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郎騎竹馬來
跟隨著燈野的腳步慢慢往山峰上走，楚兒念摸摸胸口還沒好全的傷處，眼神中有些疑惑。
“四師兄，你們和文王殿下可是相熟的？”那日流云鎮一遇，因心急保護自家大人，被那一直欽佩的人一刀砍在了胸膛上。
心中雖無怨恨，但是卻也能發現幾位師兄師姐和文王甚相熟的樣子。
這孩子才剛進入陰山，未來變化多端，此時告訴他似乎還早了些。燈野笑笑?！澳阆胂肟?，陰山十座的三人都是文王手下的將軍。我們能不認識他嗎？”
總不能告訴他左門十一子本因守護文王而存在，文王回宮封王之后左門十一子便不再存在?；氐疥幧降氖耍瑢⑦@天下武林攪了個遍，留下的話便是想尋仇，來陰山找我！
這些荒唐的闖蕩江湖故事，流傳得廣了。誰都知道了陰山有十個不講規矩的高手。陰山十座，由此而來。
想想燈野的回答，聽來覺得也是頗為合理......楚兒念點點頭?！澳钱敃r文王極力護著的那姑娘是.......”
小孩子哪里來的好奇心那么多？燈野皺皺眉。“別八卦?！?
被呵斥了一聲，楚兒念乖乖的閉了嘴，亦步亦趨的跟在燈野身后?！澳?，燈野師兄，我什么時候可以見見其他的仙座??？”
剛剛就想說這個了，燈野輕咳一聲?！皠e叫仙座，言過其實了些。我們也不過普通人而已，外界一切皆為謠言，除了功夫好，與一般人并無差別。外界的高手頗多，妄稱仙座實乃不敢當。你知道我們陰山被稱為十座的有十個人，先前跟你說過已經有兩人離開。而現在剩下八人，除開我和飛鳥，其他人常年不在陰山，要見的話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一轉臉看著臉色略顯失落的兒念，又放柔了聲音?！安贿^偶有回到陰山之時，你也定能見到。”
少年的臉上又浮現了笑意，點了點頭?！昂?。”
還是少年，喜形于色，毫不掩飾。
燈野喜歡這份純粹，也跟著微微一笑?！澳悴皇钦f被我們帶進山那晚，我們迎月而馳嗎？現在，便帶你去看看被稱為月下仙人奇觀的那處山峰。”
走出院落之時，楚兒念便眼看著自己身處的山峰最高處，將整個陰山全部納入眼里。視線遼闊，半山處的民宅和院落一個接一個。雖然這里叫做陰山，但是陰山所處位置正好阻絕斬斷了外界的寬闊之處。而里面的世界卻是一個隔斷的天地，有良田美池，牧牛養殖。山巒疊嶂，完全是一副不受外界影響的繁榮景象。竟也有練兵之所，一眼望去，一片鎧甲顏色，如是在這片桃源世界里，也戒備森嚴。
究竟是什么人創造了這種地方？
“燈野師兄，這些士兵……”
“只不過是陰山的保護者而已?！睙粢八坪醪⒉幌脒^多解釋，輕描淡寫的帶過。引著楚兒念向更上層的山峰走去。
“燈野師兄，這里的一切皆如外界，房屋也修的漂亮。相必沒有幾十年光景建立不出吧？”心下實在好奇的很，忍不住想問。楚兒念腆著笑臉一臉討好的看著面前燈野。
看穿這小孩的心思，燈野無奈的搖搖頭。
“三十五年?！?
“那燈野師兄，這里……”好多好多問題堆在心里，楚兒念圍在燈野身邊問個不停。
原本傲慢無禮的少年，當遇見傳說中的高手后，可真是有種被馴服之感啊……
……
跟著黑衣的飛羽從村民生活的半山處一路向上。身上帶著大小不一的傷口，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的李素吃力地跟著飛羽的腳步。
面前忽而豁然開朗，已是隱隱看到山之最高峰。望著山頂上出現如漫畫仙境般的屋舍樓宇不禁有些失神，李素忍不住問出了口?！斑@里是……”
“你既然進入了這里，就順便了解一下陰山的規矩。”飛羽停下腳步，臉色不善的看著李素。“那屋宇里住著的人，每一個都不要去隨意打擾，你被安排住在哪兒，就待在哪兒。若是被準許下山，就好好閉上你的嘴。姑娘看起來聰明，定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的，對吧？”
這人從一開始看自己的眼神就帶著懷疑和敵意，即使心中百般好奇眼前奇境，一路上李素都不敢主動和他搭話，更別說提問。
眼下他直接將話挑明，李素也只得連連點頭應承著?！爸乐溃視o緊的閉上嘴?！?
