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我們家依依說過你。”

然后是經久的沉默，墨白不知道這沉默是什么意思，是同意？還是不滿？不加任何情緒是什么意思？

蘇母很快喝完了水，叫來了服務員，續了一杯。

墨白一直笑著看著蘇母，期待著下文，果然還是說了。

“我覺得你們不合適。”一句話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我覺得，你們還是早點分開的好，這樣只會讓你們互相耽誤彼此，浪費很多時間，最后發現你們并不適合，你們這個年齡正好是最重要的，失去了就沒有了，后悔也沒有用。”

蘇母說完新加的水，又喝下一半。

墨白很想問為什么，可是問不出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會讓人家放心，怎么做才算合格。突如其來的黯然，世界正在慢慢變得黑暗，心中堅守的凈土在慢慢消失。

“媽……”蘇洛依叫了一聲，語氣里全是埋怨，哪有第一次叫人家就被否定的。

蘇母沒有理會，繼續喝水，其實也不是非要喝水了除了這杯水沒有其他的，說這句話時內心也很虛。眼前的女兒不正是當年的自己嗎？

所以水沒了，又加了一杯。

墨白覺得審判結束了，世界似乎安靜了，可是心中的倔強還在隱隱發脹，在提醒著他應該說點什么，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心中已經鄙視自己無數遍。

突然想起了，張愛玲的那句話“出名要趁早！”在沒有功成名就的時候面臨這樣的選擇真的是無能為力，但凡有一點辦法呢！可是沒有。

墨白覺得很絕望，小時候覺得可以改變世界，長大了以后卻只想在世界上好好活著，如今好好活著都是一種奢望……

怎么辦？怎么辦？墨白不斷地問自己，在心中說了無數遍自己沒用，可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媽，今天只是想跟您好好說說的，首先，我跟您道歉，之前跟您吵架是我的不對，媽媽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不是父母包辦婚姻了，只要我們兩個人情投意合，無論以后怎么樣那都是我們的事了！”蘇洛依說完看了看依舊喝水的媽媽。

“不是我看不起他，實在是寒門難出貴子了，不一樣了，現在社會差不多已經定了型了，一代又一代的發展幾乎成了定式，有些時候選擇比努力重要，媽媽好不容易看到你成長，不希望你以后過得不好，你懂嗎？”蘇母終于放下了杯子。

“我承認小伙子很有禮貌，長得也一表人才，可是呢？然后呢？有什么用？長得好看沒什么用的，就現實來點說，你要生活在那？將來衣食住行怎么辦？我這樣說你肯定會說一股銅臭味，是，是這樣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事實是什么，是很多東西確實能用錢解決，媽媽希望你考慮清楚。”蘇母看著對面已經顫抖的蘇洛依，還有已經沉默很久的墨白停了下來。

墨白聽完了整個對話，第一次抬起了頭，眼中很復雜，似乎下定了決心，又似乎還在猶豫。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蘇洛依，蘇洛依臉色已經鐵青，毫無血色身體在微微顫抖，雙手緊握著。

墨白伸手握住了蘇洛依握的緊緊的雙手，轉頭看向了蘇母。

“阿姨，我知道我跟依依的差距很大，可是我想試試，兩個人相遇的幾率太小了，相愛的就更微乎其微了，如果因為阿姨的一番話，我就改變了自己的心意，那我也真的辜負了這一番相遇……”墨白說到這兒停了下來，蘇母又一次端起了水杯，第三杯見底。

墨白又叫服務員加了一杯，蘇母并沒有再次端起水杯，而是靜靜地坐著，似乎在聽下文。

“阿姨，天上的雨落下來，有些匯聚成了河有些匯聚成了海，不能在它還沒有落下來的時候就判了死刑！”

“大多數還是蒸發了！”蘇母插了句。

“最終還是回到了海里！”墨白看著蘇母補充道。一只手緊緊的握著蘇洛依，另一只手扣著座椅。

“說這些沒用，我只看中結果，我不在意過程。”

“媽……”蘇洛依又喊了一句。蘇母看了眼女兒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果然女大不中留，蘇母想了想。

第四杯水端了起來。

“好吧，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我需要個時間，我女兒也是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這么大的，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多久你才能達到我的期望，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我的女兒不能一輩子跟你就這樣吧！”蘇母眼中很決絕，似乎在訴說著，這是我最后的底線，否則想都別想。

墨白懂了意思，扣著座椅的手微微松開了一點。

“兩年吧！”墨白想了一個合適的時間。

“兩年吧？啥意思？能行就行，不能行就不行，少跟我說什么吧，吧？是什么意思？”蘇母話里找話。

“兩年！”墨白眼睛死死的盯著蘇母。

“好，就兩年，這兩年我可以不管你們，也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給你們支持，要是兩年以后還沒有結果，我們就沒有再見的必要了。”蘇母說完站起身。

墨白，蘇洛依趕緊站了起來，蘇洛依放下了心。

“媽，還沒吃飯呢，一起吃個飯了再走啊！”蘇洛依喊了一句。

“不用了，你爸還在等著我呢！”說完留下了愣住的兩個人。

難道阿姨跑過來只是想要一個具體的時間？墨白想不通。

看來不是爸媽的局，歐陽德只是一個偶然。

兩個人各有心事，默默地坐了下來。

蘇母出了門，上了車這才放松下心情，其實說出這些話時早已經在家里排練了無數遍，一口氣說完放下心來。

“喂，老蘇，人我見到了，女大不中留啊，丫頭死活跟著人家，看得出來小伙子還不錯。”

“你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我也見過了，還不錯。”蘇父笑呵呵的說著。

“嗯？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蘇母奇怪了，沒看到老蘇出去啊，怎么就見過了！

“他們來的第二天我就見過了，那小子手藝還不錯，沒餓著咱家閨女。”

“女兒住哪里，地方好不好，方不方便？吃的都是什么？”蘇母著急了，其實心中早就想去孩子住的地方去看看了，一直沒有機會，女兒也沒有說過。

“住的地方還好，我都親自嘗過了，沒問題的。”蘇父早就意料到會是這樣，嘴上說再也不要見到女兒了，其實心中還是掛念。

“我說老蘇啊，你怎么知道閨女住在哪里？你們兩個串通好的吧！”

“沒，沒有，我自有我的渠道，不要問，不要問，我只跟你一條心，閨女排第二。”

“油嘴滑舌，沒個正行，不過話說回來，那孩子跟你當年很像啊，簡直一模一樣，唉……”蘇母想到了以前跟著蘇父打拼的日子，一陣陣心酸。

“好了，好了，快回來吧，回來再說，我先忙！”蘇父趕緊岔開話題，女人都是水做的，再讓她說下去又要哭好一會了。

掛了電話的蘇父看著這半個月墨白的表現，點了點頭，撥通了電話。

“喂，嗯，是我，這件事還要麻煩你，我覺得這孩子還不錯可以雕琢，半個月給我一次評價吧，就這樣！”蘇父掛了電話，又看了一眼墨白最近的表現，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