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亡命天涯
致遠和莫仲卿被困在黑衣人團團的包圍圈中,看著身邊橫躺豎臥的黑衣人尸體,傷口處滲出的鮮血染紅了衣服,莫仲卿體力漸不可支。
“大人。”致遠扶住要倒下的莫仲卿,將自己的背靠在莫仲卿背上支撐住他。“撐住。”
莫仲卿咬緊牙關,握緊手中銀劍,染血的臉上透著不屈和堅毅。“放心。”
“殺!——”黑衣人一擁而上,高舉的刀劍森寒,冷冷的向著二人而來。
兩人同時舉高手上的刀劍抵擋住黑衣人攻擊,相互往對方的站位一退,橫起的刀劍齊刷刷砍向黑衣人的腹部。
“拿下刺客!保護使臣大人!——”
搖搖欲墜之間,忽聽得耳邊熟悉的聲音,視線模糊之間。高高騎在紫燕馬上風馳電掣般趕過來的趙友智拿著利刀,帶著身后幾十名鐵騎而來,刀刀兇狠的刺入黑衣人胸膛之間。
一抹鵝黃色騎裝的玉孝眼帶熱淚,向著自己而來,撲倒在自己面前的堅硬土地上。
“仲卿!——”
頭撞擊到地上,莫仲卿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模糊視線里玉孝哭泣的臉漸漸放大,摔在泥地上磨破的膝蓋紅色頓時染紅了袍衫。
心中一痛,莫仲卿眉頭輕皺。
這人,饒是自己已經不醒人事,也要讓自己如此掛心……
“大膽狂徒!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來刺殺朕的重臣!”金黃色帳篷內大發雷霆的皇帝伸手握劍。“給朕掘地三尺也要把文王找回來!”
趙三群皺著眉頭,剛要拱手,身邊的中郎將秦宇卻上前一步。“陛下,不如由臣代替趙將軍去誅殺賊人,尋回王爺。尚且不知那伙賊人究竟是為何意,趙將軍武藝超群,還是留在陛下身邊為好。陛下乃國之根本,萬萬不可動搖才是啊。”
皇帝思忖再三,點頭強調。“那便由你中郎將秦宇接旨,立刻帶兵去尋文王下落!”眼神帶著狠戾直指秦宇。“若找不到朕之忠良,提頭來見!”
秦宇低頭而拜。“秦宇謹遵陛下旨意。”
“還不快去!”皇帝吼道。
秦宇將身子伏得更低。“微臣告退。”退后幾步。
單膝跪在地上的趙三群望著秦宇腰間的中郎將令牌,皺皺眉頭。
這秦宇,雖出生貧寒,但是娶了兵部侍郎大人沈乾的女兒,這一路上升得的確是快了些。
轉身的秦宇視線與趙三群視線一撞,沖著趙三群輕輕的扯了扯嘴角,透著些詭異,腳步極快的出了營帳。
趙三群皺皺眉頭。“陛下,那黑衣刺客皆為死士,一被抓獲都咬下藏于口中的毒藥而死。如何知道究竟是何人所為?尚不知那些黑衣人是不是沖著文王而來,若是……”
“好了,趙將軍。”皇帝揮揮手打斷趙三群的話。“既是已經交給中郎將了,這一切便由他去處理罷。況且在搜尋文王的過程中,保不齊會發現那些賊人來歷。朕知道因這賊人一伙,你丟了一名家眷,但是萬不可因這小事影響了趙將軍的心緒……”
這么明顯的感覺是什么?……
趙三群壓住喉頭里的話,垂了眼眸。
……
“公主,你先撲個妝,眼睛……”急急的擋住了玉孝的去路,翠柳攔在帳篷前不讓玉孝出去。
瞧那一雙紅腫的眼睛,犯不著出去給人看見了議論的。饒是國師大人和公主的關系,傷心成這樣卻也是說不過去。
玉孝公主果真聽話,坐到鏡前朝一雙標致杏眼上撲著妝。“他還沒醒過來嗎?”