又是這副變得如此乖張的樣子。飛羽皺皺眉，不再看她。
這女子，看似平凡無奇，一張臉長得頗有人畜無害的欺騙性。但是自己是看著面前這人一次次準確避開機關進入陰山的……一個外人，卻對陰山的奇陣如此了解嗎？而且面對到了眼前的箭矢還那么冷靜？
飛羽唇角輕抿，輕輕的望了一眼身后的李素，皺了皺眉。
腳步漸漸往上，終于看見這座最高峰的屋宇全貌。
這會兒正值辰時，山間山氣繚繞，又恰逢春日剛過，山間紅花綠樹，格外生機勃勃美麗。
李素伸出手摘下一朵樹上的花，深吸一口氣，還來不及感慨景美花香，看著視線里出現的一襲酡顏色之后自動閉上了嘴。
步薇，那個有些兇的女人。
一見到李素，步薇的臉色便立刻變了，強忍著想上來一口咬死李素的沖動，冷冷的將臉挑開。
敢拿千鈞劍，她也不怕晚上睡不著覺？
飛鳥看到李素倒是笑得開心，腳步輕點身形便極快的來到了李素身邊，繞著她不停打量著。
“姑娘說是一位俊俏公子讓你將千鈞劍交給會京的文王。但是在下于流云鎮初見姑娘之時，便見姑娘身邊有一位俊俏公子，莫不是那位公子便是將劍所托之人？”
李素心知這些人都是認識文彥鈞的，此刻說的話也都是試探，但是保不齊他們就會看在他的份上放過自己。而且以后說不定還能撞上，說一個謊就需要用更多的謊來圓的道理李素很早就明白。倒不如此時爽快承認，應該才是最好的方法。
李素垂下頭，凄苦的攏起衣袖拭起了眼淚。
“其實小女子說了謊。”
“說謊？”飛鳥佯裝做一副吃驚樣兒，眼里卻都是玩味?！叭绾握f了謊？”
步薇上前一步冷哼道?！拔揖驼f她滿口胡話?！?
李素嘆口氣?！靶∨颖臼菍こＨ思遗?，被護送來和親大狄國玉孝公主的國師大人看中，收做貼身侍女。大人應邀參加大妙國春狩之行，小女子也有幸跟著一道前往?？墒侨f萬沒想到在春狩之日，那重兵把守的龍游山里居然隱藏著無數黑衣殺手。我家大人受了傷，與文王大人一行御敵，卻沒曾想逃亡到最后，只剩下小女子和文王殿下……”
眼淚滴下來，李素眼里帶著擔憂?！靶∨右宦泛臀耐醯钕孪驎┓较蜈s，一路上遇到很多事情，最后終于回到了王府。而王爺看在小女子一路陪伴的份上，善待于小女子。這把劍，只是小女子一時貪心，偷拿了來，沒想到竟會引來殺手追趕。若是知道會是這樣，小女子定是不敢碰這把劍啊！”
李素明知這把劍是面前女人送給文彥鈞的東西，但是自己若是還說這把劍是文彥鈞給自己防身之用，面前的女人一定會撲過來撕了自己吧！想想那場面，李素還是決定撒一個小謊。
畢竟，被當成小偷總比被面前這功夫了得（隨時準備干架）的女人當成情敵來得好啊……
步薇心中松了口氣，嘴角一撇?！皼]想到竟是個小偷！”
李素連連求饒，獻出手中千鈞劍。“求各位大人繞了小女子，這把劍小女子愿意奉還，還望各位能放過小女子一次?！?
