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奶奶獨自生活，浴室里安裝了一系列無障礙設施。

柜子里整齊擺放著一系列洗漱用品。洗發水護發素沐浴乳都是同一個牌子，綠方瓶，藍方瓶，粉紅方瓶。

未開封的牙膏、牙刷。

高檔吹風機。

松軟的白毛巾。

無火香薰的味道是英國梨和小蒼蘭，足足擺了十瓶。

最后，黎瀾拿起一把梳子，這個牌子她在姐姐的梳妝臺上見過，不便宜。梳柄上用燙金印著主人名字的英文縮寫。

這個浴室不像是個老太太的浴室，如此時髦的品味，這個家理當還有一位氣質超群的女主人才是。

這個澡黎瀾洗得有些久。

光是猶豫要不要用男生同款洗發水她就花了五分鐘。

沐浴露也是。

直到熱水將皮膚燙成了鮮荷一樣的粉紅色，她才感到心底的寒涼終于被驅散。

淅瀝的水聲持續了很久才停。

換氣扇呼呼作響，浴室的熱氣逐漸被抽空，她擦去彌漫在鏡子上的水汽，露出那個整個紅撲撲的自己。

篤篤。

“誰？”

“你在里面生小孩嗎？”男生隔著門問。

“才不是！”

“洗那么久，等會出來結一下水電費。”

黎瀾氣笑，“你走開啦，我要吹頭發。”

磨砂玻璃上模糊的黑影一晃。

黎瀾擰開水龍頭，連澆了三遍涼水，臉上嬌滴滴的粉紅色才褪去一些。

洗手臺邊擺著臟衣簍，里頭扔著幾件男生的衣服。她打開一條門縫，試著問外頭：“可以用你家洗衣機嗎？”

“交錢就行。”

“……”

黎瀾嘆氣。

行吧，你開心就好。

等她把頭發吹干，浴室只剩下嘩嘩的水流聲，滾筒里的衣物裹挾著豐富的泡沫絞纏在一起。

那是她和他的衣物。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莫名又紅了臉。

篤篤。

“什么事？！”

“你上樓睡我爸媽的房間。”

“……哦，好。”

等磨砂玻璃上的人影走開，黎瀾在浴室里又磨蹭了一會兒。臨出門前，她將睡袍系帶扎得更緊，好讓自己感覺安全。

客廳亮著燈，餐桌上的泡面已經不再冒熱氣，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速食品專有的調料味兒。

黎瀾咽了咽口水，關了大燈，踮著腳尖上了樓。

二樓有兩間臥室，一間大門緊閉，另一間大門敞開，里頭亮著燈。

不用說她也知道今晚該睡哪間了。

樓道的墻一半雪白，一半米黃，墻角堆著塑料布和刷墻滾筒，看起來明天還有一天工的樣子。

男生父母的房間寬敞明亮，裝修風格有些老派，顯而易見的雙人床豪華中透著點年代感。為了防塵，有些家具蒙著白布。

床鋪很高。床墊很軟。床單是新換的。

黎瀾挨著邊沿坐下的瞬間不由自主地蜷起腳趾，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說不清的羞恥令她有種立即打電話讓家里派人來接她的沖動，但同時她又十分好奇留宿的后果是什么。

手機顯示當下的時間是23：35。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手機，屏幕即將暗去的時候，進來一條短信。

邵鴿問：黎瀾，你睡了嗎？

她想了想，回復：嗯，有點困了。

邵鴿很快回信：那好吧，晚安，愛你~

黎瀾：你也是。

退出短信，她認命地爬上這張于她來說奢氣過重的大床，拉開被子鉆了進去。

管它呢。

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