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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片風吹過耳際

  • 一世萍凡
  • 王青01
  • 11769字
  • 2019-09-16 16:35:00

葉萍、葉茹的廠里賺了點錢,葉茹將門前的道路重新修紇了一番,賀洪送的那棵海棠已經長得非常茂盛,成為了大家眼中的美麗風景。

“姐姐,好像很久沒見到鄧老板了?”在葉茹的辦公室里,葉萍感覺到很奇怪。

“聽說他出了點事。他公司涉嫌偷稅漏稅被押進牢里了。”葉茹坐在辦公桌前手中把玩著筆,輕描淡寫。

“啊?看不出鄧老板是那樣不遵紀守法的人。”葉萍像是自言自語。

“人不可貌相。有時候生意場上會出現一些迫不得已的情況。也有時候沒犯事的人總被揪小辮子,犯事的人卻像沒事一樣。”葉茹聽多也見多,未免感嘆道。

“不知道咱們的鄧老板是屬于哪種情況?”葉萍自言自語。

“別人與咱們也沒有多少交際,只是屬于生意伙伴關系。所以別人的事咱們還是別多操心了。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葉茹說完,從抽屜中拿出一張購物券遞給葉萍,說超市正在做活動打折扣,讓她去買些米、油之類的作為季度福利分發給員工,葉萍一聽平日里那些員工發工資時就能看到他們臉上的一點笑顏,加起班來總把她當剝削的資本家。Lennon的訂單讓他們又加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班,如今給他們送去一點溫暖也未嘗不可,改善一下雇主與被雇傭者之間的關系。

于是她又叫上小胡、小許陪同她一塊前去超市挑選貨物,然后將這些貨物搬到小胡開來的貨車上,“小胡、小許你在我們廠里既當白領又當搬運工的,別人要么分得一袋米,要么分得一壺油。你們倆每人分得一袋米和一壺油。這事我不需要和我姐商量,就我定了。”葉萍站在貨車旁豪爽的說道。二人聞言相視一笑,小胡道:“那我們真是遇到一位好老板了。”小許點點頭,他們干活更加賣起力來。

他們正忙活著,突然不遠處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過來,一個中年女子倒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爬不起來,她捂著自己裹滿血漬的褲腿,真是令人觸目驚心。從一輛白色的車上下跌跌撞撞下來一名男子,一看就是喝醉酒了的樣子。看到呻吟的中年女子,男子嚇得腿發軟直哆嗦,上了車不知怎么辦,他打算逃跑,卻又不敢,嚇得在車上不敢出來。

葉萍見狀跑了過去,小胡、小許將貨物丟到貨車上也跟了過去。葉萍仔細一看,這女子不是黃小軍的媽媽嗎?黃小軍的媽媽痛得汗水浸濕了頭發,額頭上耷拉著幾縷濕漉漉的頭發,斜瞇著雙眼,她沒有注意到葉萍,但葉萍確定沒有認錯人。見老板站在一旁發愣,小胡和小許連忙將黃小軍的媽媽抬到了那輛白色的車上,開車將她送到了醫院。聽說后來黃小軍的媽媽癱瘓了,每天坐在輪椅上哀嘆,哀嘆過去她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受到了老天爺的懲罰。世事皆由命,她只能聽之任之,人最不能做到的事就是與命運反抗。

本來打算結婚的黃小軍和劉芬芬在自己大婚即將來臨之際家中出了這檔子事,媽媽成了這個半身不遂的樣子,傷心欲絕,婚期往后一推再推。

葉萍早上正在家里面穿了一件寬松的真絲睡衣嚼著一塊大面包就著牛奶,突然想起手機好久沒響了,沒人找自己?她邊嚼著面包邊到處找手機,床頭、枕頭底下、抽屜里、茶幾上……沒有發現它的蹤跡。難不成掉了?葉萍雖然時不時的總受傷,但她是一個特別仔細的人,從不丟三落四的。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手里接觸到手機的最后時刻是將它放到衣服口袋里穿過了一個小巷子。小巷子里有幾個人,來來往往,其中還有個戴著帽子看不到臉的男子將她撞了一下和她擦肩而過,后來又接著來了幾個男子從她旁邊走過去。壞了,估計她是遇到犯罪團伙——專業扒手了,也就是在那個當會,壞人將她手機給扒了,如果她當時發現手機被盜而與壞人作斗爭,說不定生命都會存在危險。

眼下只能去買個新手機了,葉茹還在睡覺。葉萍走到她姐葉茹的房間,她姐葉茹正在床上打憨,房間里的桌上養了一盆五彩石子,早晨陽光透過玻璃照耀進來,石子發出五彩光芒,煜煜生輝。葉萍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盆石子,心想真是喧鬧城市中的一股清流啊,讓人聯想到了青山綠水。葉茹翻了個身總算醒來了,見到葉萍滿嘴面包沫,像彈簧般的彈坐了起來道:“葉萍!你都過早了?怎么不給你姐姐也準備一份早餐?”