翠柳苦了張臉,支支吾吾搖著頭答。“沒有的……”繼而又寬慰玉孝似的笑道。“國師大人一向身子骨壯實,不日便會醒過來的。今日公主已經去瞧了好幾回,再多去的話我怕別人會說閑話……若是那大妙的皇上聽見了可怎么辦?公主您不是一直盼著國師大人難受嗎?眼下他……”
“我要他為了我難受,不是要他死!也不是要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落得如此。”放下手中撲子,玉孝嘆口氣,望著銅鏡中的美人面露憂郁之色。“我只想要他心里有我,既然愛我不成,哪怕他討厭我……但是我不是要他死的……今日,那箭差點射到他,我心里卻已經如同被利箭刺穿心臟。若不是文王出手……”
想到當時的樣子,玉孝公主臉色一白。“那個時候,我感覺到死亡離我那么近,自己卻無可奈何什么也做不了。再等我帶著趙將軍去救他,見到他那個樣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翠柳未經情事,不懂玉孝心中辛苦,只好道。“宮里帶來的太醫說了,國師大人并無大礙,身上患處皆是外傷并不致命,暫時醒不過來也只是因為失血的原因。待到明天,自然會醒過來的。”
玉孝強忍著眼淚,輕輕點頭。“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天色已經漸晚,李素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路跟著前方已經漸漸不太清晰的身影。手背上裸露的肌膚被草葉劃上一道道的紅痕,又癢又痛。
“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李素追上文彥鈞,他那傷口總是讓自己倍感憂心。“加上泡了水,傷口發炎了怎么辦,你們這里又沒有酒精消一下毒……要不要先把箭頭拔出來?”
“等出了龍游山,再處理。”
“你身上有銀子嗎?”
前面的身影停了停,悶聲道。“沒有。”
“不過沒銀兩也有什么關系的啦。”李素很樂觀的笑了。“你一個堂堂大將軍,又是王爺,走到哪里還需要銀兩?那張臉不就是千兩萬兩?”
這道理……
文彥鈞搖搖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仁道是安身立命的基礎,也是很重要的原則。無論是富貴還是貧賤,是忙忙碌碌為了生活而活還是顛沛流離之時,都絕不能違背這個基礎和原則。且我俸祿已經取自于民,又如何能仗著自己的身份便胡亂索求,貪得無厭。”
他居然跟自己談大道理?
就好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很久已經快要渴死活不下去的人,發現了一小灘被駱駝撒過尿的水。想也沒想就要去喝,他卻偏偏拉著自己不讓自己喝。
不喝會死的!
“這不就是愛面子嗎?”李素幾步小跑站到文彥鈞面前。“怕有損你文王的威名!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傷口不處理拖下去要是得破傷風了怎么辦啊!?”
她很為自己擔心……
暮色四合,本是隱隱綽綽看不真切。但是此刻李素眼神里的焦急,對于文彥鈞卻是撩人的情緒……
扯開視線,文彥鈞低低道。“不要緊,死不了。”
“我知道有一種草藥可以止血,你要不要……”
“不想死在這片林子里的話,那我便勸你別浪費時間。”
自己明明是為了他好,他還……這般吃力不討好的感覺讓李素眉頭生生的絞在一起。這個人死板固執又不聽人說話,讓他得破傷風死掉算了!浪費自己口水,還白白讓自己擔心那么多……
氣呼呼低垂著頭跟著前面的腳步,突然撞到前面人的背部,李素不耐的抬起頭。“怎么?改主意了?”
但是本小姐還沒生完氣,不給你找草藥了不行?
