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艦娘的世界里，進食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數據化的身體可以支持她們長時間工作而不會感到饑餓，可是蘇云從廚房里把鍋端出來的時候，本來沒有饑餓感的清水忽然感覺身心一顫。

那是一鍋濃稠得像白玉一樣的粥。

這口鍋里的內容對清水而言毫無疑問是陌生的，她記事以來就只吃過一次粥，還是那種稀得可以看見底的清粥，本來米粥寡淡的味道不應該在她心里留下印象，但是妹妹卻對這種食物念念不忘，以至于連她都曾經關注了一下。當然，在了解到米粥的價格之后，清水就再也沒有打過它的注意了，至少在她們有工作能力以前，這種食物想都不要想。

而現在，一鍋米粥就擺在她的面前，清水不可置信地看著蘇云：“這……難道是給我做的？”

“怎么了？”蘇云奇怪地問道。“不想吃嗎？”

清水頓時感覺想哭。

蘇云又端出一碟小魚，早上的時候他利用小魚釣了幾條不那么小的魚，已經全部料理了。“早餐是咸魚配米粥，希望你喜歡。”

他盛了一碗米粥遞給清水：“快點吃，今天還有任務。”

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的清水不再猶豫，舀起一勺送進嘴里。

鮮、香，這就是清水的第一感受。很難想象作為谷物的稻米，居然能煮出如此令人驚艷的鮮味，而不是長時間放置的陳舊味道，清水好像感覺自己來到了寬廣的大自然，四面涌起溫柔而安詳的晨風，一片碧波的稻浪隨著晨風微微起伏，而她就是歷經雨露和陽光的稻米，在清風中舒展自己的身體————

蘇云黑著臉敲了敲桌子。

清水如夢方醒，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不過她很快意識到這樣只會浪費米粥帶來的感覺，從大口大口變成小口小口，最后又變成一小口一小口的細細品嘗……

“一碗粥你要喝到幾時？”蘇云已經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看見清水還在磨磨唧唧的，不禁有些無奈：“還有咸魚，多吃兩條補充一下鹽分。”

清水早餐罕見地喝掉了三碗粥，等她來到艦長室，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了。

“今天的任務是打靜止靶。”蘇云說道：“把船開到前面的荒島那里去。”

清水對駕駛已經逐漸熟練，在蘇云的指點下，她慢慢摸到了駕駛的訣竅：艦娘的運算能力是有極限的，想要把船開好，就要把每件事的先后關系理清楚，逐件逐件去做，那樣才會有效率。

當然，能明白這個道理并不代表她馬上就能有所提升，蘇云認為她還需要更多駕駛經驗來完善自己，只有當能隨心所欲、把駕駛這一項技能當做本能的時候，她的艦船駕駛才算是合格。

蘇云讓清水把船停好，對著前面荒島說道：“看到那棵歪脖子樹沒有？”

“哪一棵？”清水有些糊涂。

“長在左邊山崖上的那棵。”

“……看到了。”

“向它射擊，等你的炮彈能打到它我們再繼續下面的課程。”

清水臉一白：“那么遠，真的能打中嗎？”

她估摸著自己到那棵樹至少有四公里遠了。

“遠嗎？就這么點距離，在海上基本等于臉貼臉了。”蘇云搖頭。“不管是什么艦種，打不中就等于白搭，你的炮術好不好，會決定你的工資有多高。”

炮術是除航母之外所有艦娘的硬性指標，以前還有提督花費巨大代價把炮術好的艦娘升級到戰列艦的事跡，彰顯這門技術在海戰中的巨大地位。為了能打得更準，艦娘們會裝上火控雷達，裝上輔助運算單元，甚至裝上更多炮……有些提督想的是準度不夠，數量來湊，多裝些炮，就算瞎幾把打也能中幾發，可見他們對艦炮的命中帶著多么大的怨念！

對于炮術蘇云也沒有什么速成的方法，這種技術除了看天份之外就是看熟練度了，不同的艦體、不同的口徑、不同的彈藥、風速、航速甚至艦船自身的上下顛簸，都會對射擊精度造成巨大干擾，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一點點的誤差在海戰中放大，立刻會變成幾百米甚至幾公里的誤差，一發入魂的概率更是小的可憐，所以現在名氣大的提督都會有航母艦娘，就是為了在艦炮不給力的時候撈她們一手，飛機貼臉輸出的命中率實在是高了艦炮不止一個量級。

要不是航母艦娘培養過于困難，恐怕現在航母早就取代戰列成為主流。

另一邊，清水的127MM主炮終于開火了。

清水號驅逐艦屬于白露級，這些分級據說沿用自舊時代的分級標準，不同艦船之間還會有體系的差異，像白露級驅逐艦就是一種偏向雷擊的驅逐艦，從作戰方式來講，這種艦船更傾向于貼近敵艦并投放大口徑魚雷，一次性重創敵艦并擊沉，而不是跟對方互射半個小時，損毀對方的上層建筑，在最后點燃敵艦，造成對方戰斗不能。

不同的設計帶來不同的戰術理念，很難評價哪一種更好，而對于艦娘來說，貼身雷擊這種方式無異于更高的風險。

清水號艦首擁有一門127MM雙聯裝主炮和一門127MM單裝主炮，艦尾擁有一門127MM雙聯裝主炮，合計五門主炮，火力方面尚可，真正的大殺器是艦中部的四聯裝魚雷發射管，可以360°無死角旋轉，向左右120°方向拋射，裝填速度極快，可以說，整艘船都是圍繞這兩座魚雷發射管設計出來的，什么艦炮和船體，都是帶著它走的鐵殼子而已。

“啪啪啪。”艦炮在荒山上炸開，揚起一片泥土，好在這荒島由于無人管理，植被長得異常茂盛，幾炮下去并沒有搞得煙塵彌漫。

“匯報情況。”

“射擊五發，未命中。”

“單炮塔輪射，記錄落點并進行校準，逐步向目標靠攏。”蘇云也沒想一口吃成個胖子，周清水一個新手，能上來就打中才有鬼了，反正炮彈有的是，用著也不心疼。

太陽逐漸升上天空，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臺風的陰霾已經散去，露出萬里無云的藍天。清水渡過最開始的適應期，裝填和射擊熟練起來，裝填彈藥、擊發、再裝填，這種頻率逐漸成為一種節奏。

“第一百四十九發……”清水福至心靈，一瞬間好像預料到了結果。

“嘭”的一下，炮彈落在斷崖上，歪脖子樹被炸到天上，壽終正寢。

“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快。”蘇云放下望遠鏡，呼出一口氣。

不愧是有傳奇資質的艦娘，單從學習能力上來看，她幾乎能在自己見過的艦娘里排進前二十！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可以期待她她試用一下那個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