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吹過，是凄慘聲。

宋寒想起了那天，霍龍躲到少林寺的時候，士兵們也是這樣，拿著槍桿子，騎著高頭大馬，到處都是百姓流民的痛呼和嬰兒孩童的嗚咽聲。

記得，那個時候，他似乎什么也沒做。

既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反而是冷眼旁觀著，視若無睹。

那個時候，流民百姓，在他眼里是什么？

是任人殺戮的畜生，還是弱小無力的廢物。

宋寒揮了揮自己的小手，松開又握住，握住又松開，他很迷茫，自己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第一個年頭的軍營殺戮，讓他習慣了血腥和人命。

第二個年頭的組建機構，讓他知道了人性和背叛。

而第三個年頭，他的心臟出現問題，大夫說是命不久矣。

那一刻，為了回報便宜老爹和老媽，他將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宋家的以后上面。

現在，他還活著。

可卻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悟道，我們到了嗎？”

宋寒醒了過來，悟道看著前方，他也看著前方，看到了悟道的臉。

“公子，您醒了。”

阿大恭敬地說道。

悟道此時也問道：“小寒，他是誰？”

一邊說話，一邊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功夫好生厲害，幾下就把你從俺的身上奪了過去。”

“一個聰明人罷了。”

阿大和阿二出身于鄭州的一家武館，無門無派，但宋寒看他們的武功路子，卻是和詠春有一點相像。

宋寒并不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淡淡說道：“把我放下。”

“是，公子。”阿大一如既往的恭敬和忠誠。

可阿二的背叛，已經在宋寒的心里面種下了一根不可拔除的尖刺，他對阿大，無論如何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月季來了嗎？”

在清冷的月光下，宋寒一身粗布白衣，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冷意。

“公子，叫奴家是有什么事情嗎？”

橋的另一邊，后山的陰影之中，一身黑衣勁裝的女孩，正是人生最好的豆蔻年華，可此時她的手里竟然牽著一匹狼。

狼性狡詐貪婪，在這個女孩手里，卻溫順得好像一條被馴服了的家犬。

“阿茶是怎么辦事的？你這個主子難道不清楚嗎？你最好給我查清楚。”

宋寒冷哼一聲，小小的身軀在這無人的后山間，竟然是有著一種如天般的威勢。

女孩月季似是不服，反駁著說道：“呵呵，阿茶辦事與我何干？那小丫頭片子向來是與我不合群的。”

“造反啦！今時今日，一個小小的月季，也敢頂撞我了。”

宋寒笑得很大聲，似是要將之前肚子里積壓的氣，全部發泄出來，“掌嘴！”

阿大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明白，玫瑰，牡丹，月季，阿茶，全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女子，一等一的自然不是容貌，而是心機，是狠辣，是絕情。

阿大之所以不敢背叛宋寒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這些女子的可怕之處。

“你敢。”

阿大還未到月季面前，低沉的狼吼聲就是開始暴躁了起來。

月季的臉上帶著一層紫色的面紗，身高不高，一米六左右，在阿大的眼里，本就該是個任他宰割的玩意，可現在卻因為這帶著清脆聲的一句話。

面露掙扎之色。

“啪，啪，啪。”

“夠了。”宋寒輕聲說道。

月季的小臉腫脹腫脹的。

一氣之下，她竟然直接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狠狠地瞥了一眼旁邊的阿大，然后就是騎在了惡狼的身上。

兩顆小虎牙狠狠地咬在一起，黑寶石的小眼睛死死地瞪著天橋上站著的宋寒。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重要。”

宋寒深邃的瞳孔在這黑暗籠罩的天空之下更顯空洞，好似他整個人從那一雙無神的眼睛開始被吞噬著。

“山西王閻老西是我爹。”

小月季高聲喊道，滿臉驕傲。

“閻，閻，閻老西是這女娃子的爹？”

悟道即使身處少林寺，但是對于外界的事情還是能夠從流民的口里得知一二的。

見老實人悟道被嚇成了這樣子，宋寒對著小月季就是厲聲說道：“還不快去。”

“去就去嘛！干嘛這么兇啊！”

小月季好似變了臉一樣，嘟著小嘴，慢悠悠地把臉上腫脹的小水袋拿了下來，嘻嘻地笑著說道：“我的加厚版新面膜，阿大可從來沒打過我哦！”

一旁的阿大見同伙暴露了，就是羞愧得丟下了腦袋。

鄭州，處于四戰之地，無論哪一方勢力占領這里，都會遭到其他勢力的圍攻，再加上這里經濟低落，所以這么多年下來，一直保持著小軍閥不斷爭斗的狀況。

原本剛出來一個有機會統治這里的侯杰，到了最后還四大皆空了。

宋寒自然也是看不上這里的，在他剛來的兩年，他的眼界和格局可是放眼整個天下的。

要不是后來的身體問題。

他此次又怎么會從幕后走到臺前，不就是想讓自己的一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從而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好承接給宋家一份人情嗎？

要不然的話，他至少要將他的網灑遍整個神州大地，那個時候，他風華正茂，揮斥方遒之時，指點江山，豈不更是來的快意人生，比如今好上千百萬倍不成。

臨到此時此地了，可是有些人卻還是不愿意放過他，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不過，也好。

趁此次清理一些宵小之輩，也能給平日里那些不安分的人，一個小小的警告。

“隨緣一生，一生隨緣，方能生活的自在。”

宋寒嘆了一口氣，對著悟道說：“你說，對不對啊？”

“當然是對的，這話俺聽方丈也說過。”

悟道摸著后腦勺，一臉傻笑。

宋寒看在眼里，倒是和阿大有的一拼。

“隨緣啊，隨緣啊。”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殺得百萬人，亦為雄中雄”

“隨緣啊，隨緣啊。”

“仁在深山來血仇，恨不鬧市享太平。”

“隨緣啊，隨緣啊。”

“生活自在樂無邊，隨緣殺人萬山道。”

“隨緣當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