她姿態放得很低，總一副見好就收特別識相的樣子。飛羽皺皺眉，顯然對她充滿疑惑并不完全相信。笑著接下李素手中的千鈞劍?！昂?，這劍便由我等傳達。”
轉身將千鈞劍放在身后步薇手上，輕聲笑著低聲道。“這下你放心啦？”
步薇接下劍，嘴角早已揚起笑容?！拔蚁胨膊粫⑶рx隨意送人。”
李素也是長舒口氣，精神一放松下來，便覺得胃都疼了起來。這一疼不打緊，連帶著身上打小傷口的疼痛都開始被放大。
李素雙腿發軟，白眼一翻，暈暈乎乎便往地上摔去。
一道白色身影閃過，飛鳥看著懷中已經失去知覺的李素，不禁彎起了嘴角。
雖然千鈞劍是她偷的，但是在流云鎮時，阿案護她，卻是真，不是嗎？
再醒來之時已是夜晚，借著屋里不知是誰點起的燈，李素撐起身子打量著四周。在這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地方，唯有冷靜才能活下去，李素深知這點。
房間只是普通的房間，沒有任何配劍器物，也無任何特別之處。
看來是客房，不是專屬于誰的房間。李素輕舒口氣揭開被子，視線在觸及自己身上衣衫之后皺了皺眉頭。
先前那身臟衣服，現在已經換成了一身全新的褻衣。身上疼痛的地方已經不再疼痛，已經被處理得妥當。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自己換的，但是換都換了，害羞也無濟于事，姑且當作是這山上的奴婢換的好了。
身邊椅上放著一套折得整齊的月白色清爽衣衫，李素笑笑，將衣衫套在身上。看著桌上放置的飯菜，快速的幾口吃完，收拾好后拉開了房門。
開門即見院落，院落里有一棵巨大的樹，樹下有石桌，坐著白衣的瀟灑男子向她微微一笑?！澳阈牙玻俊?
李素木納的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喏?！卑滓碌臑t灑公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遙遙的向她的方向作勢遞了遞?！俺渣c點心吧。”
調皮的嘴角揚起來，讓人看了不自覺想跟著笑。李素不覺有些放松，走近飛鳥接過了他手中的紙包打開，咬了一口那點心。
“好吃。”
“嗯，因為是我做的?！憋w鳥笑著，若無其事的引導著李素向前走。
“你做的？”李素有些發愣，手中點心花式復雜，入口即化，他說是他做的？
“騙你的！”那人卻又突然一笑，月光之下兩頰邊隱隱出現一個酒窩?！拔夷挠袝r間做這些東西！”
李素也笑，跟著飛鳥向前走。“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此行是不是要送小女子下山？”
心中不免會有些懷疑，如此深更半夜，讓人不由得慎得慌。
“下山？”飛鳥回頭看著她。“誰說要送你下山了？”
眉峰挑起，李素這下笑不出來了。“可是……”
看著她的表情，飛鳥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肮媚锖驮谙鹿蔡幰惶帟o張嗎？……”
李素無辜的看著他，拿捏不好分寸，只好裝懵什么都不說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意。
笑罷，飛鳥抬腳走出院外，伸手指向似乎掛在山峰之上的月亮?！澳阒恢狸幧接袀€奇觀，叫做月下仙人，傳的神乎其神，完全脫離了人之力?！?
什么？李素微微不解，順著飛鳥所指之處望向月亮。卻見月兒附近出現一道身影，輕盈的劃過，騰飛在空中，腳下如履平地般的落在了山峰上。
真是仙人？能騰空而行？
這認知讓深受二十一世紀科學教育的李素頗感沖擊。李素搖搖頭，“這不可能，以人之力……”
“你再看看那人是誰？”飛鳥笑著，伸手攬住李素的腰際，腳尖輕點，已經帶著李素來到了山峰不遠處。
那先前還騰空在半空中的人，李素定睛一看竟是之前見過的黑衣男子，與身邊這白衣男子一道的那位公子。
“本就是人，哪里有什么仙人。”飛鳥再次攔住李素，腳步一點，兩人直直往深不見底的深淵下跳去。
李素還來不及給出反應，整個人便跟著飛鳥往下墜，本能的猶如八爪魚一樣緊緊抱住飛鳥。尖叫還沒發出，便又感覺到整個人已經不再失重，腳像踩上了什么。
那個瘋子不是抱著自己跳崖了嗎？
李素試探地睜開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笑得調皮的飛鳥。“你——”
“姑娘摟我這么緊，可是對在下有意思？”
那人好不要臉，明明是他帶自己跳下來，自己這不過就是本能反應好嗎？
“跟著我的腳步。”
還來不及發脾氣，手又被他牽住，被他扯著不得已向前。本想甩開他那只手，但是只一眼，李素就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自己的雙腳正踩在一腳寬的粗麻繩上，而腳下的黑暗則像一口深淵大口，正等著將自己吞噬……
腿軟的走不動，李素兩手向前扯住飛鳥衣衫?！澳阋窍胛宜?，就給我一個了斷，這樣不是讓我死兩次嗎？”
一是嚇死，二是摔死。
這條連接著山峰與地面的繩子又粗又長，繃得緊緊的。所以剛剛看到如仙般在空中騰飛的答案竟是因為踩在這繩子上面嗎？
“你也上去?！敝宦犚宦暶铐懫稹?
