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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春之狩左岸天下
  • 夜橦橦橦
  • 5437字
  • 2019-06-12 00:39:37

第二十三章糧倉碩鼠

李素不辨方向,憑著日出方向日落方向勉強判斷著現在的走向,望著身邊的人。

“我們現在是在向北方走嗎?”

可是分明記得當時趙幼稚告訴自己會京的地理位置十分符合現代的西安,也恰好就是古代絲綢之路的起點,位于中國大陸西北地區東部,大陸腹地黃河流域中部的關中盆地。

而現在……

“我們不是要回會京嗎?”

聽出她話里外行人般不確信的語氣,文彥鈞腳步不停的答她。“車馬日夜兼程四天四夜才到達龍游山,你覺得我們回去會京的方位應該什么樣的?”

自己一直坐在車里面,哪里知道自己坐的車轉到了什么方向。李素皺皺眉。“你明擺著說你走的是對的不就好……”

“沒什么事情的話就閉上嘴節省體力。”望著前路,文彥鈞眼里透出淡淡的擔憂。“前面的路,應該不會很太平。”

從這里開始,龍游山被漸漸的甩在了后面,而此處地勢起伏較大。現在尚且行在山地地區,但是再行一些時日,離開龍游山范圍。避走官道向著西北方向的路,則會變成黃土高原。

那里的路,才是真正的,不太平。

李素看向文彥鈞,將他那神情看在眼里微微的皺了皺眉。

會京,左相府。

將小小的紙張在燈上燒毀,左昆林臉上情緒難辨。

身邊陪同的侍從神色凝重,上前拱手。“小姐來信里是否說的是文王的事情?”

左昆林坐下來指指身邊的座位。“文王在龍游山狩獵之時遭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刺殺,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侍衛臉色一暗。“什么?王爺遭到刺殺?”

左昆林看看侍衛,再指指凳子。“你想想這幾天太子殿下瞞著我做的事情……”

侍衛坐了下來,為左昆林倒上一杯茶。“大人,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國監大人的親信喜公公死在國監府門口,孔大人門口常乞討的乞兒也死在門口,死法如出一轍。而前一天晚上死去的這兩人皆騎馬向著不同方向而去……”

沒說完的話讓侍衛皺緊了眉頭。“姑且不說孔大人是不是和文王有什么交情,但是那國監大人,一定是去給文王報信的。”

“太子殿下避開我,已經是明顯。加上文王在龍游山遭遇這種禍事,其中利害已經不言而喻了……”

侍從緊斂眉頭。“這么說……皇上也開始……”心下邊的焦躁,急切的向左昆林道。“大人!那文王兇多吉少,我們是不是要……”

“稍安勿躁。”左相喝著茶,拍拍侍從的肩膀。“我知道你與彥鈞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但是可聞,在這里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沿著山路行一兩日,餓了文彥鈞漁獵,李素摘些樹林里的果子。幸好在文彥鈞的指點下李素摘了好些果物,也知道了用什么果子可以讓肉類變得好吃。

雖然和現代那么多香料融合制作的食物比不得,也沒有鹽,但是用來果腹已經算是一種美味的享受了。

李素有自知自明,知道沒有文彥鈞的話自己將寸步難行。一路乖巧的跟著,體力不支也一聲不吭的繼續走。

夜晚生了火堆,文彥鈞看著倚靠樹干睡著的李素,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雖然很笨,但是勝在能吃苦。

火光映照中的李素抱抱雙臂,吸溜一下鼻涕,皺了皺眉頭。

她似乎特別怕冷。

文彥鈞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得到了溫暖寬闊的胸膛做倚靠,李素舒展眉頭,往文彥鈞懷里蹭了蹭,動作熟練的找個舒服姿勢睡得更沉。

前幾天晚上發著燒,拼命往自己懷里鉆的人,現在似乎更習慣自己懷抱了。

只是,她自己知道嗎?

在這種寒冷的夜晚,她自己究竟是怎么度過的。而自己,又是怎么度過的?

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她臉頰上的發絲挑開,文彥鈞神情轉暖,唇邊開出微微的一朵花。

“清風道長也是算到會這樣嗎?”

