，著實美麗。

她伸出手，接下了一片雪白的花瓣，轉身驚喜的對著牙兒道，“牙兒你看，梨花都開了呢！”

牙兒此刻正細心的鋪著床，聞言站了起來，走近看，拿起那片雪白的花瓣，驚嘆，“云念山果然不一樣，這么冷的季節，居然如春日一般令人感到溫暖。”

月末點點頭，忽生一計，“牙兒，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牙兒搖頭拒絕，“我不要，后日就要舉行拜師大典了，我得多注意注意儀態，萬一到時候出丑了怎么辦？”

月末心癢難耐的道，“這有什么，到時候我們一起學！你現在先隨我出去走走唄。”

牙兒面露為難之色，但明顯有些動搖。

月末見有機會，更是不依不饒的纏著她，“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牙兒一咬牙，“去！”

很明顯，沒過一會，她就后悔了。

牙兒深深地反思，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月末很多錢，導致這一輩子她這么坑自己，自己還奈何她不得。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二人一同出了門，卻認不得路，看哪條路順眼就走哪一條，一路走下來，不說人，就連只鳥都看不見。

“牙兒，你還記不記得回去的路？”月末吞了一口口水，問道。

牙兒跟在月末的身后，打量著這四周，十分誠實的回答，“記不得了。”

她是真的記不得，一路上注意力都在這些奇花異草上，哪有心思記路啊？

月末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牙兒的臉色，想了想，覺得自己要是說出來，牙兒會不會打死自己，又覺得這種概率很小，她小聲的道，“牙兒，我也記不得路了。”

牙兒猛地轉頭，“什么？！”

月末看著她瞪大的眼睛，覺得自己再不跑，可能就要被牙兒撕碎了，因為她現在的表情真的很恐怖！

想到這里，她立馬抬起腿飛一樣的跑起來，“這跟我真的沒關系，我也沒想到來著……”

“你別跑！”牙兒大怒，撩起袖子，叉腰。

說完，還是擔心的追了上去。

你叫我別跑，我還能真的停下來不跑嗎？月末在心里默默道。

腳上卻是加快了速度，她轉頭看了一眼牙兒和自己距離，笑的六顆白白的牙齒都露出來。

再轉頭，面前卻是一片潔白。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面上一痛，一聲尖叫傳來。

嗯，表誤會，這不是她自己叫出來的。

而是面前這個女生叫出來的。

月末感覺自己闖了大禍，抹抹臉，連忙扶起那個女子。

扶起來后，抬起頭，望見一張看一眼就不敢忘的臉。

額間一朵赤紅色的花，眉眼盡是高傲，一雙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

月末形容不來她長的有多好看，只覺得她的美，美的囂張張狂，美的有攻擊性，美的令人嘆服，美的令人熱血沸騰。

牙兒震驚的說話都哆嗦了，“闕……竹尊者？”

云念山額間有花的女子，除了闕竹還有誰？

闕竹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很快調整過來，“你是……月末？”

月末看著她的眼睛，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

闕竹攥緊了手，下意識的朝月末背后的人看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他的神色無甚變化，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月末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瞬間看呆在原地。

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響，有些東西崩碎，腦子一片空白。

像是前世多少次輕言呢喃，今生化作一陣習習的微風，像是前世多少次淚沾濕枕，今生化作一道和煦的光亮，像是前世多少次佛前下跪，今生才有這一次你我相見。

不知道為什么月末忽然眼眶微濕，心房仿佛有什么被填滿了一般。

“闕竹尊者，月末剛才乃是無心之舉，還望尊者大人有大量，饒過她吧！”牙兒瞬間反應過來，沖過來拉著月末跪下，戰戰兢兢的道歉。

月末被牙兒這么一拉，瞬間回神，想起自己剛才在做什么，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暗罵了一聲蠢。

元念望著跪下去的瘦弱的身影，幽深的雙瞳不知道在想什么。

闕竹觀察著元念的神情，嘴角勾起，低頭看向月末，“無心之舉？那好啊，你現在站起來，沖著前方跑，我看你會不會撞到面前的那棵樹。”

牙兒牙緊緊地咬著下唇，不知道怎么反駁。

闕竹挑眉，手輕輕地拂去袖子上的灰塵，淡淡的道，“不敬尊長，罰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牙兒驚叫出來。

一個大人都不一定能承受住這么重的懲罰，更何況，月末才十幾歲！

最重要的是，后日就要舉行拜師大典了，若是負傷，該如何上場？

月末緊緊地抿著唇，俯身，磕頭，“是！”

闕竹眼中劃過一抹愉悅，又開口問，“你可怨我？”

說完，抬眼看向一旁無動于衷的元念，嘴角弧度更大。

月末又磕了一個頭，“不怨，月末領罰。”

“尊者！”牙兒忽然叫了一聲，恭恭敬敬的道，“還未舉行拜師大典，月末還不算云念山的弟子，于情于理，都不該受此責罰！”

她牙齒顫抖，從未如此害怕過。

但她相信，闕竹尊者不會像招生比試中欺負她們的人那樣。

“怎么，你也想領罰？”闕竹不得不側眼打量這個少女，眼中帶著不屑的意味。

牙兒張口：“我……”

六十大杖啊，是要命的。

她好不容易進的云念山，甚至差點丟掉了性命。

可是那是月末啊，對她最好的月末。

性命與好友之間，哪一樣她都難以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