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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位于中國的東海之濱,是歷史悠久的對外貿易港口之一。古往今來,優良的地理環境孕育了優秀的浙東文化,著名的“寧波幫”群體譜寫了一個又一個造福桑梓的真實故事。如今,寧波市教育局和寧波大學啟動了“甬籍教育家研究”系列項目,這是對歷史文化的挖掘與拯救,也是對先輩們崇高精神的繼承和發揚。

樹有根,水有源,喝水不忘掘井人。我國紡織工業有今天這樣繁榮的市場,在國際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的來之不易,不能不追思我們的先輩們在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壓迫下,在封建主義的保守統治下,是如何急國家之所急、憂民族之所憂、痛人民之所痛,奮發圖強、艱苦創業,無私奉獻他們的畢生精力。我國紡織工業一路走來,完全不同于西方和日本等工業發達國家那樣依靠科技進步和市場經濟推動,順理成章地由小到大、由初級到高級、由國內市場向國際市場拓展。從《紡織教育家張方佐評傳》(后簡稱《評傳》)中,可以約略看到我國紡織工業的發展是在帝國主義的壟斷(包括資本和技術)、封建主義的保守統治和傳統性家族控制的“夾縫”中成長壯大起來的。我國紡織工業的先輩們抱著憂國憂民的愛國主義熱情,在茫茫迷霧中探索,他們所付出的艱辛是現代紡織人所難以想象的。

說起我國現代紡織工業的奠基人,不能不追溯到錢之光、陳維稷、張方佐這三位領軍人物。他們以畢生的精力、卓越的才華、超人的毅力、高尚的品德,引領和團結全國廣大紡織職工奮發圖強,艱苦奮斗,一步一個腳印,開創了我國紡織工業的新時代。錢之光生于1900年,張方佐生于1901年,陳維稷生于1902年,這三位先輩從各自的異途萍水相逢,走到了一起,也真有點“人間奇遇”。他們于我國紡織工業現代化所創下的豐功偉業,為當代紡織人所共知,為國家所認同,是社會的共識,是歷史的見證。后人們為錢之光、陳維稷兩位先輩都已寫下了“個人傳記”,而張方佐的一生還沒有一本較為翔實的歷史記錄。這次寧波大學的兩位老師填補了這個歷史空缺,也是可慶可賀的事情!

從《評傳》的字里行間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張方佐一生的奮斗史中,所留下的幾個不可磨滅的歷史印記。

1.“兩次命運的抉擇”:報效祖國和跟共產黨走

第一次抉擇是在日本留學期間。那時張方佐過著寄人籬下的流亡生活,因接受不了外國人以“東亞病夫”的歧視眼光看待自己,于是大學一畢業,他便決心放棄日本企業的高薪聘用,毅然回國,投身到了振興民族經濟的浪潮中。

第二次抉擇是在上海解放前夕。那時國民黨政府從上海撤往臺灣,大批國民黨政府高官攜帶巨額資產外逃。身居中紡公司高位的張方佐,長期目睹國民黨政府的腐敗,迷茫徘徊中,在中共地下黨組織的引領下,毅然決定留守崗位,并積極組織所屬工廠員工做好護廠保安工作,迎接上海解放。由于這些功績和新中國成立后對我國紡織工業所做出的貢獻,他先后當選為第一、二、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和第五屆全國政協委員。

2.主持紡織生產管理和紡織教育的兩次“大整合”

中國紡織工業歷史上生產管理的“大整合”出現在抗日戰爭勝利之初,國民政府全面接收敵偽資產,而當時上海經濟的主體是紡織業,日資紡織企業分屬八大公司,各企業權屬關系不一,管理體制不一,產品品種和質量標準不一,供銷渠道各異。當時擺在新成立的中紡公司面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協調生產,將生產納入統一管理體制。當時,主管中紡公司工務處的張方佐會同各方專家,經過4~5年的共同努力,終于建立了具有自身特色的企業管理運行機制。這種體制后來推行到青島、天津各地,并為新中國成立后其他地區的新廠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紡織教育的“大整合”出現在解放戰爭勝利之后,中央批示要穩定物價,恢復經濟,必須優先發展紡織工業。發展紡織工業,人才是最重要的資源。但在當時環境下,要完成這個迫在眉睫的任務,就必須抓緊整合分散在各大專院校、專業訓練班的師資力量和辦學設施,創建一所高水平、高質量的紡織高等專業學校,這是錢、陳、張三位領軍人物的共識,而這個艱巨任務最終落到了張方佐肩上。于是,頗具影響力的華東紡織工學院(今東華大學)于1951年應運而生,張方佐被委任為第一任院長。經過后來的陸續擴充,現已成為向政府機關、專業科研院所(校)、生產企業輸送高級管理人才和技術干部的重要基地。

3.親手打造永放光彩的“兩大寶庫”