心里已經醞釀好接下來的話,等來的卻是一雙帶著血腥味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隨即她被擁入了一個懷抱,因著那懷抱牽引,來到一棵三人合抱大樹后面靜靜藏匿起來。
不久之前才經歷過好幾次的生死一線,李素這會兒已經能夠敏感的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平緩了呼吸,將文彥鈞的手輕輕的拿了下來。
本在注視著遠處星星點點火光走向的文彥鈞經這動作,低下頭正欲警告懷中那總不很聽話的女人,卻不巧與她視線兩兩相對住。
在最后一絲微光中,李素眸子里總是鎮定冷靜的那雙眸的主人,眼里閃過一絲微芒。
他捕捉到了李素的眼神,回應的則是對于李素溫柔探尋視線,防御而略顯驚訝的神情。
李素收回視線,黑暗籠罩著兩人,也極輕易的隱去了李素臉上的羞赫。若不是知道對方就在身邊,一個人的話這黑暗怕是煎熬。
山林里此刻鳥獸皆已入睡,極其安靜。夜晚的涼意開始漸漸展露,春日的山林,涼意肆虐。
文彥鈞松開李素,黑暗之中依然覺得難乎為情而轉過身,壓低聲音。“遠處有燈火,必然是來尋找我的人。”
“那就跟他們回去不就好?能在這龍游山大張旗鼓的部隊,不就是皇上的人嗎?”李素有些興奮,繞過大樹找尋文彥鈞口中的光明之處。
“找我的人未必就是期盼我完好而歸的人。”她到底是天真。
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凄苦,李素心下一軟。“文……”
“別說話,有人來了。”忽又將她擁入懷里,文彥鈞拉著她隱入一片大樹樹根半傾之地。
他不再捂她的嘴,她也懂了配合他。黑暗中相擁的兩人,成為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低眉順眼的宮女跪在地上。“回皇上,那與文王一起消失的人確是李素無疑。”
“朕這弟弟……”皇帝唇邊浮上寒冷。“到底是暴露了內心欲望……”轉而向身邊的侍衛。“不為,你去助秦宇。讓人畫出兩人的畫像張貼起來,全國緝拿綁架我大妙文王的刺客李素。他們兩人,一個不能活著,一個活著帶回。下令封山,一定要找到。”
被喚作不為的帶刀侍衛拱手而跪。“是,皇上。”
……不遠處漸漸靠近的腳步聲響起,火把微微的瑩亮讓李素看清了此刻抱著自己的文彥鈞。
那雙眸里充滿了凝重,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向。
他長得真好看……就連緊張的樣子都是……
不合時宜的花癡心泛濫,李素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身體一陣緊繃,微微的想逃離那懷抱。
以為她是害怕,文彥鈞下意識的將她攏入懷里,柔聲道。“別怕……”
拿著火把的侍衛漸漸靠近大樹上緣,看著泥地上不明顯的血滴皺皺眉頭,用腳踩進泥土里。然后順著鼻子里微弱的血腥味,轉過身形,探看著樹下的情形。
看一眼身后漸要靠近的隊伍,壓低聲音向著樹底道。
“皇上已經下令封山,王爺有性命之憂。而李素則被下令活著帶回……”
聽到頭頂上那道聲音,李素求證的望向文彥鈞。
后者似已預料到,沉著臉。
“昨夜補好的圍場一角,不為已經重新打開。王爺從那邊走自然安全,至于李素姑娘,王爺……”
那聲音里有著隱隱的擔憂,猶豫著。
“本王自有安排。”
“不為告退。”轉過身,向著舉著火把的隊伍道。“這邊已是絕境,上那邊去找。”
“是!大人。”
腳步聲漸漸遠去,李素借著漸弱的燈火看著文彥鈞。“這是怎么回事?皇帝要殺你我還能理解,畢竟你怎么看都是他的心腹大患,可是我呢?為什么……”
文彥鈞掃她一眼,眸里盛滿的冷清是李素看到的最后表情。
“我提醒過你,從文王府出去之后,你便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李素……”
這詭異的話是第二遍聽到了。
李素上前急急一撈,手抓了個空。黑暗中聽到他的腳步聲,和冷冷的聲音。
“皇上既然開始了,就不再會是簡單的戰爭。”
“他要你死是嗎?”摸索辨認著那腳步聲,李素腳步險險的追上他。“你真的要反?”