“我,我都是昨晚買的一個面包和一瓶牛奶。”葉萍舔了舔嘴巴,估計是那里暴露了自己。

“那你怎么不多買一份呢?”葉茹說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愛不愛吃呢?”葉萍低下了頭,見葉茹很生氣的望著自己,眼神冷冷的,吃進去的東西都恨不得給全吐出來。

“我愛不愛吃?咱們姐妹那么多年了,你什么時候見你姐挑過食?”葉萍捶著胸口道。

“姐,你今天怎么這么反常呢?你這是昨晚做惡夢了嗎?咱們過早向來都是各管各的,愛吃啥自己買啥。你要是想吃東西,我下去給你端碗面條或餛飩回來。”葉萍被糾結得沒有辦法了。

“機器都有出故障的時候,更何況是人。我昨晚夢見咱死去的爸媽和冰妹了。”葉茹說道,說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姐,可能是這些天你工作太勞累了,早睡早起,精神百倍。你先起床洗漱,我下去給你端碗桂林米粉回來吃。”說完,葉萍離開了葉茹的房間,到樓下早點鋪點了一碗桂林米粉給她端回來。看葉茹已經洗漱完畢,她大口大口的吃著米粉,葉萍就放心了。本打算約葉茹陪同自己一塊去買個手機,見她這個樣子,葉萍也不想將這件不開心的事告訴她了。

她開車來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本打算跟個潮流買個蘋果手機,但她從小受的教育是“節約光榮、浪費可恥”,還是買國產貨吧,一來國產貨相對便宜,二來也體現自己小小的愛國精神。營業員給她推薦了一款比較時尚好用的國產手機,她也沒管它什么牌子,反正也不是什么知名牌子,付了款便用上了。

當她付完款的一瞬間,她看見一個穿白色風衣的女子拿著一個和自己以前一模一樣的手機從她身旁走過去,她目光追隨著那個手機移動,她真的好想奔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襟問:“你這手機是從哪里來的?這手機是不是我的?”但她始終沒有鼓起這個勇氣,她想將那個女子攔著再報警,由警方來調查。再一想又沒證據,如果真是自己的手機,偷盜者早就將里面的任何數據都給刪除了,拿什么證明它是自己的手機呢?罷了、罷了,這也許只是一個巧合。

由于她做了保號措施,手機剛一能使用,賀洪電話就打過來了:“葉萍,你在哪兒?今天跟我一齊回家吃飯吧!咱們家要請保姆了,所以想請你幫忙挑挑看。”

“請保姆?為什么要請保姆呢?你前段時間不是經濟很拮據的嗎?怎么突然要請保姆了?”葉萍一連甩了幾個問號給他。

“因為需要,所以要請保姆。前段時間經濟拮據不代表現在經濟還拮據,我經濟拮據不代表我家里經濟拮據,只不過我爸媽他們向來不同意我借錢給別人,我公司困難也不想找家里。況且公司效益不錯,賺了點錢,請保姆的經濟能力倒是不需擔心。主要是我爸媽的年紀大了,特別是我媽,她近年來總時不時的得病,做飯的人病了,家里總斷羹。”賀洪說道,葉萍心想賀洪請保姆了,自己是他女朋友,以后嫁給她還不是有享不完的福?再說自己只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已經過門的妻子,只能提參考意見,不能干涉他,便沒再多說什么了。

葉萍開車來到賀洪的住處,她對這里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以前她租住在這里一段時間。一進門,她和賀洪爸媽彼此都面相熟悉,只是都沒有講過話。

“葉萍,你來了!”賀洪一見葉萍進來便迎上來招呼道,“爸、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葉萍。”

