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藝顏下了最終結論，看著沉思的韓清洛，暗自嘆氣，又埋下頭開始第二輪關東煮消滅行動。

“我去打個電話。”韓清洛站起來掏出滿是裂紋的手機，愣了一下。

“要不還是先去買手機吧，明天商場就關門了，等到初六才能營業。”程藝顏提醒他。

“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還沒吃完！”程藝顏含混不清地反駁他。

“那就打包！”韓清洛一身西裝居高臨下地對她發號施令，程藝顏瞬間背震懾到了，這種感覺就像學生時代背物理老師提問一樣令人膽戰心驚。

兩人去了小區對面的商場，韓清洛坐在沙發上看玻璃柜里陳列的手機，程藝顏坐在他旁邊繼續吃關東煮，不是發出吸溜聲。

“先生，這是去年的舊款了，您不看看新款嗎？”服務員看韓清洛氣質非凡，跟他推薦新款。

“就這個。”韓清洛往服務員那邊推了推。

“買一樣的啊？”程藝顏在旁邊揮舞著關東煮的小木棍問他。

韓清洛轉頭看她的側臉，商場里空調開得很足，關東煮吃得程藝顏臉紅紅的。

“你喜歡什么樣的？”韓清洛靈機一動征求她的意見。

“我當然喜歡最新款啦！”程藝顏在位置上左搖右晃，像幼兒園不安分的小朋友。

“那就要新款，一黑一白。”韓清洛對服務員說。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開心地開了票去倉庫拿貨，韓清洛去付錢。

程藝顏以為大老板業務繁忙人際關系復雜，大概需要四張卡兩部手機加持才能在生意場上游刃有余，也沒多想，誰知道服務員拿來后韓清洛看了看外盒標簽，把白色的推到程藝顏面前。

“嗯？”程藝顏喝完最后一口湯，疑惑地看著面前磚頭一樣的手機包裝盒。

“兩位真恩愛，您男朋友對您真好。”服務員趕緊開始吹捧。

“我不要。”

“給你你就拿。”

“我真的不要。”

“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真的不要！”程藝顏著急地解釋。

“行。”韓清洛把手機拿回來摞在自己手機上。

“借我你手機用用，我給助理打個電話。”韓清洛朝她伸手。

“你不是買手機了嗎？就在你面前。”

“新手機沒電。”

“有電的，一般都有電。”

“快點！你知道我一分鐘多少錢嗎！”韓清洛拿出總經理的派頭兇她。

“啊啊啊啊給你！”程藝顏掏出手機拍在韓清洛手上。

“解鎖。”

程藝顏在伸出大拇指在指紋鍵觸了一下，中間碰到韓清洛的手，熱熱的，像剛才的關東煮一樣炙熱。

“吃完就把垃圾扔了。”韓清洛一只手在程藝顏手機上滑來滑去，用眼神示意她后面有垃圾桶。

程藝顏對他翻了個白眼，轉身扔垃圾，還沒走回柜臺就聽到韓清洛“哎呀”一聲，緊隨而至的是手機的墜落聲。

程藝顏沖到他面前的地上蹲下找手機，邊找邊罵他。

“我看你指定是有點毛病！你肯定是故意的！你的手機摔壞了還要拉著我的陪葬！”程藝顏氣鼓鼓地從地上站起來抓著韓清洛胳膊打了一下。

“沒辦法，今天就是手滑，這個新的給你。”韓清洛笑得很是開心。

“我不要！我就要我原來那個！”程藝顏帶著哭腔沖他喊。

“你不是說你喜歡最新款嗎？”韓清洛繼續逗她。

“我……我不管我要我之前那個……”

“好啦逗你玩的，剛才扔的是我壞了的那個手機，你手機在這兒。”韓清洛變魔術一樣從身后拿出程藝顏的手機，跟新手機一起推到她面前。

“你的話，我受益匪淺，就當是給你的感謝。”

程藝顏拿起自己的手機，看著下面嶄新的手機套盒。

“但是不能白拿，你要幫我。”

“幫你什么？”

“幫我把這個項目拿下來。”

“我就是個教英語的，我什么都不會！”

“沒事，很簡單的，你只要聽我的話就行了。”

韓清洛起身往外走，程藝顏拎著包裝袋跟在后面越想越不對勁。

“你是需要一個助理嗎？”

“我有助理。”

“可是你剛才說要聽你的話，感覺就是讓我給你當助理的意思。”程藝顏在后面小聲嘟囔。

韓清洛停下來轉過身。

“你想給我當助理？”

“不想。”程藝顏連忙搖頭。

韓清洛沒再說話，轉身繼續走。

出了門，程藝顏有點不知所措，是直接走，還是跟他走？她在商場門口自顧自地轉了一圈，韓清洛看她沒跟上來又停下腳步。

“怎么了？”

“我……我就不去你家了，我直接坐公交車走。”

“嗯，那我送你去公交車站。”

“你呆多久啊？”

“一個多月。”

“哦。”程藝顏低頭看路，海邊凜冽的風吹得她有點顫抖，韓清洛隨手把她后面的帽子給她帶上，她抬頭望過去的時候，韓清洛淺淺地笑，海邊的風停了，細小的冰晶飄蕩在兩人之間，緩緩下墜。

下雪了。

“謝謝。”

“嗯。”

車站到了，韓清洛安靜地陪她等車。

“明天三十了。”

“嗯？”

“你不回上海嗎？”

“不回。”

“你自己過年啊？”

“不行嗎？”

程藝顏沉默不語，長到這么大，她從來沒想象過自己一個人過年的樣子，在一場盛大的煙花夜幕下獨處一室，光是聽起來就很慘了。

“沒事，我經常一個人過年。”韓清洛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要不……要不你去我家過年好了。”

“你以為你在春晚演小品嗎？”韓清洛笑她。

“沒有……”

“算了，還是我自己一個人自在點，節日之所以被重視，全都是因為人們對它的一廂情愿，如果沒有人在乎，它也只是歷史長河中普通的一天。”

“可是，人類的歷史不能沒有感情，那就不是人類的歷史了，是人類的流水賬。”程藝顏溫柔地反駁他。

“程大哲學家，車來了。”

程藝顏上了車打卡坐在靠韓清洛的那一面，可愛地跟他隔著玻璃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