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春之狩左岸天下
- 夜橦橦橦
- 6506字
- 2019-06-05 19:03:49
第二十一章患難
前方莽莽林海,偶見人跡踏出的小道,歪歪斜斜的通往前方。
李素無頭蒼蠅似的焦急。“我們現在去哪兒?”
目的地是會京,可是前往會京的路那么遠,此刻文彥鈞臉色更是白的厲害,李素斷不敢自己隨便下決定。
自己一個路癡,怕是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能救命的稻草,便只有身邊這個看起來虛弱不已的人。
但是現在這人的模樣,怕是隨時會倒下來也說不定……
虛浮的腳步踏在長滿青草和野花的漫漫山坡上,文彥鈞對自己身體情況有很清楚的認識。
“找隱蔽的地方躲一下。”
以現在不清醒的意識來說,他走不出多遠。而一旦暈倒,連累李素的可能性更大。不如先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一會。
望一眼眼里彌散著憂思重重的李素,文彥鈞扯開視線。“實在不行,你可以一個人走。”
相對來說,在自己身邊的危險,著實不會比她一個人回會京來得少。
就算再怎么樣,李素也沒膽子一個人走那么遠的路。
認慫的看著文彥鈞,拉過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要不是我沒錢又不認識路,現在還被當今天子列為抓捕對象,我肯定會第一時間丟下你跑的。”
若真是如此,最開始看著自己被黑衣人圍攻的時候就不會上來相助。
文彥鈞搖了搖頭,嘴角浮出一絲機不可查的笑意。
手指輕輕顫動一瞬,感覺到手臂上的重量,莫仲卿睜開眼睛。
眼前抓著自己胳膊睡著的人,皮膚白皙,長睫如羽,櫻唇微翹,不是十分的絕色也必然是八分的美人。
似乎憶起當年,從那場驚心動魄的大爆炸之中暈過去。再醒來的時候,身邊也是這個女孩。
更顯青澀的臉,卻從一開始便從不掩飾臉上的表情。
眼里閃過一絲溫柔,莫仲卿輕輕的嘆了口氣,收了眼底的漣漪。
“公主。”
推開手臂上的那只手,冷漠的表情又覆了滿臉。
玉孝公主微微睜開眼,睡眼惺忪間看著正盯著自己的莫仲卿,手又抓上了他的胳膊。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那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纖長美麗,無論怎么看,都如玉瓷般。
莫仲卿輕輕推開玉孝公主的手。“有勞公主掛心,仲卿已無大礙。”
將他眼里的疏離看得分明,因他醒來剛升起來的歡喜頓時化成憤怒。玉孝公主恨恨道。“莫仲卿,好啊,你可真是好。就非得用這副樣子面對我嗎?”
又來了……
莫仲卿皺皺眉,看著帳篷內光線十足的光景站起身。“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公主,請恕仲卿先行一步。”
拿過床榻旁放置的衣物套上,攏了攏前襟,正要去拿金線刺繡的腰封卻被一只手搶了先。
玉孝將那腰封隱到身后,表情憤憤。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女人?”
莫仲卿指尖繃緊,望向玉孝公主。
“莫仲卿,從見你第一面起,我便從未再多看過別的男人一眼。日日纏著你賴著你,不管不顧別人如何看待于我。你不喜歡我,卻對那個只見過幾面的女子如此……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堂堂一個大狄國公主,在你眼里卻這樣不濟嗎?”