“葉小姐,請坐。”賀洪媽一見葉萍就特別喜歡,過來給她倒了一杯茶。

“葉小姐,今年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呢?”賀洪媽坐在她身旁問道。

“媽,您調查戶口呢?葉萍和我差不多大。她父母已經不在了。”賀洪心直口快。

“啊?父母都不在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賀洪媽頓生憐憫,招呼她吃桌上的水果、瓜子,便起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賀媽從廚房里出來了,做了幾個小菜,明顯的菜色不佳,味道也不咋地,葉萍吃了幾口就咽不下去了,葉萍暗想賀媽這廚藝真得請個保姆了,不然長此以往,每個人都得餓得個面黃饑瘦。“我媽前些年做菜特別好吃,最近這幾年時不時的生病后就像得了老年癡呆癥,做的菜不是忘記了放鹽,就是鹽放幾遍。”賀洪仿佛看出了葉萍的心思,說道。

大家剛吃完飯放下筷子,門鈴響了,從門口進來一個男子,后面帶著幾個女的。

“姚經理,你來了。”賀洪起身喊道,又扭頭對他們介紹說那是家政公司的姚經理。

“嗯,這不,我聽說你們要保姆要得急,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們召集過來了,有什么問題你們都可以當面問。”姚經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說道。

“你們都受過廚師專業訓練?”賀洪問道。其中有兩個點頭,另一個愣了好久終于搖了搖頭。賀洪朝姚經理看了看,姚經理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將那個沒有受過廚師專業訓練的女的叫到他旁邊坐下了,那女的還很不情愿,邊坐邊嘟嚷著嘴說:“我們家來客了,總是我做飯,一弄就是十幾個菜,做得既快又好吃。”姚經理安慰她道:“我知道你優秀,就是缺個證嘛。沒關系,現在保姆緊俏,到時候給你找個要求沒那么多的。”女的才終于開心,笑了笑。

“你們家都住這附近嗎?”賀洪爸、媽異口同聲的問道。其中有一個女子點點頭,另一個女子搖搖頭。賀洪又朝姚經理看了看,姚經理又懂了,將那個搖頭的女子叫到一邊,那個女子倒是沒說什么,很安靜的坐在一邊。

“你洗衣、做飯、做衛生、帶小孩都會嗎?”葉萍問道,她點了點頭,葉萍心里想著如果將來一天嫁給了賀洪,有了小孩,她能不能獨擋一面。幸好她點了點頭,賀洪覺得她總算符合條件,便和家政公司的姚經理簽下了她。后來更多交流才知道她姓范,40歲左右,老家在鄉下,只是租住在這附近。大家都叫她范保姆。她干活確實是一把好手,地上的衛生做得一塵不染,飯菜的味道可口、無論是熱炒還是冷拼聞起來都香噴噴的。

賀洪家請了個保姆,葉萍總隔三差五的到他們家去蹭飯,葉茹得知葉萍總到那個她不太喜歡的小子家去吃飯,心里老不高興,心想妹妹這是有離開這個家的兆頭了,料想自己將來一定孤苦伶仃,心里難免滋生一些不舒心的情緒,就總到附近的廟宇里去燒香拜佛,祈求神靈的庇佑和回歸心靈的寧靜。也許是廟宇里人人一副虔誠的樣子感化了她,也許是聞慣了廟宇里的香火味,也許是她向往這種與世無爭的氛圍,她便萌生了自己建一座小寺廟的想法。

“葉萍,有件事我考慮很久了,我一直沒有合適的時間和你說。”葉茹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哦?什么事?姐姐,我們姐妹之間還能有個什么隔閡,你旦說無妨。”葉萍望著姐姐,見她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我想貸款去建個寺廟,一來供奉咱們的父母,我們常去祭拜,二來當我們精神壓力大時可以去給保佑我們的神靈燒柱香,化解戾氣!”葉茹說完,見葉萍愣在那里沒有反應,葉茹不禁掩面而泣:“咱們的父母死得太慘了,他們沒有安享晚年就早早的離開了咱們。”

“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要考慮到咱們沒有那么多錢,你說的貸款去建寺廟也不現實。因為開廠都是有風險的,這生意說好還好,萬一哪天突然就不好了呢?咱們還需要流動資金去挺過難關。”葉萍緩緩的說道。

“那你答應姐姐我,當我們手中有了一點積蓄的時候,一定要建一座寺廟,這是姐姐我這輩子唯一的心愿。”葉茹誠懇的望著葉萍,葉萍仍然木在那里沒有表示。“糖葫蘆!賣糖葫蘆!”外面傳來一陣吆喝聲,葉萍想起小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們三姐妹到公園去玩,坐過山車,那尖叫聲隨著山車盤旋好久……葉冰站在一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旁邊不肯走,葉爸給她們三人每人買了一串糖葫蘆,葉媽挨個給她們撕掉粘在糖葫蘆上面的膠紙,她們吃著糖葫蘆心里甜滋滋的,可那卻是永遠都回不去的一種幸福和甜蜜。

