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韶之晏和顧清歡匆忙的趕回鳳棲宮的時候，只瞧見楊虞憐住的西院前圍了不少人，太醫院的江太醫這會兒正低聲對著身旁的宮女叮囑著什么，瞧見顧清歡和韶之晏來了，便連忙朝著二人行了禮。

韶之晏瞥了一眼江太醫，隱約記得這是楊虞憐從前的人，便也沒有多疑，連忙出聲問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江太醫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回稟皇后娘娘，楊常在的脈象有些虛弱，微臣已經開了幾幅滋補的藥方。只是不知為何，楊常在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楊常在的癥狀，倒是有些像中了巫蠱之術……”

韶之晏蹙著眉，眼底劃過一絲一樣的神色，細細的盯著眼前的太醫心中生出一個猜想，唇瓣微動緩緩說道：“我進去瞧一瞧楊常在。”

“皇后娘娘，萬萬不可！”茯苓連忙攔住了韶之晏，滿臉擔憂的說道：“娘娘如今懷有身孕，即使娘娘擔心楊常在的身子，也要顧著自己才行。奴婢精通醫理，不如就讓奴婢替娘娘進去看看。”

韶之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好吧。”

茯苓朝著韶之晏行了禮，低聲向江太醫詢問了一些有關楊常在的事，便轉身進了屋子。

看著韶之晏滿是擔憂得模樣，顧清歡低聲道：“別擔心，有茯苓在不會有事的。”顧清歡安慰著，牽著韶之晏回了屋子里，有吩咐下人做了些清爽可口的吃的端了進來。

韶之晏這會兒也沒心思吃什么，可瞧著顧清歡擔心，便隨便吃了幾口墊了墊肚子。

二人久久沒有等到茯苓出來，倒是觀星閣的楊祭祀，不請自來。

瞧著楊祭祀來了，韶之晏的心中也終是明了了，嘴角微微向下，像是有些生氣了，冷冷的瞧了一眼楊祭祀便移開了目光。

顧清歡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楊虞憐的把戲，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顧清歡這會兒還不敢確定，心中生出了個猜想，緩緩說道：“楊祭祀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那楊祭祀倒也是個能裝的，規規矩矩的朝著顧清歡行了禮，緩緩道：“回稟皇上，微臣夜觀天象，發現了一些異常，關乎于皇后娘娘的安危，所以才連忙前來稟報，還請皇上贖罪。”

顧清歡揚了揚眉，聽著楊祭祀提起韶之晏，便有些好奇的望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楊祭祀似乎是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皇上，國運之事，起落沉浮，皆是有一定規律可循。如今皇后娘娘懷有身孕，便是國運之起，在這之后便會有落。看著娘娘如今的狀態良好，只怕是娘娘身邊的人替娘娘頂了劫難。只是…這也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楊祭祀話里有話，聽著倒是有趣。

顧清歡的指尖一下下的敲擊著桌面，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算盤，低沉著聲音問道：“那依你所見，應當如何？”

楊祭祀說道：“下個月十五，按照慣例本該去護國寺祈福，維系國之氣運，以求國運昌盛。只是如今皇后娘娘懷孕，乃事大吉之勢，運氣用盡便會招致劫難。若是有人能先替皇上前去寺廟祈福，維系國運，此事便可化解。”

顧清歡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饒有趣味的瞧著楊祭祀，繼續問道：“那楊祭祀以為，派誰前去最為合適？”

楊祭祀道：“祭天乃事大事，自然是位份越尊貴越穩妥，祭祀之事本該有皇上與皇后娘娘舉行，可如今娘娘懷有身孕，自然不易這般勞苦奔波。依微臣所見，貴妃娘娘乃是最佳人選。”

韶之晏輕輕的摩擦著茶杯的邊緣，指尖一下下敲打著陶瓷茶杯，眼底帶著幾分暗色，沉默著沒有說話。

灼熱的陽光落在地上，夾雜著夏日里的悶熱，就連屋外的蟬都在焦躁不安的叫著。內閣四個角安置著冰盆，冰盆上的風扇緩緩地轉動著，帶著‘吱呀吱呀’的聲音。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楊祭祀總覺得顧清歡的眼底帶著些許危險的氣息，額間也浮現出細密的汗珠，垂著頭絲毫不敢去接觸到顧清歡的目光。

顧清歡沉默了許久，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語氣里也不添什么波瀾，平靜的說道：“既是如此，便按照楊祭祀的說法去辦吧，明日擬好折子遞來養心殿。”

韶之晏唇瓣微動，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可終究是猶豫著沒有開口。

楊祭祀瞧著目的已經達成，便也不再多留，行了禮后便離開了。

直到楊祭祀走了好一會兒，屋子里都一直安靜著，韶之晏不開口，顧清歡便自顧自的喝著茶，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

終是韶之晏忍不住，蹙著眉瞧著顧清歡，說道：“你知道的，那楊祭祀是楊虞憐的人。”

顧清歡點了點頭，倒是不怎么驚訝，嘗了嘗方才端來的酸梅湯，瞧著不是那么冰涼了，才含著笑舀了一勺，遞到了韶之晏的唇邊，緩緩道：“嗯，我知道。不過蘇茜茜走了，你在后宮里我也能安心些，隨楊虞憐折騰吧。”

韶之晏愣了一下，瞧著顧清歡眼底一片清明，面上也是一副認真的神色，便知道他的話不假。可聽著是為了自己，韶之晏便更是不安了，喝了一口酸梅湯后才皺著眉頭說道：“西疆的事說不定還和楊虞憐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你就這樣放她離宮？”

瞧著韶之晏這樣一幅一本正經的模樣，顧清歡卻不禁笑了出來，伸手揉了揉韶之晏的頭發，放緩了語氣說道：“蘇伯進宮的時候，我派人在暗中監視著，瞧著模樣蘇伯應當和西域沒有聯系。至于蘇府上的事兒我也派韶之玦去調查了。如今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其余的事兒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