李素感覺到腳下繩子一沉，一道紅色身影踩了上來，眼前紅衣少年謹慎的踩著繩子，卻又馬上苦著臉走了兩步跳回了山峰上。
“不行啊，燈野師兄，我害怕?！?
“要想成為陰山十座，從你走這條繩索開始，直到變得如履平地，也只是邁出了第一步?！焙谝碌臒粢澳樕蠜]有一絲笑容，警告的看著少年。
步薇坐在樹下的石桌椅上，雙眼緊盯著李素的一舉一動。
這女人，奇怪之處不是一兩點。
照飛羽所說，她能闖過陰山大小奇陣到達村民居住的山腰處，已經不是常人，可她如今表現卻真像個不通武藝的平凡女子……
“飛鳥?！彼辛艘宦暎呀洸恍枰僭囂?。
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就等著時間給出解答好了。還有，阿案……他一定也會給自己回答……
飛鳥也不再戲弄膽戰心驚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的李素，攬著她再度飛回山峰處。
“姑娘已經將此劍還予我們，我們也不是與你一個小女子為難之人，明日一早，我們便會派人送姑娘離開。姑娘可有什么想說的？”
飛鳥和燈野一左一右立在步薇的身旁，此時的步薇渾身上下充滿了領袖氣息，眼神微變，氣場十足。
李素自然不會有異議，點著頭。輕輕頷了頷首。“那就有勞姑娘了。”
“應該的?！辈睫弊旖莿澾^一絲客氣的笑意?！帮w鳥，送姑娘回房。”
飛鳥應下，走到李素身邊，也是客氣的一伸手。“姑娘請。”
可以說是瞬間變化的臉，這里的人。之前或嬉笑或發怒的臉，似乎都是另一個人。
這個地方還有所謂的赤軍，他們真的相信自己，可以放自己安然離開嗎？
李素皺皺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步薇。
步薇正撫摸著手上的千鈞劍，撞見李素的視線，微微錯愕一瞬，隨即眼神冷漠而危險的沖她笑了笑。
毛骨悚然。李素握握拳頭，轉過臉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今晚，又注定是一個不眠夜了……
火把一簇簇的光延伸至遠處，一輛輛車馬大隊浩浩蕩蕩，旌旗隨著夜風飄揚。
會京城門大開，列隊的大臣們臉上卻掛著疑惑?！按横骰爻且惨磿r辰，圣上為何不顧兇吉便回？”“皇上是當今天子，整個大妙的國君，想什么時候回就什么時候回。晏山大人，您這話莫不是在說皇上不該回京似的……”
被稱為晏山大人的胖胖官員看著強懟自己那人，嫌棄的一甩衣袖，轉過身，冷冷道?！坝行┤霜M隘，想什么聽起來就是什么。你葛大人，才是不希望……”
“好你個晏山，幾句話就想誆我是吧？”葛大人氣憤的打斷晏山的話，冷哼一鼻子，向前走幾步拉開距離?！熬品曛呵П?，話不投機半句多！”
胖胖的晏山也冷哼一聲，將身子轉得更厲害。
身邊站著的同僚們有的笑而不語，有的直搖頭，表情不一。
這些大臣的最前面，站著一臉嚴肅的左相。望著如墨夜色里越來越近的點點火光，輕嘆了口氣。
深深的望一眼身后的院子，腦海里浮起他將千鈞劍放在自己手上的情形，李素眉心微微皺起。
千鈞劍是他留給自己的，雖然現在被步薇拿走，但是最終也會回到他手里的吧？
自己現在能做的事情，不多……
隱于樹后一身清新檀色衣裝的步薇看著李素嘴角微微浮起，側著臉向身邊人道?！斑@女人能闖過瘴氣林和我們陰山奇陣，不像看起來那么簡單。所以讓你們倆一起去跟著她，看她下山去哪，又是想玩什么花樣?！?
白衣的飛鳥撇撇嘴角?！澳悄愀陕?？”
燈野擠了擠飛鳥肩膀?！懊髦蕟?，你不知道有人今晚能到達會京嗎？薇薇今天還穿了新衣裳?！?
