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和王佐英一路狂奔沖進了行政樓，一人電梯一人樓梯，分兩路連上五樓。兩人在廠長辦公室門口互看一眼，許墨還想敲門，可王佐英早一步抬腳，直接踹開了大門。

辦公室里亮著燈光，桌椅歪在一邊，并沒有之前許墨想象的暴力場面。

雖然沒見著廠長李志興，但好在是在屋子的角落里見到了朱宏。他穿著一套研究員專用的白大褂，耷拉著腦袋，斜靠在黑色的辦公椅上，顯得格外扎眼。

“學(xué)長，你沒事兒吧。”許墨走了過去，蹲在他身邊想要問問情況。

朱宏似乎是暈了過去，忽然聽見撞門聲和許墨的聲音，這才清醒了過來。他抬起頭，難看地笑了兩聲：“沒事兒沒事兒！”

雖然說得很輕巧，但許墨看到的臉可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

左臉眉弓上的口子和鼻孔都在往外淌血，新血蓋舊血，看上去分外凄慘。除此之外，他嘴角帶著淤青，臉頰上也有好幾根淡淡的紅色指印。

而手臂和身上的抓痕和擦傷就更多了。

許墨和王佐英因為職業(yè)的關(guān)系，都見慣了這類毆打的皮外傷，所以只一眼就看出了朱宏剛才經(jīng)受了什么。

“走，去醫(yī)院先拍張ct。”許墨拉著他的手就要往外走，“萬一有事兒，我弄死他們！”

“我沒事兒，真沒事兒。”

朱宏笑著吸了吸鼻子，從身邊的紙巾盒里抽了兩張紙，擦了擦血。然后很欣慰地走向角落里的垃圾桶，在一堆垃圾里翻出個黑色u盤：“那兩個白癡，給的u盤看也不看，直接就這么走了。”

“他們果然是想要這份研究報告啊。”

“估計之前我們剛談合作的時候就想好了吧。”朱宏回想起之前的事兒，說道，“也怪我太大意，早上晨會的時候還和李志興說研究有了新進展。沒想到傍晚剛下班，他就宣布藥廠解散，翻臉就和翻書一樣快。”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被他叫來這兒的時候把那個假u盤帶在了身上。”

朱宏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自嘲了兩句：“實在是打不過，只能趁他們不注意，把真u盤扔進了垃圾桶。”

他心里氣但臉上還是掛著微笑，把手里的u盤塞進許墨的懷里，說道：“我可沒壞約定，也什么都沒說。給李志興的盤里早就裝好了病毒，只要插上電腦，呵呵。”

許墨看著朱宏臉上的傷，手里暗暗使勁：“沒事兒了，藥廠垮不了，接下來的事兒我們來處理。”

三人離開了行政樓，一路上朱宏也問了些藥廠的事兒，許墨也沒藏，把他能知道的部分全說了出來。

朱宏被打得不輕，除了可見的皮外傷之外，身上也有好幾處。外傷可大可小，許墨就想著盡快帶朱宏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可誰知，剛來到大門口，遠處就亮起了紅藍色的警燈。

許墨沒想到李志興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生意人會那么狠。

到手的補助金吞了，人也打了，東西也搶了，最后竟然還想來個賊喊捉賊，玩起了卷包燴，連王佐英和自己都不想放過。

他站在出廠的小路上，看向大門口的民警，氣得差點笑出了聲：“王隊，這......”

“沒事兒，我找人問問。”

王佐英這幾天和他相處慣了，倒是有了些默契。見情勢如此，也沒多話，直接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佐英？這是吹的什么風(fēng)，你竟然還會給我打電話？”

“別貧，我有正事兒。”

“瞧我這腦子，有五年沒見了吧，倒是忘了這事了。你啊，本來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哪會為了閑聊打我的電話。說吧說吧，到底什么事？”

“你們是不是有一隊剛出任務(wù)，去的是南三區(qū)麗華路上的洛爾制藥公司？”

“等等，我問問。”電話那頭頓了頓，隱約能聽見詢問手下的聲音。沒一會兒，對方撿起了話筒，回道：“對，車剛走沒一會兒，出什么事兒了？”

......

兩分鐘后王佐英掛斷了電話，三人也正好走到大門口，看見了那兩位剛挨了打的門衛(wèi)。門衛(wèi)抬眼一瞅，馬上認出了王佐英和許墨，連連向身邊的民警哭訴著剛才的事兒。

民警是個瘦高個，上前看了來人，正裝敬禮：“王隊，你怎么來這兒了？”

王佐英見是個熟人，心想倒也不用多作解釋了，便如實說道：“朋友遇到了麻煩，過來幫個小忙。”

“哦，是嗎？傷得還挺重。”民警查看了下朱宏的傷勢，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旁還準(zhǔn)備等著看戲的門衛(wèi)，笑著說道，“我們接到市民舉報，說是你打了他們，有這事兒嗎？”

“有，是我打的。”王佐英點點頭，直接承認不說，還不忘補上兩字，“活該！”

民警也不含糊，對方敢認他就敢記。把事兒都記下后，便指了指停在門外的兩輛警車：“王隊，對不住，您得先跟我回去做份筆錄。”

“行，沒問題。”

許墨和朱宏一直待在王佐英身后，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跟著他一起上了車。

門衛(wèi)也是沒想到，報警反倒叫來了對方的熟人，看上去級別還不低，心里正發(fā)苦呢。誰想，那位民警臨走也沒忘了他們，來到面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著說道：“來，一起走吧，做個筆錄。”

“唉？民警同志，我們才是被打的啊。”

“是啊，你看手上都擦破皮了。”

“別緊張，也就是做份筆錄而已，做完沒事兒就能走了。”民警忽然轉(zhuǎn)了語調(diào)，輕聲說道，“不做筆錄這案子可沒法記了。”

“那......”兩人對視了兩眼，猶豫了片刻，這才答應(yīng)下來：“那就走吧。”

兩人和許墨他們一樣鉆進了另一輛警車，許墨三人在前，他們在后，一路向警局駛?cè)ァ５穭傋咭话耄谝粋€十字路口上出了蹊蹺。

“唉，怎么不跟上去？”

“剛跳紅燈，我們就算開著警車也不能不守交通規(guī)則啊。”開車的民警笑著解釋了一句，然后把話題轉(zhuǎn)到了自己這里，“你們兩不是本地人吧，剛來瞿城？”

“嗯，從臨城過來的。”

“來多久了？”

“好幾年了吧。”

“我說警察同志，那輛車怎么開沒影了？”

“沒事兒，他們認路，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