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會過去的第二天，千島海域恢復了平靜。

沒有新的作戰計劃，提督們恢復了坐辦公室數虱子的平淡生活，艦娘們也開始例行休假，大街小巷都能看見她們閑逛的身影，還有不少提督干脆帶著艦娘搭航班去了北斗城，向小憐本來也準備去北斗城，不過這天早上，蘇云忽然把她們都召集了起來。

6月17日，艦娘們在蘇云家集聚一堂。

“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嗎？”蘇云走進客廳，并不寬敞的客廳因為坐了四位艦娘而顯得有些狹窄。

“蘇云，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今天居然會向我們問好。”竹萱嘆了口氣。“難得有時間，本來還想打理下我那盆月季的，我不在，它的葉子都泛黃了。”

“有作戰計劃嗎？”向小憐猜測道。

清水悄悄問晴空：“今天要做什么？”

晴空搖搖頭，昨天晚上蘇云對著稿紙一直寫寫畫畫，好像是些數學符號，雖然她看不懂，但是能明白那東西似乎相當重要。

“今天宣布一件事——我們第六驅逐艦隊將會在七城艦隊賽的新人賽中出場，有疑問的話可以提。”

艦娘們愣了三秒鐘，竹萱率先反應過來：“我們？”

“對的。”

竹萱苦笑起來：“蘇云，你……這可真是……”

向小憐有些遲疑地說道：“為什么是我們，按道理朱正衡的艦隊會更合適吧？”

“他的艦隊也會參加，我們跟他們是分開的。”

“呃……”

“我們要上電視了？”清水的腦回路最奇怪，她沒看過艦隊賽，畢竟遠洋直播不是誰都看得起的，她只是聽別人說過，十幾年前有一場艦隊賽的場地就在千島海域，當時全島同步直播，很是熱鬧。

“有意見的話現在可以提，想要退出也可以，我會酌情調整并尋找替補。”蘇云說道。

蘇云的聲音不大，卻讓艦娘們陷入沉思，晴空沒有猶豫，第一個舉手說道：“我沒有意見。”

清水本來也沒有多余的想法，她將艦娘視作一份工作，既然蘇云有要求，她自然不會反對，因此跟在晴空后面舉手說道：“我也去。”

“你們兩個先不要激動。”竹萱把她們兩的手按了下來，回頭對蘇云說道：“我想問一下，你參賽的動機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們中有人實戰經驗稀少，艦體也算不上頂尖，作為主力的戰列和戰巡也沒有，而可以預見的是，對手一定是從其余六城來的精英艦娘，我們很難比過對面。”

蘇云說道：“我答應過某人，要在艦隊賽爭取名次，這就是我的動機。至于作戰，這正是我要說的。”

“某人？那個人是女性嗎？”向小憐的問題有些刁鉆。

“是的。”

客廳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蘇云，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把我們拉去比賽，是為了別的女人？”竹萱的語氣很輕柔，卻帶著一絲火藥味，只要蘇云回答得不好，后果恐怕相當嚴重！

蘇云面不改色：“免費莫斯科城旅游，北冰洋觀光，比賽是附帶的。”

“哦？”向小憐眼前一亮，本來六月的千島海域就熱得很，雖然不在赤道，但是戶外常溫能有三十度，令人想要一直泡在水里，而北邊的莫斯科城就不一樣了，這個季節跟春天差不多，時不時還要下雪！

“莫斯科城那么亂，有什么好看的。”竹萱一點也不買賬。

蘇云有些頭疼，只好說道：“那個女人跟我沒關系。”

艦娘們臉色稍薺，氣氛再次活躍起來，竹萱笑呵呵地說：“其實吧，莫斯科城我也去過，雖然亂了點，不過人文氣息很濃郁，戶外活動也很有趣，鑿冰釣魚你們見過沒有，很考驗技巧，偶爾還能看見冰上的海豹，當地人對付海豹很有一套。”

“公款的話我沒意見。”清水笑嘻嘻地說。

“我也想帶點土特產。”

“哇，我還沒出過遠門呢！有點期待。”

……

蘇云有些無語，他摸出一疊稿紙：“既然沒有意見，那么就這么定了，一星期之后我們會搭臺山島的空中航班過去，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特訓。”

