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顏顏，你這黑眼圈都能拖地了。”倩倩刷著牙含糊不清地驚嘆。

“我看到我自己了……”程藝顏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想這女的怎么看起來這么衰。

“來來來顏顏小寶貝。”小熙一手拎著一片亮晶晶的眼貼貼在她眼下。

“涼涼的，還挺舒服。”程藝顏自己對著鏡子按了按。

“你是干什么了，昨晚通宵追劇了還是通宵追男人了？”樂敏躺在床上把自己扭成一個麻花蒙蒙地問。

“我大概是……追了一部追男人的劇吧……”

“第二大節的課你們這么早起來干什么啊？”樂敏賴在床上不動。

“我要去陪男朋友上課。”倩倩一臉幸福，她的男朋友是體院籃球特長生，球場上橫掃對手，球場下迷妹無數。

“下午教師合唱比賽，我們去給老師化妝。”小熙在學生會禮儀部工作，美妝時尚無一不通。

“那你吶顏顏，你起這么早干什么？”

“我是睡不著了，還不如早點起來看看三級筆譯。”

“三筆是不是下個月就考了？”

“對啊。”

“我還沒開始看，怎么辦？”

“不想看啊……今年就當試試考場吧，下次再去！”樂敏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其實程藝顏之前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她一想到在自己頹廢沉溺于手機時韓清洛在英國劍橋的圖書館里安靜的側臉心里就不是滋味，一定要學習才能承受住這種落差。真是沒想到自己上了大學還會有瘋狂學習的念頭。

喝著南瓜粥玩手機，微博沒什么好看的，微信公眾號沒更新，刷刷朋友圈吧。媽媽又去廣場舞演出了，爸爸轉發了名為“震驚，女大學生追求金錢竟然……”的文章還專門艾特了自己，惹得程藝顏翻了個白眼。

“韓清洛更新朋友圈了！”程藝顏放下手里的粥坐正了仔細看。

“你是我的一見傾心，也是我的往后余生。”配圖是一個精致的女孩低頭吃飯。

程藝顏突然開始咳嗽，喝粥喝水都停不下來，嗓子干澀疼痛，氣管里好像在噴滅火器，頭暈暈的，視野也黯淡下來。

韓清洛談戀愛了，有女朋友了。

程藝顏捶著自己的胸口回宿舍，銳利的陽光直射在她身上毫不留情，進了門連鞋都沒脫就爬上床攤下了。

“顏顏？你怎么回來了？”宿舍只剩樂敏一個人了，她還沒起床，在被窩里玩手機。

“我……咳咳咳……”程藝顏嗓子疼得不行，一個字又引發了她不停地咳嗽。

“顏顏，你沒事吧？怎么突然這樣了，是不是發燒了？”樂敏出了被窩站在她床邊試她的額頭。

“你真的發燒了！好燙啊！”

“沒事……我剛剛在外面曬得……咳咳咳……”程藝顏撥開她的手。

“不行，我帶你去校醫院。”樂敏邊說變換衣服。

“真的不用，我睡一覺就好了。”程藝顏翻過身去蓋上被子。

樂敏換好衣服把程藝顏拽下來，給她換了件厚外套帶她去了校醫院，在宿舍群里發消息說程藝顏病了，十分鐘后宿舍四人在校醫院注射室集合了。

“你們怎么都來了？”程藝顏醒過來看到三個人坐得整整齊齊在旁邊床上玩手機。

“我看到樂敏發的消息就偷偷從教室后門跑出來了，差點讓那個老師發現，嚇死我了。”倩倩給她掖了一下被子。

“你生病了我們當然要回來陪你了，我當時就導員化了一個眉毛就走了，剩下那邊讓別人幫我畫的，結果剛剛我看學姐發在群里的照片，導員兩邊眉毛不一樣哈哈哈……”

程藝顏卻完全笑不出來。

“怎么突然就發燒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

“早上也不好啊，你忘了剛起來的時候她沒精打采的。”

“乖，打完針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剛剛我請醫生寫了病假條在手機上給導員請假了，今天就別上課了，加上后兩天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嗯，還是倩倩得我心。”程藝顏撒完嬌閉上眼睛裝睡，腦子里全都是韓清洛的朋友圈和那個精致溫柔的女孩。

打完吊瓶程藝顏被送回宿舍，三人去上課，留她自己躺著休息。剛剛在校醫院她已經睡夠了，現在全無困意。

打開手機，找到韓清洛那條朋友圈。

“你是我的一見傾心，也是我的往后余生。”

這一行字像是踩在她頭上，越看越疼。又點開圖片，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看。看擺設裝修應該是某個高檔餐廳，吃得是中餐，有紅燒肉，油菜，排骨，還有……紫菜雞蛋湯。

程藝顏莫名其妙地開始哭，察覺出來的時候枕巾已經濕了一片。那晚自己也做了紫菜雞蛋湯，不知道他喝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在深夜哭著喝一碗紫菜雞蛋湯，現在依舊哭著，想喝紫菜雞蛋湯。

如果，如果自己家境殷實，自己不會學英語，程藝顏真正想學的是繪畫，她喜歡拿著畫筆把白紙編程自己理想世界的過程，她曾在高中想過學繪畫藝考，她的夢想院校是中央美院，但是學畫畫太貴了，家里承擔不起，媽媽覺得繪畫沒有前途，她希望程藝顏能學一個有用的專業然后工作，成為家里的頂梁柱。

如果真的生在富裕的家庭，學著自己喜歡的繪畫，自己此刻也可能在英國的某個著名院校，跟密友在咖啡館里，或者在韓清洛朋友圈的那家中餐館里認識他。對視，微笑，相識，結合，然后輕松地走完這一生。可是爸爸媽媽有什么錯吶？他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程藝顏他們能給的最好的，他們對程藝顏的愛也是無窮無盡的。

現局已定，未來只能靠自己。

程藝顏在宿舍里哭出聲來。

“人生怎么這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