不管是命運還是劫,不受控制的心,已經亂了。

緊閉的國監府門口,鐵甲的重兵神情肅穆。行人都被這陣勢嚇得繞開了道,連平時總在國監府門口閑扯的賣菜大媽都不敢再往前多踏一步。

騎在高高大馬上的可聞看著國監府門,皺皺眉。

……為左昆林倒上一杯茶,可聞站在旁邊報告著。“國監大人府和孔亦樊大人府門口被重兵把守,美其名曰是讓國監大人為了給春狩失蹤的文王祈福,但是這樣重兵把守,卻也很明顯是讓國監府無法向外面傳信的事實。而那孔大人,則被扣了貪污糧餉的罪名,著大理寺審查,表面看起來客氣,現在卻出府不得,連后廚里進菜都由專人負責。”

“你以為只有國監府和孔大人府外是這樣嗎?”左昆林搖搖頭。“我們的立場是一樣艱難啊……”

想想一出府便讓人盯上的感覺,府門口躲藏而閃爍的目光……可聞跪在左昆林腳邊。“大人!如今皇上,太子皆想讓文王死,我們若是再不做點什么,只怕文王就真的是……”

左昆林卻笑了。“可聞,你忘了這大妙有一支無法讓人忽視的勢力,就連皇上都十分忌憚。除了當年打頭的那人之外,就只認文王嗎?”

可聞微微一愣,雙眼卻是閃出了驚喜的光芒。

看著信件的內容,莫仲卿收到來信眉頭卻斂得更緊。趙友智意識到不對,搶過信件,將那內容看在眼里,眼里的喜悅卻是一點一點地攀升。

“王儀和秦昭明要來不是好事嗎?這信是從會京折送過來的?也就是說與信同時出發,他們現在該是已經走了一半路程了吧?”

與憂心忡忡的莫仲卿不一樣,趙友智沉浸在要與組員相見的喜悅中。幾日焦急的尋找李素的緊張,此刻方才稍顯安慰。

“李素尚未找到,我再無余心顧及秦昭明夫妻。”

趙友智聽到這話臉色漸漸放沉。“隊長你……”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吊人胃口般的搖了搖頭。“沒,沒什么。”

莫仲卿看了眼他,沒問出來。指著地圖上的路線。“友智你看,粗線這條是從龍游山到會京最近的官道,而這虛實不一的,是你找就近鎮上官府畫出的小路。既然我們都疑心刺客背后的人是皇上,文彥鈞應該不會想不到……而李素,是不是還和文彥鈞在一起的呢?”

“既然知道自己危險,那他一定會避走官道。但是我們如何確定燈姐與他一起呢?”

是不是重復了自己的疑惑?莫仲卿看一眼白目的趙友智。“前幾日你給蕭晗飛鴿傳書過之后,我也給了他一封信。”

嗯?趙友智心思一轉,臉上漸漸露出笑容。“隊長莫不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莫仲卿無奈的笑。“你是唯一一個要保護皇上狩獵安危的將軍,而我作為賓客也無法離開,自然是要求助遠在會京的蕭晗啊……不然什么都不做就和你大眼瞪小眼嗎?”

趙友智瞪大眼睛,伸出手指道。“看清楚了,我可是大眼!而你的也是大眼,最多也就是大眼瞪大眼了!”

看白癡的眼神在趙友智身上停擱幾秒,莫仲卿搖了搖頭。“我們還是來研究看看他們會從哪里走吧。”

繞過一條彎曲的山澗,李素眼前突然一亮,轉頭向著文彥鈞興奮道。“有人!文彥鈞!有人耶!走了這么多天終于看到人了!”

離龍游山太近,需要避開官道,繞著各山,實在是花了不少時間。

一眼望去滿眼皆是身著單薄衣衫,衣衫襤褸的男人,有老有少,皆骨瘦如材,挑著擔子吃力的做著工。

那擔子里面的物什,隔遠看是黑糊糊一團,李素抬頭望向文彥鈞。“難道是挖煤的工人嗎?”

“不是煤。”文彥鈞搖搖頭。“是鐵。”

“怪不得。”

“還有。”文彥鈞皺皺眉。“如果不想別人知道我們是誰,你可以叫我阿濂。”

“阿濂?是你的字?”青牛為何沒有提起過?李素不解道。“哪個廉?清廉?”