葉萍終于點了點頭,葉茹是她這輩子唯一的親人,葉茹有什么愿望,葉萍都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幫她實現。葉茹終于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果然葉萍是她的好妹妹。

中午在賀洪家里,賀家一家人全部愁眉苦臉、哀聲嘆氣的。葉萍被這種氛圍給嚇住了,不解的望著賀洪,賀洪只要看一下葉萍的眼神就能明白她心里的疑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們挑選的那個保姆越來越不過細了,我們從飯里吃出了泥巴,從青菜里吃出了沙子……”賀洪哭嚷道,“我爸媽成天喊肚子不舒服。”“而且你看這地上到處是一層灰,就像沒做衛生似的。”

“如果用得不舒服,大不了換人。何必懊惱?”葉萍說道。

“說換人哪那么容易?就怕她賴在咱們家不肯走。有些保姆心地特別壞,你沒見過新聞里播報保姆虐待她被托付照管的小孩,保姆多配了一把鑰匙讓小偷進雇主家偷東西。”賀洪媽媽擔憂的說道。

“阿姨,您說的這些是極個別的情況,您家不是還沒小孩嗎?如果擔心她多配一把鑰匙,大不了將門鎖給換了,也要不了多少錢。何必杞人憂天呢?”葉萍說道。賀洪媽想想她說得有道理,轉身交待賀洪道:“對,賀洪你今天就打電話給姚經理讓那個范保姆別來了,明天我們就去換一把新門鎖。”賀洪點頭說好。

葉萍說她們廠里一個工人的媽媽做飯特別好吃,人又善良,她和她姐曾經到她們家去吃過幾次飯,而且那工人的媽媽在外面打工就是給別人老板家做飯、洗衣、做衛生的,一做做了好些年,現在年紀也不大。前段時間她姥太去世,她媽就辭工回來了,現在賦閑在家,正想著再出去找份活干,如果家附近有工作最好,畢竟到外省去打工蠻麻煩。

賀洪爸、媽一聽,感覺不錯,畢竟她在外省做保姆好些年,有一定的經驗,當即就決定讓她過來看看。那工人的媽媽姓崔,他們稱呼她崔保姆。崔保姆四十多歲的年紀,看穿戴貌似是個挺講究的人。交談了一下,崔保姆相對其他做保姆這行的來說還是個有學識的人,高中畢業,寫得一手好字,還是書法協會的會員。她也非常愿意到他們家來做事,畢竟有這層關系。

“好啊,這年頭我們就喜歡有文化的保姆。”賀洪爸覺得他挑到寶了,笑吟吟的。

“爸,這年頭做什么不需要有文化的人吶?”賀洪在旁邊附和道。賀媽心想這保姆倒還是個挺優秀的保姆,聽多了保姆勾引男主人的故事,賀媽不禁有些擔憂。“你先生是做什么的?”賀媽問崔保姆道,崔保姆說她先生去世好幾年了。賀媽不免心里一咯噔,這不是一寡婦嘛,這純粹是引狼入室。

“那你先回去,回頭我們商量好了再將結果通知你。”賀媽冷冰冰的說道,崔保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話了,低頭出去了。賀爸、賀洪都覺得這個保姆不錯,就有雇傭她的打算,但是賀媽不同意,聽多了那種出軌的毀滅家庭、傷害孩子的故事,賀媽想想就驚恐,賀爸、賀洪都覺得奇怪,葉萍也想問個究竟,問賀媽到底不喜歡崔保姆哪里,回頭她轉告崔保姆,可賀媽怎么也不肯說,反正就是堅決不同意。賀洪也覺得納悶,平時一向挺好說話、和顏悅色的媽媽怎么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那個葉萍介紹的崔保姆是鬼,會吃了咱們?“既然媽媽不同意,就算了。”賀洪對葉萍說道,葉萍嘆了口氣就走了。

失去了保姆的家庭亂如麻,簡直如世界末日來臨。賀洪絞盡腦汁心想這從哪里去弄一個做飯的人來呢?思來想去只有請阿姨——媽媽的妹妹過來做事,阿姨做的菜他們都吃過,味道可口,干凈衛生,平時到她們家里去,家中也打理得井井有條。當賀洪提出來這個想法時,賀爸、賀媽都表示贊同,只是有所顧慮不知道阿姨她本人是否同意。