張方佐在前半生的遭遇和生活經歷中深刻認識到:國家要富強,必須振興實業,而振興實業又必須有一支能打硬仗的科技隊伍。因此,“實業救國”“科教興國”凝聚成他終身為之奮斗的堅定信念。上海華東紡織工學院和北京的紡織工業部紡織科學研究院紡織科學研究院建于1956年,原屬國家紡織工業部,1999年轉制為中央直屬大型科技企業,2009年經國務院批準進入中國通用技術集團公司,是紡織行業最大的綜合性研究開發機構和實力較強的高新技術產業集團。的創建和發展壯大都是在紡織工業部(后簡稱紡織部)的直接指導和大力支持下,由以張方佐為首的老一輩紡織專家共同策劃,并帶領廣大干部職工,在一片片荒蕪的田野上創建起來的教育基地和科研基地。隨著我國化纖工業的發展,20世紀60年代末,張方佐又接受創建北京化纖學院(今北京服裝學院)的重任并兼任第一任院長。現在,經過幾代人的努力這幾個院所已成為在國內外頗具影響力并源源不斷向國家輸送高素質人才的人才寶庫和輸送高質量科技成果的技術寶庫。

4.遭遇兩次生死攸關的厄運

第一次厄運就是本《評傳》中所提到的1923年日本發生震撼世界的“關東大地震”。當時張方佐在日本留學,在這場噩夢中,他不僅失去了家人,還因一些日本民眾把這場天災歸咎于外來僑民,他被誤認成朝鮮人而險些被殺害。

第二次厄運是在“文革”中,他被“造反派”冠以研究院最大的“反動學術權威”之名而遭到無情批斗。在最危難時刻,身邊的子女被下放外地,妻子也因心臟病發作而離世,他自身又被查出患有肺癌,并在一次批斗會上因鼻子大出血而被送進醫院搶救。這位70多歲的老人遭受這樣的冤屈,其精神壓力可想而知,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坦蕩的胸懷是過不了這一難關的。在如此嚴酷的環境下,他還是抱著樂觀主義精神,寫下了“生死是常理,蜉蝣一樣空。存志為人民,何必壽喬松”的壯麗詩句來告慰自己。

他的一生,集中體現了一位胸懷坦蕩、勇于擔當、執著堅守、無私奉獻的愛國者情懷。

最為突出的表現是,經過腥風血雨的八年抗戰,中國人民終于迎來了最后勝利;根據聯合國協議,日本僑民必須撤離中國領土;同時,抗日戰爭剛一結束,中國人民多年積累起來的民族仇恨也隨時會爆發,很多地區出現日僑“撤離潮”。但是在敵偽時期的紡織企業,一些關鍵部門和關鍵技術大部分被日本人所掌握,一旦這些人撤走,勢必造成工廠大量停工,大批工人失業,帶來社會混亂。當時,作為中紡公司生產與技術“掌門人”的張方佐,為顧及社會安定和工人生活,便冒著很大風險,有選擇地留下了少數掌握著關鍵技術環節的日本專家,從而穩定了當時的社會形勢,由此顯現出他在危難時刻勇于擔當的崇高精神。

另一個最為突出的表現是,“文革”中張老深受打擊和摧殘,“文革”后期被平反后,在痛失愛侶、身患癌癥的情況下,他義無反顧,勇挑重任,繼續領導科研人員完成“文革”期間被停滯的氣流紡研制工作,并取得成功。“文革”后,鄧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全國人民很快迎來了科學的春天,張老又恢復院長職務,當時他不顧自身年老體弱、身患絕癥,振作精神,多方奔波,把分散在各地的原技術骨干重新調集起來,重組紡織科學研究院;并伴隨陳維稷副部長去日本考察,為后續派遣我國紡織技術骨干去日本進修鋪路,想方設法填補因“十年動亂”給紡織科技造成的“斷層”。直到生命的最后時日,仍在病榻上堅持完成相關職責部門交付自己的任務,體現了他無私奉獻的愛國情懷。

1950年我在上海交通大學遇上了這位恩師,畢業后進入華東紡織管理局技術訓練班學習和工作4年,1956年又隨恩師調到北京,到了紡織工業部紡織科學研究院,前后近30年一直沒有離開過恩師的教誨。《評傳》中述及的一些場景,重新勾起了我當年的許多美好回憶。張老以勤政廉潔的高尚品德、腳踏實地的工作態度,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紡織新人。

歷史是一面鏡子,鏡子可以正身;歷史是一本教科書,它可以用來育人。張老的一生就是教我們如何做人的一面鏡子,他以“實業救國”“科教興國”為己任,為振興中華而奮斗終生的歷史就是教會后人無私奉獻、報效祖國的一本教科書,他的一生是古詩“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的真實寫照。

“積財于兒孫,不如積德于社會”,張院長沒有留給家人什么物質財富,但卻留給我們紡織人取之不盡的精神財富。

錢堯年

2015年3月10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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