她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是擔憂。文彥鈞嘴角微微挑了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只是暗中差人刺殺,不至于明目張膽來,且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我還有時間……”
他怎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了?他不是早就有那心了嗎?所以一開始才對自己又抓又打的……
想到那時候,李素心里涌上怨氣。
“你說你身正就身正的?別人不一定那樣想……”
聞言皺了皺眉,文彥鈞腳步停下來。“你也那樣覺得嗎?”
聽到他停下的腳步,李素輕笑一聲。“果然你也不算問心無愧的啰?”
懂的人懂,不懂的人再多說也是無趣。耳邊李素的笑聲頓時顯得很是刺耳,文彥鈞輕撣衣袖,搖搖頭向前走去。
他不再理會自己,便顯得這黑暗格外瘆人。李素快步向前追上他。“那你說說他為什么要抓我?還要活著的?難道我之前的先知之名連皇上都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你是為什么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但是禍從口出。況且你與我糾纏,就注定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卜算之能,都會被盯上。或者是……”文彥鈞的聲音沉沉。“像我之前對你說過的,如果這種異能不能為自己所用,便只有死。”
“所以皇上是想利用我啰?”李素一愣,但很快反映了過來。“而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對不對?”
她說話無禮自己早已習慣,此刻帶著怨懟的語氣也被文彥鈞抓了個正著,文彥鈞嘲諷的笑笑。“引火燒身的人是你自己。”
雖然這么說的確是的,但是自己又不是之前那個到處瞎咧咧的李素……這罪憑什么讓自己來受?
李素心里十分委屈,沮喪的垂下頭。“真不是我……”
在這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借語氣來判斷對方情緒。而讀出來了她的無奈,文彥鈞心中有些不忍,聲音柔緩著道。“你可以抓著我的衣角。”
聽到這話李素先是一愣,隨后則有些遲疑的望向文彥鈞。雖然聽到他的話更多的是驚喜,但是此刻卻不知道是不是該依言照做。
“天黑路滑,你要是摔下山崖,我定不會為了救你而浪費時間。”
黑暗中冷淡的聲音沉沉,似乎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
李素負氣伸出手,待往前走幾步,嘴角卻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總覺得……這人嘴上不饒人,卻是對自己格外的忍讓……
自作多情罷,是如此也只能罷。李素搖搖頭,反正,都是虛妄。自己并非這里的人,也不能影響這里的人。
跟著他,一步步,踏過深的坑,淺的灘。耳邊傳來貓頭鷹的聲音,“咕咕咕,咕咕咕”,夜行動物爬過草地的聲音,林子里窸窸窣窣的聲音。
手里握著他的衣角,李素深深吸口氣。“王爺……你,餓不餓……”
“想死還是想吃東西?”
李素一噎,乖乖的閉了嘴。再走了一截,還是腆著臉問。“那,我可不可以上個廁所?”
上廁所?文彥鈞皺皺眉,但是很快便明白了李素的話。“快一點。”
向前走出一截。“完事了叫我就是。”
雖然很尷尬,但是幸好是黑不溜秋的夜晚。林中皆是密林,樹木一棵接一棵,根根粗大直指蒼穹。遮擋了月光,只留一絲不真切的恍惚。
李素嘆口氣,解決了生理需求站起身。“王爺,你在哪兒?”
哪哪都是黑暗,李素根本不敢邁動腳步。
文彥鈞無奈搖頭,轉身向她走來。“站在那兒,我來接你。”
明明是這個尷尬的時機,他的話卻讓李素暖心不已。但是李素還沒來得及接話,就感覺來到自己身邊的人氣息微變。耳邊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自然道。
“你是,大解嗎?”
李素臉上一白,心立刻被扯得老高。不,不會的,不會是那樣的!——O My god!!———
那人重重的嘆息一瞬,“走吧。”
我不想活了!!
