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順著村長的指點，沿著村民們開辟的道路向山上走去。

因為遭受蟒患，村里人都不敢靠近這座山，這條黃土道路已經荒廢了一年有余，道路兩旁的雜草叢生，都開始朝道路中間生長，道路兩旁的田地雜草已經有半人高，長勢旺盛。

到了山上，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條被灌木和落葉覆蓋的山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道路卻比之前山下田間的情況要好不少。

李墨白走了一段，心中頓時覺得不對勁。

用他那看了幾百集柯南和港劇警匪片的經驗來看，蟒患初期人民不敢上山，中后期更是連田地都放棄了，這么推斷山上的道路應該比山下的荒廢更早。

然而實際上的情況卻是山上的道路比山下好，其中肯定有貓膩。

思索間，李墨白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半山腰，前方出現了一條山澗，溪水不深，清澈見底，上方架著一座木橋，似乎是有些年月了，橋底的木頭上滿是青苔。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木橋，木橋邊緣的地方有刮蹭的痕跡，蹲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清除從橋底蔓長上來的青苔留下的，痕跡看著很新，似乎是剛刮沒多久。

“這山上還有其他人居住？這山道和木橋的清理總不能是巨蟒親自動的手吧？”

李墨白心中疑惑不已。

又走了一陣，李墨白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沒多久，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嫗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巨蟒襲人的山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怎么看都讓人生疑。

只是背上的龍紋身沒有預警提示，李墨白也不好分辨對方是妖是鬼，只能原地按劍默默注視老嫗走向自己。

老嫗的步伐不快，卻是一步三丈遠，幾個眨眼間就到了他面前，抬頭，神情陰郁：“你是來斬殺那頭蟒妖的吧？”

“是。”

“我勸你還是走吧，這頭蟒妖心機狡詐，且已有兩百年道行了。你一個普通的俠客，身無法力，便是有幾分常人沒有的手段，去了也只是送死。”

“老人家也不是一般人吧？”李墨白說道。

“老身原本是此處山神，一時心軟收留了那條重傷的蟒妖，結果卻被它恩將仇報，不僅失了神位，還被打散了元魂，如今只能依仗山林庇護躲躲藏藏茍延殘喘。”

老嫗說著，目光忽然落在他手中的籃子上，“這是？”

“山下村民們送的干糧。”

老嫗面露慍怒：“這群助紂為虐的村夫！”

李墨白詫異道：“山神大人，這又從何說起？”

老嫗便將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原來山下村民一直在誆騙修行之人上山，說是為他們斬殺巨蟒，實際上是在給蟒妖送精氣血肉，他們會在餞行宴上用蟒妖給予的毒液毒暈那些俠士，或是在干糧中混著毒液，一旦俠士吃了干糧在山上暈倒，蟒妖便會出現將其帶回巢穴之中。

“這些年來，他們誆騙了不知道多少人，便是朝廷士兵也慘遭殺害。那蟒妖吸食這么多人的精氣血肉，兩百年道行卻有三百年的妖氣，以非尋常妖怪可以比擬。”老嫗越說越恨。

“敢問山神大人，那蟒妖的巢穴在何處？”

“這個老身也不清楚，說來慚愧，一直東躲西藏也沒精力探查。”老嫗嘆氣道，“你也趕緊下山吧，別白白送了性命。你我有緣可以見面，其他俠士可惜都丟了性命。”

說罷，老嫗從他身邊經過，漸行漸遠。

這么多人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見到了，大概是因為通幽這門神通讓自己能與神鬼交談。

李墨白看了看手中的籃子，掀開遮蓋的布簾，露出里邊幾張大餅和幾個雞蛋。餅是蔥油餅，焦脆金黃，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他看了好半晌，才伸手拿出一張蔥油餅，然后松手任由籃子落在地上。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狂風從遠處呼嘯而來，妖氣散去，露出其中的一條巨大蟒蛇。

蟒蛇腰身粗如水缸，身長八九丈，額頭上有青色斑紋，一雙綠色巨眼中透露出妖異的紅光。它先是在附近游走了一圈，才緩緩靠近，磐石般的蛇頭低垂下來，嘶嘶嘶吐著蛇信。

看著散落地上的籃子和食物，又看看倒地的人和他手里的半張蔥油餅。

巨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口吐人言：“又是一個愚蠢的家伙！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敢大言不慚的說要除滅本君！”

話音一落，巨蟒用蛇身將倒地之人卷起，化作一道妖風朝棲身洞穴飛去。

李墨白閉著眼睛，任由蟒妖帶著自己，大概過了半分鐘，他就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處陰涼之所，夏日午時的暑氣徹底被隔絕在了外面。空氣里彌漫著腥臭之味，耳中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巨蟒停了下來，將李墨白直接丟到洞穴角落，自己則是盤上了一根巨大的鐘乳石上，閉目休憩。自己的毒液能麻痹人畜十二個時辰之久，也不怕獵物逃跑了。

李墨白悄悄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發下自己正處于一個山洞之中，看上去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距離自己正前方不遠處有一汪水池，水池上方不斷有水滴低落，那巨蟒就盤在水池旁。

往右則是一堆白骨，有人也有獸類，不過看上去人骨居多，幾個頭顱正對自己，空洞的眼眶里有種幽幽的冷意。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李墨白猶豫著是否立刻動手的時候，洞外忽然傳來一陣人聲。

“蛇君，在否？蛇君在否？”

巨蟒睜開雙眼，先掃了一眼李墨白，發現他仍在昏迷之中，這才緩緩從鐘乳石上下來，扭著身軀爬向洞口。

等巨蟒走遠后，李墨白這才睜開眼睛，翻身站起，腳下有些濕滑，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洞外摸索走去，來到一處洞穴拐角，前方的聲音頓時清晰了起來。

蟒妖頗為不耐煩：“別以為你們送了一個血食上來，便能跟本君提條件！胡亂打擾本君休憩，小心我連你們也一塊吃了！”

“不敢不敢，小人哪敢打擾蛇君，只是村中毒液不夠，這才前來向蛇君討要一二。”有人語氣卑微，小心翼翼道。

“瓷罐可帶來了？”

“帶來了。”

“這次本君念在你們是在勤懇效力，也就繞過你們這一次。好好為本君多送一些俠士、修行之人上山，等本君突破了三百年大劫，便會去別處修行，你們村自然得以解脫。”

“謹遵蛇君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