莫仲卿向著玉孝伸出手去。“莫鬧。”
語氣頗無奈,眼里則是看待任性孩童一般的眼神。
他是真的只覺得自已在鬧脾氣而已嗎?……
原本的不甘和委屈化作滴滴淚順著眼眶滑下,玉孝掄起手臂將那腰帶向著天空拋去,強忍著心痛,冷凝著臉與莫仲卿擦肩而過。
這一次,沒有狠話,沒有猶豫,也不再有最后一絲絲的祈盼。
既然這樣,就真的算了吧。
那副樣子的玉孝,是莫仲卿從來沒有見過的。冷冷的,心死的。
她要是想通了,也好。
揚起手接住落下的腰帶,耳邊似乎傳來恍若隔世的清脆笑聲。
莫仲卿微微閉上眼睛。
桃花開得正旺,在桃花下舞著劍的鵝黃衫女子衣袂翩翩,臉上描盡青春的得意與淘氣。一劍來。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劍風誤了桃花落,二劍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三劍,飛劍與那嬌軀裹著桃花的香氣一齊向著他襲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那個美艷的少女沒頭沒腦的降落在自己的桌上,壓壞了折子,壓倒了書籍,連帶著仆從磨好的墨汁和硯臺都滾落在了地上。
斑斑的墨跡撒了一地,暈染了地上的白紙。
像一只誘佛的妖,少女臉上是讓人驚心奪魄的妖冶誘人。
“仲卿,你娶我好不好?”
身邊磨墨的仆從再也不敢留,低著頭靜靜地退了出去。
風起,桃花瓣四處飄揚,眼里的一切皆如虛妄般的那么讓人留戀和美麗。莫仲卿心臟微痛,扯開視線不敢再看。
“公主自重。”
“你看你,又在裝正經了。”
“公主……”
“無人的時候,叫我玉孝可好?”
“……”
那耳邊的笑聲,伴隨著自己微紅的頰,在記憶里形成濃烈的桃花香。
莫仲卿捂住左胸,輕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腰帶輕輕放下,換上一副寶玉腰封環上腰際,這才走出了帳門。
……
趙友智放飛了手中的信鴿,遠遠的便見莫仲卿走來。急忙幾步上前,臉色嚴峻的低下頭輕聲道。
“隊長,你身體還沒好,有什么事情喊人來叫我就是了。”
燈姐下落不明,可不要連莫仲卿也讓自己擔心啊……
“我一個大狄國國師怎么敢支使趙將軍。”莫仲卿搖搖頭。“現在是什么情況?還沒有找到趙珂嗎?”
趙友智神色緊張的看看四周,輕輕湊近莫仲卿。“這件事情很復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莫仲卿眉峰輕斂,遲疑的望向趙友智。
“你要是餓了,就告訴我。”將收集來的干草墊在地上,李素勉強算是收拾出了文彥鈞可以躺下的地方。臉上帶著笑,寬慰似的看著他。“從獵戶家出來的時候我帶了幾個紅薯在身上。”
文彥鈞微微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李素坐了下來,看著頭上稍微能避雨的突出山巖,再看看不知何時起已經烏云密布的天色,皺了皺眉頭。
“趁還沒下雨,我去找條小溪或者湖泊什么的打點水來。”
東西可以不吃,但是不喝水的話卻是不行的。
李素回頭看了看身后不知是暈了還是睡著了的人,無奈的站起了身。
這樣的文彥鈞,怕是指不上他回答自己了。
“皇上張榜公布,緝拿抓走文王的賊人李素,找回文王。除去我帶著人馬在這里保護皇上安危,中郎將秦宇和其他人都去搜山奔走各城。”緩緩地說著近日事情,趙三群眉頭緊皺。“雖然我是在保護皇上安危,但是卻莫名有種被排擠的感覺……而且,我家燈姐,怎么就從失蹤的人里突然變成了賊人?”
跟著文彥鈞走南闖北的戰了多年,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已經被劃分為文王一黨?
再聯想到皇上的舉動,怎么都覺得怪怪的……危險的陰謀感早就在趙三群的心里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莫仲卿拍拍趙三群的肩膀。“事出蹊蹺,禍從口出。你就算再怎么想也不要說出來。”
“可是燈姐怎么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帝抓她又要弄死她啊。”
“一個賊人,抓了殺了便是,皇上張榜卻說抓來問刑。我們雖然知道李素底細,但是皇上不知李素是誰卻安上這樣的名義著實奇怪……”
“嗯。”趙三群點點頭。“所以當知道皇上找畫師繪制兩人畫像的時候,我本來想去說說看,想了想,卻覺得諸事可疑,不敢輕易開口。”
“你做的對。”莫仲卿贊許的輕點頭。“李素是作為你的家眷而來,皇上掌控一切不能不知。既是知道卻沒招你詢問什么,而是直接越過了你將李素定了罪。這說明……”
趙三群神色一滯,遲疑的望向莫仲卿。
“莫非……從一開始,皇上就是知道燈姐……”
莫仲卿臉上透著濃濃的擔憂。“要想保住你家燈姐。有些計劃,似乎應該提前了……”
耳邊傳來的雨聲陣陣,文彥鈞微微睜開眼。望向外面的雨幕,皺了皺眉。
雨水漸漸變大,順著傾斜的陡坡向下滑落。
這處暫時遮風避雨的地點選的尚算不錯,只要這雨勢不再繼續變大,撐到雨停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只是,她人呢?