“濂城的濂。”眼里閃過一絲疼痛,文彥鈞將目光挑遠。“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早有耳聞,文彥鈞擁有十城,且主城濂城華麗非凡。從進城門起便氣勢恢弘,進門之后主街便映入眼簾,穿梭往來人群絡繹不絕,商人小販比比皆是。亭臺樓閣雕花刻鳥,錯落有致,酒館飯廳,珍饈百味。

更有巡街的差人往來頻繁,十分安寧祥和。沒想到這城居然和他的名字一樣……

李素心生向往。“還有命活下去的話,一定要去看看。”

她的未來飄搖,自己又如何不是?……只是自己還活得到那個時候嗎?……

“走了。”輕喚一聲,文彥鈞大步向前。

李素屁顛屁顛兒跟上,望著不遠處坐在方桌前悠閑喝茶的人。“那是監工?”

“嗯。”文彥鈞看她一眼。“沒見過這些嗎?”

見過啊!李素點著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沒見過,我是土包子。”

是土包子才應該見過這些的……貧苦人的生活,每一天都如是。

文彥鈞唇角浮出一絲難辨喜怒的笑意。

“真可憐。”那些人瘦的皮包骨,衣不蔽體,真真乞丐模樣。李素不忍多看,移開了視線。“那些人能吃得飽嗎?”

看起來怎么比現在的自己和文彥鈞還要慘?這不是還有一份正經工作嗎?

怎么就……

她眼里的不忍文彥鈞看在眼里,指著聚滿工人的礦洞口。“在你看不到的礦洞里面,多是奴隸在做工。而那些你看不到的奴隸,他們的待遇更加悲慘,吃不飽是常態,而做工,則是必須。”

“奴隸不是你帶來的嗎?”李素撅撅嘴。得虧自己生活在和平時代,這些事情,真的看不下去。即便是敘利亞的戰爭新聞,李素也不敢多看。

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是在為了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吧?

戰爭,如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深刻而殘忍的事情。

“這世界上是沒有絕對和平的。”似乎看出了李素的想法,文彥鈞輕輕道。

其實自己也不應該站在圣母的制高點上審判他,誰喜歡征戰四方呢?

怕是只有希特勒那種希望用暴力統治的人才崇尚的吧?這些日子的相處,李素對文彥鈞的了解,也越來越多。最初那個冷冰冰的人,并不是他本人內心的樣子。

李素勉強的笑了笑,跟上他的腳步。

身邊走著一個矮小瘦弱的小男孩腳步踉蹌,貼著李素栽倒了下來,一旁原本坐著慢悠悠喝茶的監工卻像連鎖反應一樣立馬彈了起來,抓起桌上的鞭子上來便抽。

那男孩甚至還不及李素高,即使被不停抽打,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臉上帶著奄奄一息的慘白,身體只是不受控制般的發著抖。

李素拉緊文彥鈞的衣角,望著那孩子的神情凝重。

將她的手抓緊,文彥鈞輕輕俯身,在她耳邊道。“李素……”

“人各有命,我們救不了他。是不是?”李素輕笑,看著文彥鈞的眼里盛滿清水般的純凈。“你不救,那我救。”

話音剛落,轉步一轉的李素伸出手,穩穩的抓住那監工揮出來的鞭子,高高挑起的眉峰里狠戾突然遍生。“你是要人做工還是要人性命?!”

文彥鈞輕斂了斂眉,望著那孩子輕舒了口氣。也虧得她,雖說是闖禍,也算是救下了一條命……打敗了自己的瞻前顧后于心不安……

眸里的寒冷讓那監工心中一寒,動作也停了下來,遲疑片刻才甩開了李素的桎梏。

“你管得著嗎你?這是我家的工人,我愛怎么管教都是我的事!”

“你花了多少錢買的他?”李素冷聲問道,望著地上躺著那可憐的少年心中更氣。

起初礙于監工威嚴的工人還只是偶有側目,現在見有人出頭卻是停下了手中動作都看了過來。

監工一鞭子向著就近的一個工人就揮過去,聲色俱厲狠道。“造反啊?都給我打成精神來!想想自己在咱們家老爺那里欠下了多少石米糧!”