阿姨在鄉下和她丈夫種著幾畝田,聽到賀洪說要請自己去給她們家做事,心里樂開了花,總算從泥巴地里解脫了。但是她丈夫就一根筋不同意,覺得很掉面子,再加上幾畝田甩給了他,他一個人沒有整。賀爸、賀媽用他們的千金不換之舌說服他,總之說到點子上還是一個money的問題,他們開給阿姨的工資很高。阿姨的丈夫最后終于點頭同意了,他計劃一個人撐著將這些田里的莊稼收割之后再到附近一個廠里去找點事做。

賀洪家又恢復正軌,阿姨做事果然令人稱心如意,無可挑剔。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賀洪的姐姐賀晶三天兩頭哭回娘家,說她丈夫對她不好,經常家暴她,因此有離婚的想法。家里人都勸她不要離婚,畢竟有孩子了,如果沒有不可化解的矛盾盡量不要離婚。但賀晶從小被家里人嬌慣壞了,嫁到一個沒有自家經濟條件好的家庭,時常感覺物質匱乏,手上緊缺。而自從女兒嫁人之后賀媽重男輕女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她秉承一條: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給外嫁的女兒一分錢花。

賀晶在家里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務活不會做,沒有什么工作能力,嫁過去之后普通家庭也不將她當闊太養著,特別是有了小孩之后,婆媳矛盾加劇。有什么好吃的,她婆婆就說是給她兒子留的、孫子留的,都不讓賀晶吃。而且有一次她聽到婆婆在和鄰居聊天時說:“像個巨嬰一樣養著。”賀晶聽了心里蠻不高興,不過也沒將脾氣發給婆婆,而是和她丈夫使性子。時間久了,她丈夫就覺得她無理取鬧,時常拳腳相向。

二人終于走向了婚姻的終點,別人夫妻是離婚時為孩子爭得頭破血流,打各種官司。但賀晶覺得她都離婚了,對孩子他爸及他的整個家庭都失去感情了,還要他的孩子干什么?她堅決不要孩子。反正孩子從小到大,長到這三歲都不是她帶的,也和她沒什么感情,說白了,她自己都是個孩子,恐怕也帶不好孩子。

賀晶離婚回來了,賀媽真不想要這個女兒,什么都不會做。但是也不忍心不接受她,不接受她,難道她在外面去乞討?她成這樣子了,還不是他們做父母的責任,管教無方。反正家里有請保姆,家里多一張嘴,也不會給阿姨多發一分錢的工資,再說賀晶從小到大阿姨就很喜歡她。賀爸、賀媽心想就當養只小貓、小狗的養著吧。

賀洪看到賀晶就煩惱,看到別人家的姐姐生活過得滋潤,逢年過節總往家里提點東西,總幫襯著娘家,這個姐姐簡直是個累贅,在家中百無聊賴,終日無所事事,賀洪看她一眼就白她一眼。賀晶從賀洪臉上的表情看出了什么,“哎,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看我不順眼是不是?”賀晶是個直腸子。

“我咋啦,難不成將你供著坐吃山空?”賀洪說道。

“我不就是多吃家里一口米嗎?我們都是父母生養的,父母掙的那幾百萬全省著全留給你是不是?”賀晶說道。

“你、你……”賀洪氣得直顫抖,但也不想再繼續與她起爭執,心想如果她不是這執拗性格,也不會被拋棄。

賀晶每天在家里面吃了睡、睡了吃,渾渾噩噩,如行尸走肉般,時間久了、日子長了,父母真擔心這樣下去,她精神會出什么問題。便張羅著托人出去給她找一份工作。賀晶從小讀書不行,沒有什么文化,勉強讀到高一,就支撐不下去輟學了。說出去工作也只能做苦力,畢竟文化事做不來。最后終于有人給她介紹了一份在電子廠的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的裝配工作,她剛開始也同意去,去了兩三天就嫌工作累,不愿去了。還在腰部刺了青:“恨”。父母都不明白她刺這個“恨”字的意圖,是恨婚姻、恨前夫?還是恨生活?恨讀書?亦或是恨工作?她這樣子,父母也不好執意讓她出去上班,就只能聽之任之。