李素手足無措的伸手扯住文彥鈞的衣角,卻明顯感覺到那人身體一顫。
訕訕的縮回手,李素很想哭。“我,我……”
聽那聲音就能想到她的表情,文彥鈞僵硬道。“扯著吧……”
李素扁著嘴小心的扯著那衣角,心里已經哭成了一片。
之前還偶爾會有幻想,現在……
呵呵,等天亮了自己都沒臉見文彥鈞那張臉吧……
走出破爛鐵網的時候,已是寅時,天色依舊如濃墨般黑。
李素抓緊了文彥鈞的衣角。“我們現在去哪?”
已經知道了皇帝是要殺他的,自然是要避走官道。饒是再多士兵官甲來尋,卻也是死期將至。要避著拿了命令來暗殺的人,看著官兵也得盡快躲起來。
他堂堂一個王爺尚且如此,自己一個頂著先知之名的女人又該怎么辦?
被抓到了說不定是比死還難受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天下之大,前途堪憂。此時的李素甚至連心里的吐槽都吐槽不上了。
自己不會死的技能完全是個bug!明明可以回到死前的一段時間,可是,如果是皇帝要人緊緊綁著自己呢?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沒法掙脫別人,還不是只能死去一遍又一遍……
除了有人能出現救下自己,不然,也只能是拖拖時間而已的雞肋能力。
“先回會京。”黑暗中他的聲音一如常日里那般冷靜。“我會把你安全送到。”
“那你呢?”怎么總是只聽到他給自己安排的后路,卻從來不聽他提起自己的未來。他的情況,難道會比自己明朗到哪里去嗎?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擔憂,聽起來是在關心自己……文彥鈞的指骨緊了緊。“皇上想要殺我必然只能安排暗線,刺殺成功便簡單。刺殺不成,他也只能找足夠的理由來殺我,明面上卻是不能拿我如何。如今來尋我的士兵皆是被安排好來殺我的人,更有可能,這些士兵便是昨日林中的黑衣人。我需要等,也需要回到會京。”
他的軍力雖不在會京,但是那里是會京,一國皇都。文彥鈞只需要站在那里,便擁有一整個城的保命符。人人欽佩贊嘆的鎮遠大將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況且……這些年樹大招風的道理自己不是不懂,沒有準備,如何敢穩坐這鎮遠將軍之位。
他給自己解釋的詳細,李素卻還是憂慮重重。“聽昨日那位的說法,皇帝是要抓我?那我當如何?回會京的話不也是死路一條?”
“他要抓你,師出何名?”
他明知顧問……李素斂起眉頭。“還不是因為我瞎說話!你都認定我是先知了,他那樣認為也不奇怪!最好的結果是讓我給他做事,最壞的也就是看出我其實就是個騙子然后讓我死。”
“這天底下神棍那么多,憑什么皇上他不抓別人卻要抓你?”
這人一步步的問些那么顯而易見的話,是在逗自己?李素不悅道。“還不是因為王爺你惹出來的!”
文彥鈞笑出了聲。“答案出來了。”
李素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冷冷的晨霧中,忽然能瞧見前面人模糊的身影,卻顯得陌生無比。
之前說得那么明顯的時候自己沒反應過來,此刻卻是猶如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了……
“王爺,求你救我!”沒了尊嚴的李素上前抓住文彥鈞的手臂,聲音凄苦哀傷。“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能死啊,王爺。”
文彥鈞甩開她的手。“我為何要救你?”
“若王爺能救李素度過此劫,李素愿為王爺肝腦涂地,上刀山下火海,為奴為婢……”
反正,修好穿梭器自己就走了,誓言什么的,不都是為了打破而存在的嗎?
“為奴為婢不需要。”文彥鈞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在認真考慮該向李素提出的要求。
只要他點頭就還有希望,李素充滿了期待的抬起頭看他。
過了龍游山的獵場密林,便是下山的路段。不敢走現成的路段,只得踏著青草的廣闊,卻是不再有太多樹木長得枝繁葉茂。
寅時已過,卯時到來,擋著月光的云層被吹散。
天空之中撒下絲絲縷縷的光輝,將兩人照了個清明。文彥鈞眼里帶著的冷清化作柔絲,一根根的牽住了李素的視線。
“嫁給我,做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