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號在大風中微微蕩漾。

“會開小艇嗎？”蘇云問道。

周清水當然會開小艇，雖然她家沒有，但是也摸過同學家的，這種交通工具可以說跟自行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要控制好速度和方向，小艇可以很輕松地實現各種轉向操作。

“艦船駕駛的具體原理可以追溯到水面小艇級別，你可以試試?！碧K云說道?！笆紫葯z查你的供油系統?！?

清水號剛剛完成初始化，從狀態上來說跟新下水的艦船沒什么區別，蘇云甚至能在甲板上聞到舾裝的味道。

“那個供油系統……要怎么檢查？”周清水開始犯難了。

“用感覺?！?

非洲的羚羊可以在生下來幾分鐘內適應環境并開始奔跑，這種生物的本能鐫刻在它的基因里，不需要學習就能精通，這叫做先天能力。艦娘毫無疑問也是有著先天能力的，也許她們一開始會對艦船有著無從下手的感覺，但是本能會指引她們如何去做，當然本能也只能幫助她們完成最基礎的駕駛作業，更高級的作戰方面的內容則需要后天學習。

周清水心思一動，感覺自然延伸到艦船內部，找到了燃料箱的位置。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像從心中多了一個上帝視角，艦船上下纖毫畢現，對她再也沒有秘密可言。

此時，除了不可思議，周清水已經沒有別的感想，她可以一瞬間從艦橋的位置瞭望遠方，進行瞭望手的工作，也可以同時轉動炮塔、開啟發動機、向發動機注入燃料……這種操作，甚至可以精細到打開或者關閉一扇艙門的程度。當然每一次“分心”，她都會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吃力，而關注點在一件事上的時候，精神則變得游刃有余，輕松極了。

“我現在的極限大約能同時進行五六項工作?！鼻逅畬ψ约旱哪芰τ辛四：牧私?。

“感覺到了嗎？現在匯報一下情況吧?！碧K云在艦長室沒有看到海圖，只好搬來一張桌子，把小米倒在桌子上，鋪了厚厚一層充當海圖。“先說說燃料?！?

艦艇開動需要海量的燃油，北斗城沒有油產地，他們的商船都是用的合成油，這種油造價不菲，但是為了進行商貿活動，北斗城必須支持這筆開支，而艦娘就沒那么麻煩，數據化的艦體和燃油代替了現實燃料，只需要面板上有足夠的資源，就能在艦娘待命的狀態下無限制的補給。

“燃油450噸，已經達到能攜帶的最大值了?！鼻逅卮鸬馈?

“匯報彈藥儲備?！?

“127MM口徑的普通彈藥800發，艦載魚雷32枚，高射炮彈藥2000發，深水炸彈16枚，曳光彈15發，發煙彈15發，還有一些訓練用炮彈?！?

“很好，以后做匯報就這么說。”蘇云點頭，他知道初始艦體一般都會配滿補給?！鞍汛_出去，先熟悉一下操作?！?

清水沉下心來，思維的觸角在艦體四處活躍，伴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清水號的渦輪逐漸轉動起來。

“你吹汽笛做什么？”蘇云有些愕然。

“呃，我看到有這個東西，忍不住想用一下……”

“你不是商船，不要吹汽笛，有事要跟友艦溝通的話打信號燈或者打彩旗?！碧K云抹了把汗，心里忽然有些發慌——還好是在這里，要是走在外海吹一聲汽笛，說不定就會招來幾個好奇的深海艦……

“現在就帶她出海，是不是太快了？”蘇云不禁問自己。一般艦娘要在通過艦娘考試后去海軍學院學三年，才會正式開始服役，那時她們已經具備基本的作戰常識，而周清水……要是玩脫了怎么辦？

蘇云把這種退縮的想法按捺下去，他沒有很多時間可以等艦娘慢慢成長，也許現在出海會有一點風險，但是如果連這么點風險都不愿意冒，那還不如乖乖回去混日子——起碼在家里不會哪里飛來的炮彈一炮打死。

清水號緩緩泊出港口，速度逐漸快了起來。

“先繞前面那個島轉十圈?！碧K云頒發訓練任務。

一整天的航行訓練開始了。

蘇云先讓周清水嘗試基礎性的駕駛，然后讓她進行倒船、停船的訓練，然后是變速交替運動、變速規避運動——這些都是模擬戰斗時各種的情況，比如左前方突然發現魚雷，那么就需要迅速右轉或者停船，又比如后方遭到炮擊，那么就需要變速規避，如果這種操作做不到，那么出海也就跟找死沒什么區別了。

當然在別人看來，清水號就是在歪歪扭扭的到處轉圈子而已。

清水訓練了一段時間，臉上有些發熱：“蘇云，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

有時候視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由于這里跟鎮守府港口很近，來往的艦船也比較多，清水號的行為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很多艦船上的艦娘都在向這邊觀望。

“不用理他們?！?

“可是……我們為什么不走遠一點呢？”

“多話，再加十圈?！?

清水頓時吶吶說不出話。

這樣的訓練持續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看不清海面了，蘇云才讓清水把船泊起來：“拋錨，今天就在這里過夜了?！?

清水躺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的，連說話的精神都沒有了：“別，別啊……三千米外就是港口，我們為什么不回去……”

“你是艦娘，要熟悉海上的生活，另外別在地上睡著了，當心落枕。”

清水勉力支起身體，她感覺身體像散了架似的，明明根本就沒有運動來著……

哦，對了，是一心同體原則，她的確沒運動，但是艦體可是運動過頭了。

“啪?！敝芮逅够氐厣希萑胂闾鸬乃瘔糁?。

蘇云無奈地搖搖頭。

由于沒人操作，艦上都熄火了，借著外面朦朧的光，蘇云把周清水抱起來，放到了艙室中。

出海的第一天，就這么安靜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