這方小洞說是洞,卻不過是個凹進土地和巖石里的小坎。文彥鈞躺下后,已經沒有了可以再容納李素的地方,而此刻再外面些的地方正因著下雨,泥水彌漫。
手邊幾片寬大的樹葉上放著幾個干凈整潔的紅薯,似乎隨時為了讓人吃上一口。
文彥鈞用手撐起身子靠在巖石上,望著雨幕,眉頭皺得更緊。
她是一個人離開了,還是……被抓走了?……
應該不可能是會抓走的……自己一向淺眠,怎么會讓人將她抓走都渾然不覺呢?不可能是被抓走的……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在觸及額上的滾燙之后眉頭皺得更深。
在這種時刻,竟還生了熱病……
等等,若是自己意識不清才睡得沉,抓她的人必然也不會讓自己無恙。
想到種種,心下擔憂的情緒得以緩解。
下一秒,一襲涼風卷著濕漉漉的雨水闖了進來,寶藍色衣衫渾身濕透的人將懷中東西一股腦放到文彥鈞的身邊,再小心翼翼地將寬大的野生芋頭葉子打來的溪水捧到文彥鈞的面前。
“喝吧。溪水很甜。”
是她回來了。
發絲被雨水打濕粘貼在臉上,臉上皮膚被雨水沖刷得蒼白,說話間,身體的寒意帶著兩排牙齒輕輕的顫抖。
文彥鈞伸出手,捧住溪水一飲而盡。
溪水真甜。
“嘿你怎么就一口氣喝光了呢?”可是馬上那人就急了眼,張牙舞爪的上來扒拉著芋頭葉子哭喪著臉一張臉看他。“你就不能慢慢的喝啊,這下著雨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雨停,到時候喝什么啊……”
這……她未必是只想讓自己試試味道如何嗎?皺皺眉,方才的感動煙消云散,文彥鈞輕咳一聲指向外面的雨幕。
“你用葉子接著雨水吧。”
他居然叫自己喝雨水嗎?
望著一臉毫不在意的文彥鈞,李素氣得干瞪眼。視線一轉看著自己帶回來的那一包東西又猛然抱在懷里。“本來是打算分你一些的!但是現在——”
拖長了尾音,危險的掃一眼文彥鈞。
“我一個都不會分給你了!”
以她那智商,文彥鈞大概能猜到那包裹里是什么山里的果物之類的東西了……
文彥鈞轉開視線,不置可否的態度冷淡。
視線余光里小心打開寬闊葉子的人,檢查著一個又一個紅綠色彩樣式不一果物,還滿臉心疼又珍惜,文彥鈞不覺笑出了聲。
李素警惕的抬頭瞪著文彥鈞。“別指望我會分給你。”
“前提是你吃了那個不會立刻就撒手人寰。”
淡淡突出的一句話,讓李素大驚失色的丟下了手中紅色的一顆小果子。
“啊?你是說有毒嗎?”
文彥鈞看也不看她,手指卻指向果物中另外一種一顆顆紅色小果子。“吃那種吧,味辛,適合現在的你。”
草木皆濕,無法點燃。況且這容身之地著實太小,更沒有辦法燃起材火。
她凍得發抖,文彥鈞不是沒看在眼里。現在他坐起身依靠在巖壁邊,騰出的空間卻也只夠讓李素不受風雨洗禮。
兩人坐在一起,中間塞著李素摘來的果物,細雨綿綿,若不是眼下兩人命運的風雨飄搖,那副雨景看起來確實不失為一片美麗景色。
李素拿起一個果子,輕輕的咬上一小口,細微的辣味在舌尖漫開。
眼睛微微一亮,接著再咬上了一口。
“李素。”
見她吃了小果,文彥鈞輕輕啟唇。
“嗯?”嚼著小果,舌尖縈繞的辛辣讓李素心里直犯嘀咕。嘴里這味道的東西難道不是辣椒嗎?