艦娘們驚奇地看向他。

特訓？

“我們之前沒有集體組織過特訓，一來認識的時間尚短，二來任務頻繁，在任務中鍛煉也是一種不錯的方式，三來深海艦的作戰能力堪憂，還沒有超出你們的能力極限。不過這次不一樣，我們的對手是有智慧的艦娘，她們中有趙玥那個級別的巨艦，一般的作戰方式不再奏效，在未來的一個星期，我會傳授給你們一套全新的炮擊作戰方式，叫做水面觀測打擊。”

蘇云的聲音很平靜，聽的人卻心情激蕩。

新的作戰方式？從哪兒來的，竹萱和向小憐都是從海軍學院畢業，該會的她們都會，還有她們沒聽說過的作戰方式？神仙教的嗎？

還有這語氣，怎么跟個老學究似的，你才17歲啊，趕緊認清自己的年齡啊！

艦娘們紛紛在內心吐槽，向小憐和竹萱對視一眼：“水面觀測打擊，沒聽說過呢。”

“沒聽說過正常，這是一套領先時代的戰術，簡單來說，這是艦娘通過水上偵察機的觀測，同步測算自己艦體和敵艦方位動向，最終得出敵人的運動軌跡，從而提前校正炮擊位置，提升炮擊命中率的一套戰術。”蘇云拉來一塊事先準備好的白板，畫出簡要示意圖：“一般的海戰中，我們通過目測或者雷達測距的方式來確定敵艦位置，這中間會有很多問題，包括技術原因，極限距離過遠的原因，雷達和目測的效果相差較大，再經過各種變量的放大，最終炮彈落點距離敵艦位置可能會相當夸張，一般的深海艦走位耿直，你們也許感受不深，不過跟精英艦交戰過的清水和向小憐可能知道，精英深海的走位，可以讓整只主力艦隊二十分鐘摸不到它的一根毛。”

“唔……”

“嗯……”

蘇云畫出示意圖：“如果說海面是一個平面，艦船就是平面上運動的小點，就算知道距離，仍然缺失最重要的一環——敵艦的運動方位。艦船有360°的運動角度，還有加減速和轉彎操作，不能得知這些，精確打擊就無從談起，而使用水上機偵查，我們將從二維的平面觀測上升到三維的立體觀測，這就是水上觀測打擊的最大特點。而現實的艦船，飛行員與艦船本部存在溝通障礙，能做到偵察機與艦船一心同體的只有艦娘，也就是說，這是一套艦娘才能實現的戰法。”

竹萱聽得頭皮發麻：“等一下等一下，你的原理我懂了，但是要實現的話不可能的吧？”

“請說。”

“開飛機本來就是技術活，還要兼顧計算和主炮校正，這也太難了，哪怕是我也做不到，而且我是速射炮，一分鐘可以射六發，要是都這么算，怎么想運算量都超出極限了，再說，偵察機做偵查我也會，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飛機在哪里，從上往下看不好確認自己的位置，只能大致估摸出一個方向。”

蘇云點頭：“你說的問題都客觀存在，所以水上觀測打擊才會成為一門厲害的戰術，你的所有問題，其實都可以歸結為數學問題——我手上的是計算手稿，通過三個案例實現敵艦測算，從簡單到復雜，你們可以先看看。”

艦娘們接過手稿，被上面的各種計算符號驚了個呆，一些簡單的三角函數符號還能看懂，后面的積分式則有如看天書，清水看得臉頰發白：“這……我們難道要學這個？”

“我會教你們。”

向小憐身體顫抖：“為什么當艦娘還要學數學，啊，我以前數學都不及格的……”

“我會教你們的。”

竹萱翻完這幾頁稿紙，內心震驚地說不出話，看向蘇云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個怪物。

“蘇云，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竹萱壓低了聲音。

“別人教的。”蘇云說道。“艦娘里也有熱愛學習和善于思考的人才，我自己當然想不出來，但是一個朋友教給我了。”

“你這肯定是無中生友。”

蘇云攤了攤手。

“好吧，其實我剛才對你的‘新戰術’是持懷疑態度的，我為此道歉，你能拿出理論依據，我們就實踐一下吧。”竹萱認真地說道：“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么厲害，你的名字說不定能刻在海軍學院的偉人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