更令人頭痛的事還在后面,賀洪被他那從小到大不按常理出牌的遠房表弟——肖純弄得焦頭爛額。一個年長表弟很多歲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給表弟下了藥,肖純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但肖純的父母反對他們二人交往,理由就是那個女子大他11歲,大太多了,以后婚姻會不幸福。那會肖純父母經常在他面前表揚賀洪,總稱贊他能說會道,年輕有為,將公司經營得這么好。肖純知道賀洪在家族中說話有地位,便請他去說服他的父母。

賀洪想推掉此事,又擔心肖純不高興。這種事是媒婆做的吧,他一個大老爺們,哪里會說什么湊合的話。況且他都沒見過那個女子,再說了女子大他11歲也真的是太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二婚、三婚甚至四婚,過去戀愛經歷是否豐富她都不太了解。于是他對肖純說孩子多聽父母的話才對。“表哥,我讓你幫忙去說服我爸、媽的,你怎么反過來說服我了?”肖純果真不高興。

“那個女子談過戀愛沒?”賀洪隨便問了一句。

“沒。”肖純搖搖頭。

“那她心理有問題。”賀洪果斷的說道。

“沒啊,我覺得她很正常,很好啊。只是到她這個年齡了,很渴望一個家庭倒是真的。”肖純回憶到她的表現,“那這是她的相片,你瞧瞧。”說完,他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一張相片,將它遞給了賀洪。“呀!這么老?都有皺紋了?還有顆好吃佬痣。”賀洪將相片接過來看看故意說道,其實是一個紅唇長發的女子,一雙眼睛里似乎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故事,下嘴唇旁還有一顆顯眼的痣。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又不了解她,請你去和父母說好話真是找錯人了。”肖純說完這句話便走了,賀洪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哎,賀洪,你在想什么呢?”在購物廣場的咖啡廳里,葉萍見賀洪端著茶杯發愣,葉萍叫道。

“沒、沒什么,我想起那個令人頭痛的表弟。從小到大搞出一些事不知道是讓我哭好還是笑好。”賀洪吐出苦水。

“哦?你表弟最近他又出什么事了?”葉萍好奇的問道。

“他非要和一個女子結婚。”賀洪端著茶杯猛喝一口。

“這是好事啊,難不成你表弟還未成年?”葉萍追問道。

“恰好相反,那個女子大他十多歲。”賀洪說道,葉萍也嘆了口氣。

“這是你表弟個人的事,你犯個什么愁?”葉萍又問道。

“是啊。不管他了。”賀洪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親愛的顧客朋友們,請問有誰看到一名八歲左右的男孩?他身穿紅色棒球服,腳穿一雙白色跑鞋。他的母親很著急,請有撿到小孩的人到前臺來告知一聲,他的媽媽在這里等他。”突然廣播里傳來一則尋人啟示。“呀,誰家的小孩不見了?”葉萍站起來用目光四處搜尋,沒有見到小孩。“要不我們幫忙去找找看?”葉萍提議道,賀洪點了點頭。他們從電梯的一樓乘到六樓,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搜了個遍,他們爬到頂樓。

在頂樓沒有看到他的人,但是在遠處一個較低的樓房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影子,遠遠看去還以為是飄在高處的汽球。但仔細定睛一看,那的確是個孩子,坐在屋檐上搖擺著雙腿。“危險!”賀洪沖他大聲喊道,可是聲音再大都隨風飄散了,那孩子完全聽不見。

“走!我們到前臺去找他媽媽,帶他媽媽一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葉萍對賀洪說道。他們乘著電梯來到了一樓,一樓前臺處有個長發女子,焦急的站在那里,賀洪遠遠看去感覺面相很熟悉。待他們走近一看,賀洪差點失聲叫出來,呀!這不是肖純遞給她的那張相片上的那個女子嗎?雖然這次她沒有化妝,并不是紅唇,但嘴角相同益有顆同樣的痣,沒錯,賀洪斷定他沒有認錯人。

見賀洪望著自己一副驚訝的表情,女子搖著他的肩膀問道:“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孩子了?”

“孩子?肖純不是說她沒有談過戀愛的嗎?”賀洪搖搖頭,見女子一副失望的表情,賀洪又點點頭。

“真的嗎?小越他在哪里?”女子聞言很高興,四處張望。

“他坐在那邊一個矮樓的屋頂上。”葉萍站到她面前用手指了指。

“坐,坐在屋……屋頂上?”女子聞言驚慌失措,“那可怎么辦?”說完便跑了出去,賀洪和葉萍跟著她追了出去。果然在葉萍手指的那個方向處一個低矮的樓房的屋頂上坐著他的孩子,他正低著頭,好像是在想些什么。她們飛快的沖進那幢樓里,來到了頂樓。

“小越。”女子輕聲叫道,生怕驚動了他,小越抱著旁邊的鐵桿子回過頭來叫了一聲:“媽媽!”

