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劉信在漂浮的船上驚醒,短暫的睡夢并不香甜,畢竟夢里的故事都是平日胡思亂想和實際經歷雜糅的結果,他近來似乎并沒有太多值得高興的事。
“你醒了。”薛靜歡喜地說。
劉信露出難得的微笑,但現實的殘酷很快讓他嚴峻起來,問道:“現在什么時候了,我們在什么地方?”
杜毅說:“你睡的時間不長,我們才剛到采薇湖,正準備找地方停靠,對了,這兩位說是你的朋友,你認識他們嗎?”
船并不大,花花正在一旁,臉上掛滿了憂慮,鎖著眉頭問道:“大哥哥,你不要緊吧?”
劉信擠出一絲微笑,算是回應了。
歐陽金一直和姚恪低聲說著什么,發現劉信醒來,立即轉向劉信,關切地說:“小兄弟,你受委屈了。”
劉信經他這么一說,真的感覺分外委屈,幾乎就要哭出來,但在薛靜等人面前畢竟要保持形象,用力抽了抽鼻子,緩了口氣才說:“我對不起獨孤先生。”
其他人都出言勸慰,劉信反倒感覺更加沮喪了,尤其當看到獨孤范的遺體,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歐陽金說:“小兄弟,死者已遠,生者當不辜負他們才行啊。”
姚恪也說:“劉兄,人死不能復生,當務之急也并不是沉浸在悲傷中不出來,應該完成獨孤先生的遺愿才是。”
杜毅說:“獨孤先生臨終特別交待,希望你能照顧好她的女兒。”
劉信頓時頭暈目眩起來,俯在獨孤范身上泣不成聲:“可是我把她弄丟了,我真是該死!”
其他人瞬間沉默了,已不知如何安慰他,段歧年說:“那個惡婆娘不是提到酉日州,你可知這其中的原委?”
劉信驀地想起祝新京,怔怔地說:“對,我好像知道去哪里找了。”說著激動起來,催促道:“快靠岸,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姚恪說:“劉兄你們現在的狀況可不大妙,應該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劉信說:“不,你不懂,玲兒現在很危險,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段歧年說:“既然這樣,那快行動吧,從這里到酉日州距離不短,臨時也找不到馬車,真要抓緊時間了。”
鬼拳說:“我說就你這情況還要去酉日州呢,不是拖后腿嗎?”
段歧年怒道:“姓鬼的,咱倆半斤八兩,就不要挖苦我了!”
鬼拳也想到這一節,頓時火氣沖天,叫道:“可惡的譚永光,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但愿他還沒死!”
說話間,船已靠岸,姚恪說:“傳聞祝新京私底下培養了大批活死人護衛,看來不只是傳聞那么簡單,靜淑苑出現的那三個家伙肯定就是其中的成員,但這樣一來,你們去酉日州也太危險了。”
鬼拳說:“我們?你不一起去嗎?兄弟有點不夠意思啊。”
姚恪說:“抱歉,我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盡力了。”
歐陽金說:“相信我,這件事比去酉日州要重要得多,你們只是為了一個人,我們是為了整個人和國。”
鬼拳說:“老頭你說什么胡話呢,搞了半天,你要和這個小哥一起走?你們要去哪?”
姚恪說:“洪福集。”
劉信奇道:“你們要去洪福集?為什么?”
歐陽金說:“時機尚未成熟,不宜說太多,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總之,小兄弟,咱們相識一場,祝你們一切順利吧,噢對了,我剛才一直在想一件事,你知道的,流星拳可以和金湯力相持,但想勝它并不易,你身上的纖云掌倒是有無窮潛力,我想把流星拳傳給你,這樣你綜合二者的精髓,也許再碰到譚永光這種人,就能多一分勝算。”
鬼拳說:“那還等什么,趕緊教啊!”
劉信面露難色,“可是我們沒時間了。”
歐陽金說:“總不差這一點時間,如果姚兄弟說的不錯,那酉日州可是龍潭虎穴,想救人可說困難重重,多一門技藝傍身總是好的,你年紀輕輕就能把纖云飛星兩門奇術學成,必是有武學天賦,相信很快就能把流星拳和纖云掌融會貫通了,我已一把年紀,還能活幾年,能找個流星拳的傳人也是一大幸事。”
杜毅說:“既然這樣,我們先把獨孤先生安葬,就請歐陽前輩開教學吧。”
夜色如洗,星光閃耀,薛靜默默地看著劉信,花花則悄悄地看著薛靜,過了一會兒,薛靜忽然轉過頭,沖花花笑了笑,花花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姐姐,你和大哥哥是什么關系呀?”
薛靜重又看向劉信,臉上洋溢著七分甜蜜三分憂慮,回道:“我們……我們是好朋友。”
花花說:“我知道,你是大哥哥的女朋友對不對?”
薛靜臉上的表情一下凝固了,神色變得恍惚起來,重復著花花的話:“女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是嗎?”
花花試探著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薛靜趕緊笑了出來,回道:“當然沒事了,花花啊,你們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花花說:“我也不知道,跟著哥哥一起,走一步算一步吧。”
薛靜一下想到了自己的經歷,當初自己只身遠離家鄉,卻并沒有哥哥的陪伴,算起來,自己比花花更可憐吧,偏偏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安慰別人,真是滑稽可笑。
另一邊杜毅和姚恪聊得火熱,杜毅問道:“我記得姚兄之前是向東去了,怎么折向北面了?”
姚恪說:“之前確實順河東下,半道上得知劉兄被通緝的消息,擔心你們有危險,特地前來提醒,不料到底遲了一步。”
杜毅說:“看得出來,姚兄是個熱心之人。”
姚恪笑道:“不敢當,說起來,杜兄倒實在是個神秘人,既不知從何處來,又不知往哪里去。”
杜毅說:“浪蕩江湖的落魄漢子就是我了,既沒有牽掛,也沒有追求。”
姚恪一臉正經地看著他說:“不然,俗話說越不羈的人越有心事,此言得之。”
杜毅搖頭苦笑,問道:“不知姚兄又有什么心事呢,你說最近幾年一直在四處游歷,不知是單純散心,還是另有所圖?”
姚恪說:“二者兼備,其實最開始就是喜歡到處旅游,后來發現了一個秘密,之后就圍著這個秘密轉了。”
杜毅說:“不知道是否方便透漏一下是什么秘密?”
姚恪遲疑了一下,杜毅說:“我就是隨口一問,既然是秘密,當然有理由保密。”
姚恪急忙說:“不不,實在不是刻意隱瞞,只不過這件事說起來,怕杜兄笑話。”
杜毅顯然更有興趣了,說道:“我自認不是少見多怪之徒,姚兄但說無妨。”
姚恪略微停頓了一會兒,問道:“杜兄怎么看待我們這個世界?”
杜毅一時跟不上他的思路,但也照實回答:“并不完美,但也充滿希望。”
姚恪笑道:“想不到杜兄倒是個溫柔的人兒。”
杜毅說:“哪里哪里,也算是個人的一點小心愿吧。”
姚恪說:“不錯,我們本該心存光明的。”
杜毅說:“但是,姚兄為何有此一問?”
姚恪說:“杜兄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世界上不止我們這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