步薇撇他倆一眼?！拔覀兎诸^走。”
“啊，我也好想見阿案呢……”飛鳥陰陽怪氣的笑著，眼神曖昧的掃一眼步薇。“替我——”
燈野捂住飛鳥的嘴，將他拖遠。“想死嗎？也不想想阿案對薇薇什么感覺？”
看一眼那兩人，步薇提腳一躍，幾個箭步之間來到山峰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見心中思慕之人所以喜上眉梢，月色映照下的步薇，顯得特別漂亮。
步薇站在山巔之上，捏緊手中的劍，臉上浮出溫柔如水的笑意。
“阿案，我來找你啦?！?
那小孩子說過下山的路要從村子里出。
李素躡手躡腳來到村子，聽著萬籟俱寂中傳來貓頭鷹的咕咕聲，雖然氣氛恐怖，但是心中卻是已經一點都不再害怕。
早已習慣夜深在山林中摸索，借著月亮的光，李素深一腳淺一腳卻也走得越來越穩。
可這分明顯眼的小道走著走著，卻突然被一堵山，截斷了路途。
“照她那么走天亮了都走不出去?！蓖煌Ｃ髦媲吧奖诘睦钏兀w鳥無奈的搖了搖頭?！耙晃覀儙蛶退?？”
“等會兒。”燈野拉住身邊說動就動的飛鳥?！八艹鲫嚵郑@點下山的小機關還能困得住她？原本就只是阻絕外界，從陰山內打開的機關，為了陰山居民出行而設。根本沒有那么困難……”
面前原本明明白白的一條路，突然被一座山阻斷，怎么看都很奇怪。莫非這里的人會為了迷惑外來人而專門踩踏出一條路嗎？
就憑自己死了一百多次走上來的那奇陣，這里還不至于能來很多外來人吧？他們也犯不著這樣……定是沒那么無聊的吧……
李素皺著眉頭，摸索了好久沒摸到什么凸起的機關，只好停下動作借著月亮看著山壁的樣子。
怎么想都奇怪，這條路看起來是被人天天都踩踏的樣子，必是通行之路無疑。
那么，機關究竟在哪兒？
李素思索著雙臂環胸?！棒斞刚f世上本是沒有沒有路的，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會變成路。路，便是人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機關存在的地方，一定也是會有人觸摸留下的痕跡才對……”
月光下，山壁最角落的泥土形成了一個薄薄的小坡，那是有人在那里常常停留下來的痕跡。
李素邁動腳步走到山壁角落，站到那個地方，伸出手摸索著墻壁。
摸索了一會兒也沒有收獲，李素心中不免懷疑?！拔蚁脲e了嗎？”
李素的視線猛然一滯。
月光照耀下，山壁的某一處，顏色也顯得有些灰白的。
李素突然覺得腦子里靈光一閃，瞪大眼睛抬起腳尖向著腳邊一處淺色，但是卻有些泥土的地方輕踢上一腳。
被常常接觸過的地方，顏色，一定是不一樣。
一直想著機關是用手觸發，但是為什么就一定得是正常人那么高呢？也可以在腳下不是嗎？
那塊山壁之所以顏色顯白是因為常年被人觸摸顯出了石頭的灰白色，而那些些泥土痕跡，不正是人們觸發機關而留下的痕跡嗎？
看著緩緩打開的石壁，李素揚揚嘴角，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就算EQ再怎么低，IQ不低也能活命啊……
燈野笑看著走出山壁重新找回下山之路的李素，拍拍身邊飛鳥的肩膀。
“所以越看越覺得有趣，這姑娘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飛鳥皺皺眉。“你是想說阿案待她確有不尋常之處？”
燈草聳聳肩搖了搖頭?！拔也话l表意見，畢竟，不管怎么說，我覺得薇薇與他最為相配?！?
“對。”飛鳥笑著舒了口氣?！稗鞭比羰呛桶冈谝黄鹆?，我才好無顧慮的靠近這么有趣的人啊……”
目光所及之處，是在黑燈瞎火中只借著月光便大膽向著山下走的李素。
“雖然裝的楚楚可憐，還滿口謊話，但是怎么看都很有趣啊……”
“滿口謊話的就是壞女人?！睙粢鞍櫚櫭?，也看向了那道下山的身影?！帮w鳥你——”
“飛鳥我——”飛鳥卻是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唇邊酒窩輕輕旋起?！熬拖矚g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