“你就這樣別動,叔叔過來抱你。”賀洪說道,生怕小越的媽和小越情緒有所波動,二人有什么閃失,小越乖巧的點點頭。賀洪慢慢的走到他身前,伸出雙手抱著小越,快速有力的將它給搶抱了回來。見小越被平安救回,女子喜極而泣,“你這孩子,怎么這么頑皮,媽媽一眨眼的功夫就沒見到你了。你坐在這里干什么?”女子忍不住責備道。

“我想爸爸,我在找我爸爸。”小越低聲說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你爸爸到蠻遠的地方做事去了嗎?”女子說道。

“那為什么他那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小越嘟著嘴蠻不高興,女子嘆了一口氣。“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幫我找回孩子。我請你們去喝個下午茶吧!”女子對賀洪他們二人很感激的說道。

“不用了!我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賀洪說完,便拉著葉萍離開了。賀洪待他們消失在那女子和小孩的視線后,賀洪立即撥通了肖純的手機:“肖純!你被騙了!你的女朋友有個孩子,叫小越!你說她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完全是瞎扯蛋!”

“誰被騙了,你才被騙了好不好?這我早知道了。我是擔心你們反對,我才騙你們她沒有談過戀愛。”肖純在電話里嚷道,他的一席話令賀洪無比驚訝。“敢情是自己被騙了,一直以為自己的智商高,這次真低智商了一回。”賀洪心想。“那你倒是說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賀洪問道。

“她離婚了,有個兒子判給了她。”肖純輕描淡寫的說道。

“哎……肖純,你還年輕,你找個女的帶著別人的孩子,你這是大腦進水了嗎?”賀洪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他立馬給肖純的爸爸打了個電話將這個消息告之于他們,他們聽后如晴天霹靂,原本反對的心更加堅定。然后肖純的媽媽給肖純安排各種相親,此時的肖純哪有心思去相親,一度反感他們。肖純的爸爸也勸他媽緩緩,別那么著急。二人商量了一個好對策,欲將肖純送到Suomen Tasavalta(芬蘭語:芬蘭共和國)去繼續讀書,完了,就讓他留在那邊工作別回來了,目的是要徹底擺脫那個女子。果然了解兒子的還是自己的父母,肖純打小酷愛念書,曾被人稱為“書呆子”,一聽說父母愿意花錢送自己出國念書,他不禁喜出望外。

果然肖純到國外讀書后沒多久就和一個女同學好上了,國外生活的差異令肖純很快忘記了那個女子,聽說肖純出國之后,那女子迅速找了人。大家懸著的心也就落了地,畢竟肖純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賀洪和葉萍漫步在江邊,江邊水面一片霧氣朦朧,幾只活潑的海燕凌江飛過,“孤帆遠影碧空盡,惟盡長江天際流。”賀洪詩興大發,吟誦出這一句詩。“萬古不衰的好詩。”葉萍贊嘆道,用力踢了下腳邊的石子,卻發現腳被踢得生疼,葉萍提起腳來“嘶、嘶”的叫著,她低頭一看,這河邊的石子可不是石子,那塊頭之大,只能被稱為石頭,那些石頭不僅圓潤光澤,而且色彩十分豐富。抬眼望去,遠處一些人正拿著鏟子、鍬具在那里翻動著石頭,“咦?他們在干什么?”葉萍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撿石人。”賀洪果然懂得比葉萍多。

“撿石人?”葉萍重復道,望著他們忙碌的身影簡直成了江邊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唐代杜光庭《錄異記》說:‘藏星之精,墜入荊山,化而為玉,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文壇巨匠錢鐘書先生曾經說過‘和氏璧就是籽料,籽料乃和氏璧。’,所以很多人到江邊撿石,指望能夠撿到無價珍寶后一夜暴富。”賀洪說道。

