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霆的到來并沒有打亂謝家的正常生活，他很低調，似乎是在有意讓人忘卻他的存在一般。

而大哥謝天琪是受了皇命回來辦差的，既然是去了壩上處理防洪相關事宜了。

這日，謝靈韻早起去了書房，今天要跟謝承銘對賬。

謝靈韻將一沓材料遞到謝承銘面前。

“爹，這是各分鋪這個月的產銷情況，我讓人給做成了表格，方便查看，您過目?！?

恩，一目了然，很適用。

謝承銘接過翻了幾頁，很滿意。

“恩，這種形式的確清晰明了。韻兒，生意上的事有你照看著，爹很放心，以后生意上要是沒什么大事，你就代爹處理了吧。”

“不不不，爹你這老當益壯的，還是晚些年再考慮退休的問題吧，這么大家業靠女兒一個人可管不過來?！?

謝承銘歡心的笑了，隨即便重新拿起報表，一邊聽謝靈韻講述一邊翻看起來。

對于各分鋪的現況，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以及后續補救的方案謝靈韻皆逐一向謝承銘闡明，口若懸河，有理可依。

謝家產業眾多，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有已經啟動的項目，有制定好計劃但尚未啟動的，也有啟動中出現大大小小問題的。這一談，眼看著就要到中午了。

“唉，你大哥二哥都選擇了入仕途，為國效力，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也沒有理由阻攔，爹娘身體也不好，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謝承銘忍不住感嘆。

“爹娘撫育女兒成人，為爹娘分憂是女兒應該做的，況且您女兒我這么聰明，處理這些問題不還是小菜一碟嘛?！?

經謝靈韻這么一寬慰，謝承銘也釋懷了許多。

“不過有一件事，女兒覺得應該要跟您商量一下?！敝x靈韻有些為難。

“恩，有什么難處你跟爹說?！?

“女兒想把江南春的管事換了?！?

謝家產業涉獵廣泛，其中鹽業為大頭，由謝靈韻親自負責，謝承銘從旁輔助，不會出什么問題；其次是酒樓，以江南春為首，由孫茂發統籌；最后一個是由謝靈韻接手后新開發的脂粉業，目前已經過了平穩階段，步入了上升拓展期，交給了謝靈韻非常信任的人——金花在辦，也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江南春......”謝承銘略略想了一下，“老孫嗎？”

“正是！”見謝承銘狐疑，謝靈韻接著說道：“女兒知道孫叔叔是陪著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以說咱們謝家能有如今這般家業，孫叔叔功不可沒。但是女兒并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實在是不得已，因為再這樣放任下去，家里的酒樓業怕是要被架空了！”

謝承銘震驚，但又有些狐疑，“韻兒，老孫跟隨我多年，他的為人爹還是了解的，你可有什么實際的證據？”

謝靈韻遞了一張表給謝承銘，說道：“這是近半年來江南春的人事調動表，孫叔叔把所有我們的人調走的調走，辭退的辭退，連賬房柳先生也被他請退回家了。”

謝承銘回憶著說道：“柳先生被請退一事，你孫叔叔特意跟我說過，說是工作時突然昏倒，體諒他年邁體弱，便請退回家好生贍養了?！?

“爹，柳先生今年不過四十出頭，身子骨向來硬朗，怎么會突然病倒！”

見謝承銘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不得已只好取出來兩張紙遞到他面前，說道：“這是女兒派人從當時給柳先生看診的郎中那拿來的藥方，表面上看都是些溫補的藥物，但女兒請人拿去給藥王谷看過，畢老先生說這是治療甘草中毒的方子！”

“甘草中毒？”謝承銘訝異，“甘草怎么還會中毒？”

“起初女兒也跟您一樣疑惑，但是畢先生說長期服用過量甘草容易導致呼吸衰竭等各項身體機能衰退，后來女兒讓人查了柳先生的飲食，發現他幾乎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甘草粥?！?

謝承銘眉頭微微蹙起，“雖說是有點奇怪，但也不能說明什么呀？”

“起初是因為柳先生有些咳嗽，柳夫人這才想到熬點甘草粥的潤肺止咳，但也就煮過幾天而已，可能是因為甘草粥清甜爽口，柳先生跟人聊天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嘴，沒多久柳先生就看見孫叔叔也喜歡喝這個粥，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吃了幾個月的甘草粥?！?

說到這，謝承銘又納悶起來。

“既然是同食，那老孫為何沒事，韻兒，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女兒也是這么想的，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多想了，所以也沒糾纏著這件事，只叫人給柳先生撥了點贍養金，好讓他安心養身子?！敝x靈韻順著謝承銘的話講，而后又道：“但是您先看看這個吧?！?

謝靈韻上前將先前遞給他的一沓材料往后翻了幾頁，說道：“您瞧，這就是江南春上個月的報表?！?

謝承銘仔細看了看，隨后訝異起來，“開銷這么大，怎么盈利才這么些？！”

“是啊，女兒也疑慮，所以讓人查了江南春的賬目?！痹捳f到這，氣氛已經愈加嚴肅了，謝靈韻從袖兜中取出一本賬冊。

“您看。”

彼時，天氣轉陰，偶有陽光透過云層，不多時卻又被遮了去。

江南的天總是如此，一時晴天一時陰，一時多云，一時雨，變幻莫測，隨機播放。

書房里，謝承銘看完賬冊，怒不可遏，直接拍案而起，驚的窗外枝丫上的小鳥都飛了。卻又因身體素質太差，一時竟氣的咳嗽不止，

“爹您息怒，仔細身體！”謝靈韻忙扶他坐下，為他倒了杯茶，又為他順了順氣，道：“事已至此，如何控制才是當務之急！”

謝承銘坐下緩了緩，良久沒有說話，過了會兒許是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邁不過去這個坎，又氣憤又失望的說道：“這個孫茂發，我平時待他可不薄?。　?

“那韻兒，你覺得應該怎么辦？”謝承銘想了想，問道。

謝靈韻本來是想直接把孫茂發撤掉的，但現在看來，爹爹的反應還是有些念舊情的，她也不能做的太絕情了。

于是思考了一下，說道：“女兒認為，這個事情有兩個解決辦法。其一，及時挽救頹勢，把孫掌柜撤掉，找一個信得過的人補上?；蛘呔褪穷櫮钆f情，不把人趕走，只降職降薪，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聽罷，謝承銘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