欠?李素捕捉到了那個字眼。“你們不是買下了他,而是他欠了你們糧食的錢是嗎?”

那監工收回視線,看看李素,又看看衣料華貴卻肩膀打著補丁的文彥鈞。態度冷淡勢力。“是啊,不過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還得起的樣子。”

看一個富貴與否,得看鞋子。

長途跋涉的二人,腳上的鞋子染盡灰塵和臟污,著實看不出往日精致。

李素火氣直往外冒。“你就說是多少!”

嘿,這小公子還來真的啊?監工微微一愣,而后喚來身邊同伴。“你去拿我的賬本過來。”

本是做一日便抵多少錢,如今有人強出頭,那這帳,還真得好好算算看了。

算盤打得噼啪響,身邊同伴看著李素和文彥鈞的臉,卻是眉頭漸漸的收緊。

“之前做工抵銀子,剩下沒還上的一共是十兩銀子!喏,小公子你看看。”將賬本推到李素面前,監工笑歪了嘴。“小公子你要是逗我們玩兒呢,可就別怪我們兄弟得罪了……”

倒在地上的男孩抬頭看著李素和文彥鈞,滿眼的希翼卻應該監工的話頓時化為失望。

“不就是十兩!”李素冷笑。

監工左右打量文彥鈞和李素。“兩位這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帶有十兩銀子的樣子啊……”這兩袖清風,此刻顯得頗為合適。“莫不是用身上什么貴重物器來抵?”

李素也不賣關子,取下腰帶里藏的一枚玉佩丟在監工面前。“這玉,在會京少說也值得三十兩銀錢,這鄉下地方……”小眼神鄙夷的看一眼監工,“你眼神可得好使些,莫污了我這好東西。”

那監工臉上一紅,看著手掌心里透白無瑕的玉,掂量一下,點了點頭。“確實是個好東西,這人你帶走吧,剩下的錢就當是利息了。”

李素本也沒想著從老虎嘴邊過的肉還會給自己吐出骨頭來,心下舒了口氣,彎下腰扶起男孩。

“只是我勸小公子搞清楚,小公子此舉雖是給這孩子還上了欠賬,但是日子還長,這孩子以后又該怎么活下來呢?”那監工笑的得意,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

家里沒糧的,以后還是得來這個礦里做工。說得好的一日算多少錢,不過也就是提供了一個人的糧食而已……

李素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只是治標不治本,心中傲氣,扶著男孩向前走去。“你指路,我送你回家。”

文彥鈞什么也沒做,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跟在她身后,看著本就瘦弱的她吃力的扶著那孩子向前走,帶著隱憂的眉頭卻輕輕舒展,露出了笑意。

上前一步將那孩子背到自己背上,輕聲道。“在麻煩找到我們之前,我們必須加快腳步了。”

李素看著文彥鈞不由得嘴角浮起,低低答。“好啊。”

那孩子被轉移到另一個人背上微微一愣,繼而紅臉問道。“請問兩位恩公高姓大名?”

“我是李素,他是文——”話音一轉,嘴里的文變成了。“吳……濂……”

吳濂?吳濂?無臉?

文彥鈞臉上一繃,眼神陰沉的看向了李素。

李素沒繃住,笑出聲來。一雙眼睛卻求生欲很強的使勁向他使著求饒的眼色。

這筆帳以后再算。文彥鈞收回視線,加快了腳步。

人走了,工人也乖乖的回去工作。監工身邊的同伴俯身在監工身邊輕輕道。“老大,那兩人看起來似乎是現在衙門門口貼著畫像的兩個人啊……”

畫像上的兩個人則分別是,文王和綁架文王的刺客。

那監工遲疑的看著同伴,腦子里細細回想著畫像上那兩人的臉。突然一拍大腿。“媽的!敢情老子是被個賊人逞了英雄?”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那還用說!”監工瞪向已經走遠的幾人,“你來繼續監督工人做事,我現在就去衙門里通風報信,抓到那賊人!立下大功獎賞我八你二。”

“好咧,大哥。”同伴開心的點著頭。

待監工一走,那同伴嘴里卻吐出一口唾沫。“我呸,你個摳搜的王八羔子。要是沒有我,你知道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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