“那要是撿不到所謂的奇石呢,那不得到地上去撿吃的成乞丐了?”葉萍調侃道,賀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走著、走著,江風迎面而來,葉萍不禁瑟瑟發抖,賀洪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到葉萍身上,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心想賀洪果真是暖男。他們走到一個賣燒烤的烤架前,只見上面烤好了各種美味,有牛肉串、羊肉串、韭菜串、金針菇串、雞爪串等等,他們在江邊看了許久的風景,此時肚子“咕咕”亂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老板,給我們每種各拿四串。”賀洪說完,將一百元的大鈔遞到老板手里。“好嘞!”老板給他們用兩個盒子將燒烤平均分配好后遞到他們手上。他們邊走邊吃,吹著江風,十分愜意。

公司投入正常運轉之后,他們時常結伴出游、喝茶、吃點路邊攤。有一次,他們吃完路邊攤后在街頭散步時路過一貧民窟,所有的房子都是破破爛爛的,一陣大風突然刮過來,一間房子上的瓦片開始迅速往下剝落,墻上的磚塊往下掉,房子里面傳來一個老婦人的呻吟聲。“不好!房子倒塌了,有人在里面被困住了。”賀洪第一反應說道。

“那我們趕緊進去救人。”葉萍著急的往里面沖。

“別,危險!”賀洪將葉萍給拉了回來,“我身強體壯,比你結實。我進去看看。”賀洪將外衣脫下來從頭到上身將自己給遮住,他躡手躡腳的走進了這個已坍塌一半的房子,只見一個癱瘓在床的老太婆痛苦的“哎、呀、喲”的,床上還堆著一些掉下來的磚頭、瓦片,有幾塊磚頭正好壓在了她那雙麻木的腿上。賀洪望著她正不知所措,旁邊的一根木柱正好倒在了他身上,幸好有外衣擋著,不然身上肯定鐵青。

“小子,你還愣在那兒干嘛?趕緊幫我將壓在我腿上的磚頭給掀開,然后將我背出去啊。”老太婆沖他說道,賀洪“哦”了一聲,便趕緊過去將她身上的那床被子連同上面的磚頭瓦塊給用力掀走了,抓起她的雙手背在自己的身上便沖了出去,當他沖到門外半米時,整間低矮的房子頃刻倒塌成土。葉萍迎過去將老太婆給扶下了地,然后將身上的兩件衣服脫下來綁在了老太婆的兩只大腿上。

休息了片刻,賀洪將老太婆背到了不遠處停的小車上,徑直將她送往了醫院。“您還有什么親戚朋友沒有?”在醫院的病床上,葉萍關心的問道。

“沒了。”老太婆似乎有所憤怒的回答道。

“啊?是一直沒還是最近沒?”葉萍刨根問底。

“我只有一個女兒小菊,自從她離婚我們就斷了關系。”老太婆痛苦的說道。

“您是反對她離婚,才斷絕關系的嗎?”葉萍又問道。

“她爸離開我們早,在她三歲時就走了。當初她結婚時我就反對,非要結,如今結了又非要離。你說我氣不氣?”老太婆提到這里就生氣,愈加感覺腿痛,又“哎呀呀”的叫著。

“血融于水,哪有說斷就斷的。您將她聯系方式告訴我,我通知她過來照顧您。”葉萍又說道,老太婆讓葉萍遞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給她,她顫微微的寫下了一連串數字,說是她的手機號。葉萍便撥通了過去,只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問她是哪位,找她什么事?葉萍說她媽被房子壓傷了,希望她過來醫院一趟,女子倒是很孝順,一聽說她媽被壓了,便問了醫院的地址,急沖沖的趕了過來,看來老太婆所說的和她斷絕了關系,只是老太婆單方面的氣憤想法。

女子沖進病房,一見她媽的雙腿被綁著石膏、打著繃帶,便撲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媽,您這是怎么了?”女子一抬頭,淚眼汪汪的,葉萍感覺面相熟悉,仔細一回想,這不是小越的媽嗎?這個世界真是太小。賀洪站在旁邊也無比驚訝的望著她,她不知道是傷心過度,眼淚迷糊了雙眼還是怎么,沒有認出他們倆來。

“老人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那低矮破舊的房子里不太安全,你有好的住處就將她接到身邊照顧她吧。”葉萍說道,女子嘆了口氣。葉萍和賀洪互相對望了一眼,便匆匆辭別了她們。

世界上好像有些東西越是躲避,它越是在身邊揮之不去,關于這個女子,不管她命運多么凄慘,他們的同情和更多的幫助只會換來更多的糾纏不清,他們自知無能為力了,關于她的婚姻、生活,他們此刻只想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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