這個時代,香料不都是從西域引進的嗎?這小山上居然還有辣椒同科的植物?
“如果還是冷的話,可以過來靠著我。”
說完話,將視線挑向遠處的風雨。文彥鈞嘴角浮出不自在的弧度,微微的下壓。
似乎在意,又似乎不在意。若有似無的余光,細細的打量著驚詫的李素。
驚詫之后的表情變成鄙夷,李素攏攏濕漉的衣領。
“無事獻殷勤。”
“小人之心。”他也接道,收斂眸中異彩,又換成了冰冷的漠然。
李素拿著棍子撥弄面前被水打濕的泥土,漫不經心的望他一眼。“雖說歷經了生死兩人必然會有些不同,但是你可別想歪了……”
不過是相互利用,期待自己以身相許之類的事情簡直不要想得太美。
將她話里的潛臺詞聽得清楚,文彥鈞心下無名火起。
“吳靈,趙三群,蕭晗與我征戰沙場多年,生死與共無數次。他們可是對我有什么讓人需要想歪的念頭嗎?”
聽著他頗有些道理的反駁,李素理虧般的轉頭看他。“我不過就是……”
文彥鈞臉色陰沉,看起來似乎能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李素不自覺的停下了話,咽了咽口水。
就算再怎么共過患難,自己怎么就忘了他的身份呢……是自己在他面前沒大沒小慣了,也,稍微忘形了……
“依我看。”那陰沉面孔的主人淺淺一笑,笑容冷徹,如同烏云密布的天空中劃過的閃電般。
絢爛,卻危險。
“是你對我有不該有的念頭才是吧。”
李素腦子里一團漿糊,忙不迭地點著頭。“對對對,是我對你有非分之想。”
好像又不對。急忙搖著頭矢口否認。“不是不是,我對你沒有……”
這樣說王爺是不是會覺得很沒有面子?李素苦著臉。“我的意思是,王爺金貴,斷然不會與我這樣一個可憐無依的女子一般見識的對吧?”
又來了。她的殺招。
文彥鈞皮笑肉不笑的笑笑,挑開視線,不再看她。
深色親衛裝的不為跪在天子腳下,輕斂著眉。
中郎將秦宇拱著手跪在地上,眉目皆亂,聲音顫抖。
“幾日前不為大人曾見文王親信致遠帶著朱光而來,不論致遠漫無目的找尋文王。那朱光本是文王養育,極通靈性,也沒有找到文王下落。想必那文王不是受了極重的傷藏身于哪處,便是死了……”
皇上不滿意至極,抓起手上的折子便往秦宇身上砸去。
“廢物!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眼里兇猛暴露,展盡狠戾。“便是朕那弟弟,知道是朕動的手,躲著朕的人。”
不為望一眼皇帝,復又將頭埋深。
“不為!”
皇帝朗聲喊道。
“不為在。”
“你既然說在附近見過那朱光寶馬,便著人在這附近搜索。朱光通靈性,文王必然還在這附近沒有走遠!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不能讓文王活著再站在朕的面前!”
