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封信箋
- 翠禽小小
- 囫圇吞魚
- 2083字
- 2019-06-17 23:50:00
“郡主,郡主。”玉心小聲叫醒衛翕。
她起身的時辰大多固定的,衛翕手臂壓住額頭,“今日怎這么早?”聲音悶悶的,濃重的被擾了好夢的煩躁感。
“今兒是冬至,郡主得早起去皇后娘娘那兒請安。”
沉默片刻,衛翕拿開額頭上的手臂,“梳洗。”
梳洗完畢,換上制式宮裙,衛翕帶著素問、玉心往慶平宮去。
衛翕坐在轎輦上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忽地轉了彎,迎面寒風,吹走她臉上的瞌睡蟲。
四下打量,“誒,這好像不是往立政殿去的道。”
一旁的素問答道,“回郡主,月前,皇后娘娘已遷至寧清殿。”
“遷至寧清殿?”衛翕的雙手不禁交疊在一處,“因為什么緣故?”
“聽說是宮墻塌了,當時墻下正巧有兩宮婢路過,被壓死了。”
“好端端的,宮墻怎么塌了?”立政殿乃皇后居所,怎會疏忽至此,說是掖庭宮的墻倒了,她還信些。
“因連下數日大雨,導致立政殿的地基有些松散,往下陷了三寸。”
立政殿工部每年都會查檢一番,怎會因幾場大雨便弄得地基下陷。衛翕朝素問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低語幾聲,素問點頭,“奴知道了。”
寧清殿里,妃嬪們坐滿一堂,連趙靈露、趙靈微兩人都坐在其中。她們趁了此時機,特地求了恩典解除禁足。
惠婕妤的座位正巧挨著趙氏姐妹,還在兩人之前。
“許久不見焦國夫人,清減不少,可是在蕉尾殿里住的不舒坦?”
衛翕被玉心、素問兩人扶著,剛跨進寧清殿便聽見惠婕妤此語,還真是熱鬧。
趙靈微不硬不軟頂了回去,“謝過妹妹關心,姐姐倒是覺得妹妹的腰肢比三月前粗了兩分,妹妹的舞姿曼妙,還是得注意才好。”
惠婕妤自成了妃嬪整日養尊處優,確是比之前豐腴幾分。陸皇后端坐首位,靜看下方暗流涌動。
“拜見娘娘,娘娘萬福。”衛翕正要拜下,皇后出聲,“免禮,綏陽你腰上有傷,坐下吧。”
陸皇后對太后頗為敬重,連帶對她都較為寬容。衛翕還是結結實實拜下,“謝娘娘。”
她的腰傷好了大半,只是不宜久站、久坐,彎腰行個禮還是能承受的。
她的位置,在惠婕妤的斜上方。惠婕妤似乎看她不順眼,好幾次都挑釁地用眼睛瞪她。
稍稍坐了會兒,衛翕起身,“娘娘,綏陽還得回壽陽宮照顧太后,先行告退。”
陸皇后手一招,隨侍女官端著托盤走到衛翕面前,“你先前兒受傷又時常久伴太后床榻,本宮便囑了宮人縫制了這條護腰給你,望你好好保重身體。”
咣——惠婕妤失手打翻了茶盞,一雙眼毫不掩飾死死盯著托盤里的護腰,緊接著狠狠瞪了衛翕一眼。
起身,“皇后娘娘,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敷衍地行了禮,轉身就走,好大的脾氣。
被惠婕妤突如其來的一出打斷,寧清殿內詭異的安靜了會兒。
“綏陽謝過娘娘,照顧太后是我分內的事。”素問從女官手中接過,護腰是一整張銀狐皮制的,軟和又保暖,價值千金。
陸皇后面色依舊,絲毫不受惠婕妤的冒犯舉止影響,“回去吧。”
衛翕告退,退出殿內。
才下了石階,從旁略出一道影子。
“什么人!”素問急斥,眼疾手快地推開那人。站定后看清,原來是一宮婢。
宮婢急忙跪下,“郡主贖罪,郡主贖罪。”
衛翕扶著腰,方才素問動作雖敏捷,她還是閃了下腰。玉心厲聲道,“你是哪宮的人,為何這般冒失,沖撞了郡主。”
“奴,奴是露華殿的宮婢,鹿國夫人的耳環遺失,命奴在殿外尋找”
說謊,鹿國夫人從不戴耳飾。玉心剛要出言訓斥,被衛翕截斷,“好了,自己去宮正那兒領罰。”
宮婢沒料到衛翕肯輕易放過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跪在地上。
“還不快快離開”素問催促道。宮婢這才回過神,謝過郡主,趕緊離開。
露華殿的宮婢不知道趙靈露無耳垂,從來不戴耳飾的嗎?
“玉心,你跟去瞧瞧。”
玉心立刻尾隨宮婢而去,素問扶衛翕坐上轎輦,將陸皇后賞賜的護腰圍在她身后,確實舒服許多。
回了壽陽宮,太后未醒衛翕看過便回了側殿,拆解今天的信箋。
“郡主,雲州近兩年在獨孤計人的治理下安靜平和,在邊境上設下黑市,暗地里與掠古、胥方交易,我們根本插不進手,為何讓笛佑將茶葉轉至雲州?”
衛翕名下的茶葉莊子,一向是走域北三州的道。掠古不安分,連年侵略戎、蘄兩州邊境,胥方不主動攻擊,卻跟在掠古騎兵后頭,渾水摸魚。兩國如此,不僅是為搶奪糧食,更是為了茶葉。
而齊冀將軍率領的御京軍常年戒嚴,絲毫不懈怠,不給掠古可乘之機。掠古的騎兵除了趁機搶掠兩州附近的村莊,根本無法闖過域北十二關的任何一道,搶到珍貴的茶葉。
因此,域北三州設有黑市,常有豐朝商人千里迢迢運茶來地下黑市叫賣茶葉,黑市上的茶葉比豐朝流通的價值至少翻十倍,隨關稅的提漲翻番,這兩年已叫到一兩粗茶葉三千金的價格。
“看過賬簿你也當曉得,這兩年茶葉的賦稅高的可怕,去年蛉州王奴兒因此起兵造反,到現在都未清繳完成。連我們豐朝自己人都承受不住了,更莫說掠古人……你說,他們會不會想方設法闖過域北十二關,南下擄掠一番。”
“我們有齊冀將軍。”豐朝人對遠濟將軍府有種狂熱的信賴感,從遠濟將軍齊遠昭領兵驅逐掠古,收復戎州開始,素問也不例外。
縱為猛將,奈何腹背皆敵!
衛翕未與素問多言,提筆回信,安排笛佑接下來的動作。獨孤計人原為拓跋氏,性子霸道孤絕,絕不容許有外人染指他的地盤。
她讓笛佑第一時間至雲州圍憲,就持了她的拜貼,攜禮上門,做全禮數。
晾干信紙上的墨,衛翕折紙封進信筏外涂火漆,遞給素問,“盡快送至雲州圍憲。”
另一封信,則是楚州萊陽齊佩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