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王月一臉驚恐地問道。

譚永光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王月更加凌亂，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院子里確實有不少護衛，但他們面面相覷，并不敢近前，王月臉都白了，尖叫道：“都造反了！快攔住他！快攔住他！”

瑤瑤這時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從腰間摸出一根木管放到嘴里，悄悄瞄向了譚永光的后腦勺。

劉信下意識地伸了伸手，但隨即放下了，看著這些人自相殘殺，當真是最好的結果，為何要干涉？

但是瑤瑤卻并沒有得逞，暗箭射向譚永光的脖子，居然稀里糊涂地反彈回來，剛好刺到她的臉上。

看著蜷縮在地上抽搐的瑤瑤，王月頓時嚇得癱軟，跪在譚永光面前哭道：“譚先生，你不能殺我。”

譚永光平靜地說：“夫人為何這么說，我為什么要殺你？”

王月愣住了，忽然站起身，非常粗暴地抹去臉上的淚水，脂粉掉了大片，頭發也披散下來，重又恢復了平日里的神色，惡狠狠地說：“你不過是一條瘋狗，走投無路的瘋狗，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條臭水溝了！”

譚永光呵呵一笑，“夫人不但對自己是有著莫名其妙的信心，對別人也是充滿了各種種樣的偏見。”

王月不住后退，從墻邊撿起一根枯木，聲音有些顫抖：“你別過來！”

譚永光說：“江湖中總是有我的傳聞，說我曾經自滅滿門，六親不認，我一直不作回應，因為太無聊，但今天不妨跟你說說我的過去，也讓你對我有個全新的認識，也讓你知道，我不但是瘋狗，還是吃人的瘋狗。”

王月徹底崩潰了，不住揮舞著枯木，嘴唇抖個不停，譚永光緩緩地走到她前面，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往事。

遠處的幾位看客——鬼拳本要繼續挖苦一番，但因失血太多，聲音變得有氣無力，劉信料想譚永光和王月一定是無暇顧及其他了，于是準備帶著兩個傷員迅速離場。

好不容易到了池塘邊，幾簇火光預示著事情并沒有那么順利，劉信已瞧見三個熟悉的人影，正是在忘歸居交手的三個活死人，再看人群中間，果然毛子海和祝新京也到了。

鬼拳不無擔憂地說：“是不是走不了啦？”

段歧年雖然失明，但也聽到些異常，問：“發生什么了？”

劉信不及回答，人群已近在眼前，毛子海叫囂道：“三個廢物，跑到這里來了！臭小子再得瑟啊！”

鬼拳罵道：“哪個王八蛋的嘴這么臭，老子讓你兩只手，出來受死！”

毛子海說：“你媽個蛋，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祝新京接著說：“你們都看戲嗎！趕緊上啊！”

三個活死人收到指令，立即上前，其他府兵們也是蠢蠢欲動，這時突然從后院傳來一聲尖叫，毛子海大驚道：“不好，夫人！”說著也顧不得“廢物”的威脅，直奔后院而去。

府兵們都是他的死士，也一涌而去。

祝新京尷尬地說：“姐夫，什么情況！”

毛子海很少運動，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仍不忘囑咐道：“你不用管，殺了那三個廢物就行！”好像下一句話就會窒息而死。

祝新京摸了摸小胡子，對劉信說：“所以，你就是那個女孩的相好？”

三個活死人分列兩旁，祝新京緩步上前，仔細打量著劉信，嘀咕道：“長的倒還可以，就是命不好。”

劉信怒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祝新京說：“別，哪能這么說本官，還不是你們那個薛知縣心存僥幸，嘿嘿，還以為真的憑女兒平步青云呢，真是太天真了，后來怎么著，聽說自己把自己燒死了？真是狠心吶，也對，把女兒當成仕途晉升的工具，這種人當然狠心。”

劉信漲得滿臉通紅，鬼拳說：“雖然老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你這一臉的猥瑣相，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東西，快過來讓老子教你做人。”

祝新京說：“死鴨子嘴硬，相信我，一會可教你想死都死不了！”

鬼拳看了眼旁邊的三個人，問道：“像他們這副鬼樣？”

祝新京笑道：“想不到你的嘴雖然臭，眼睛倒是不瞎。”說完又對段歧年說：“哦不好意思，忘了現在有個瞎子朋友了。”

段歧年罵道：“狗官！你們就沒一個像人的！”

祝新京說：“這位朋友好像有點反社會傾向啊，要不是我們官員無私奉獻，你們這些平頭百姓哪里能活得這么滋潤，當然，像你們這種到底是極少數，別人可沒你們這等福氣。”

劉信怒道：“夠了！今天了結這件事！”

這時后院又傳來一聲尖叫，祝新京臉色大變，高聲呼號：“怎么了！”

隨后又是陣陣慘叫，祝新京大駭，叫上三個活死人，快步沖向后院。

劉信不甘心，還要追過去，但旁邊兩個朋友的情況著實不妙，只能作罷，找到鬼拳帶來的馬車，迅速離場。

街道上安靜極了，打更守夜的府兵應該都在靜淑苑里面，劉信他們得以順利抵達南宮橋，中途終于不再有意外。

不覺已過子時，杜毅遠遠地上前接應，看到大家的狀況，既心疼又擔憂，問劉信：“獨孤姑娘呢？”

劉信神色黯淡，扶著鬼拳和段歧下車之后，低聲對杜毅說：“先不要讓獨孤先生知道，我怕對他傷勢不利。”

杜毅的神色更加難看，說道：“獨孤先生沒能挨過來。”

劉信瞬間凝固了，無盡的悔恨涌上心頭，鼻子一酸，淚花子快速墜落，杜毅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遞給劉信，說：“這是他彌留之際讓我交給你的。”

劉信打開來看，是那兩枚斷戒，心里更加五味雜陳。

歐陽金在橋下喊道：“怎么拖這么久！丫頭找到了吧，趕緊上船啊！”

劉信感覺身體像注了鉛一樣，沉重非常，每挪動一步都耗費大量心血，還沒上船，已然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