不為領命。“是,陛下。”
皇帝心思頗重,居然從自己隨口的謊話里找出能利用的信息,也是恐怖。
“陛下,那臣……”秦宇辦事不力受了白眼,現在見安然的只有給出有用信息的不為。心中焦急功勞居然如此快就被搶,卻也不甘落后,緊張的繃著臉向上座那人問道。
“控制通向會京的官道,逐城搜查。”
“是,陛下。”
秦宇領了命,些微安心,與不為一道走出了皇帝營帳。
肩膀狠狠的擠上不為,將他撞開。觸及到他冷淡的視線,秦宇卻是一臉的傲慢。
“葛侍衛,你再怎么努力在圣上面前表現也不過是個近衛而已,切不要有過多的心思,做了遙不可及的夢。”
不為拱手,面無表情的看著秦宇道。“謝大人提醒。”而后,眼神悠得變化得殺機盎然。“不過,不為從不做夢。不為是圣上手中的刀,圣上指到哪里,不為便砍到哪里。若是哪天大人一句話討了圣上大怒,不為也會不毫不猶豫的將那利刀架在大人的脖子上……”
前面是表著忠心的話,后面連著的卻是毫不留情諷刺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剛剛還惹得龍顏大怒。
秦宇發怒的揚起一拳直沖向不為。“你好大的膽子!”
不為腳跟一轉瀟灑地躲過一擊,懶懶的看著秦宇撞倒火燈架子,眼里盡是不屑。
“大人,你可是站不穩?”
話語是關心的,語調卻是冷得不行。
身邊的守衛過來收拾火燈攙扶秦宇,個個都低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視線對上挨上一頓打。
秦宇冷哼一聲。“我看這差使你能如何辦好!”
不為站在原地,看著秦宇走遠,邁開腳步。
腳步一瞬便停,不為看著自己胸前橫起來尚在劍鞘中的長劍,再看向那長劍的主人,恭恭敬敬的拱了下手。
“歡喜公主。”
“你在搜查文王下落,可是有什么眉目了?”嬌俏的小公主眉眼帶笑,收了劍一臉好奇的望著不為。
公主為什么會對這個好奇?還直接上來與自己詢問……
不為低下頭。“不為不知公主……”
“少打官腔。”歡喜公主撣撣手,看看四下,抓住不為的手腕。“你先跟我來。”
這公主原先并不出眾,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存在感。春狩第一天晚上獨自獵了狼來,在皇上臣子面前出盡風頭,這才被大家高看一眼。
即便是不為,也一如是。
眼下這位公主神秘兮兮的拉著自己,還在跟自己說什么?
文王的事情嗎?
眸子危險的瞇起,不為跟上歡喜公主的步伐,加快了腳步。
他怎么那么配合?
感覺到身后的步子極快,自己拉起來毫不費力。歡喜奇怪的回頭看了看不為,再看到自己拉扯的手腕之后臉頰一熱,放開了他。
來到一片山高現谷的地勢開闊區,歡喜指指底下的風景。“我沒事的時候就來這里看看風景,你覺得好看嗎?”
一見那谷底情形,不為的眉頭則皺得更深。
一眼望去谷底的雙溪,遠遠的雙溪深潭,狩獵重要之處的密林都盡收眼底。
這公主是真的來這里看風景隨便一指,還是本就胸有溝壑?
不明深淺,不為面上裝作若無其事點頭道。“風景是好看,但是公主找不為來究竟所為何事?”
“你去過雙溪的深潭嗎?我不會水,不知道那水究竟有多深。”歡喜還是望著那深潭,幽幽的嘆著,似乎不知道深潭深淺真的是件異常遺憾的事情。
這樣等待不是辦法。不為拱手。“公主,不為尚有皇命在身,不便多留,請公主見諒。”
“我在這里看到了文王。”歡喜輕輕開口,轉向不為。“你不想知道更多尋找皇叔的線索嗎?”
不為心思飛轉,“公主若是肯告知不為,不為感激不盡。”
“他受了傷。”歡喜伸手指向雙溪深潭邊的山崖。“被一群黑衣人包圍的時候,他和一個人一起被逼著跳進了雙溪深潭里。那些人一直放箭,從這頭到那邊,再起來的時候,我看他似乎是受了傷……”
在那之前,獵狼的時候……想起那時候文彥鈞胳膊上的血跡……
歡喜皺皺眉頭。“不是似乎,他確實受了傷。”
因那一伙黑衣人,只怕傷口有增無減。
“這不算什么線索。”不為漸漸的沒了耐心。
“那我若是告訴你他們逃跑的方向呢……”
不為的身體一繃,望向那笑得天真浪漫的歡喜公主,輕輕的斂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