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煥不明白靖伊為什么忽然變得悵然若失,林文煥甚至沒空理會靖伊此刻復雜的心情。
國禮大典就要到了,禮部正在緊張地籌劃大典,林文煥管了禮部,這事自然由他來負責了。
國禮大典雖然一年舉辦一次,然而今年卻與往年不同,因為今年正是中原國主林崇義登基的第三十年,國禮大典也準備的極其隆重。
建王滿心以為國主會把國禮大典交給自己來處理,卻沒想到最后還是鄴王主持大典。
林文煥在工部的差事辦砸了,國主明面上罰了林文煥,反手卻讓林文煥管了禮部。
建王知道,國主就是明擺著告訴自己,自己利用兵部使絆的伎倆不管用,國主又把工部交還給自己,就是讓自己去收拾爛攤子。
如此一來,雖然建王掌管了工部和刑部,表面上壓了鄴王一頭,但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老狐貍們都知道,建王已經失了寵,當初要誓死效忠建王的大小官員,許多都跑到鄴王門下,只剩一些親信也不敢聲張,只怕鄴王此時風頭正盛,對他們打擊報復。
建王在王府里歇斯底里地摔著貴重的古董,小廝仆役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出聲,這時,邊上的人見覺音走了進來,頓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覺音卻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出聲,又讓小廝和仆役都先出去。
“殿下這是在發什么無名火呢?”覺音笑瞇瞇地看著建王。
建王見覺音來了,“砰”地又砸碎了一件,氣鼓鼓地說道:“你一直讓本王穩下心來,不要再去針對鄴王,可你看鄴王現在手段百出,國主竟然還讓鄴王做了驃騎將軍!”
覺音不以為然道:“殿下,國主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甄志勇罷了,甄志勇在邊關,手握二十萬精兵,讓鄴王去,不過是要把十萬兵馬奪回來,何況鄴王又是甄志勇的外孫,甄志勇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刁難鄴王?!?
“再說了。”覺音笑道,“國主做的這些,不還是為了殿下您嗎?”
建王聽了這話,驚訝地挑了挑眉,問道:“為了本王?此話怎講?”
覺音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娓娓道來。
“國主一定早就算好了現在這一步,不管能不能從甄為堅身上搜出虎符,鄴王都會接替甄為堅的位置,難道殿下以為鄴王回京是偶然嗎?”
建王聽了一驚,反問道:“難道不是慕容家……”
覺音不耐煩地打斷道:“殿下,燕家在北夷根基穩固,如果沒有中原暗中支持,慕容家就算是聯合了魏家,也不敢如此果決。”
建王思索了一會兒,又說道:“據我所知,天地門只是將鄴王救了回來,其他的一概都沒有參與?!?
“天地門是中原安定人心的工具罷了?!庇X音解釋道,“只有幽冥殿,才是國主的眼睛和臂膀。”
“幽冥殿?”建王不敢相信地重復了一遍。
覺音見建王一臉茫然,于是說道:“幽冥殿是公孫氏所創立,一直到林家滅了公孫氏,幽冥殿卻保留了下來?!?
“幽冥殿只由每一任國主接管,然而幽冥殿的勢力卻已經滲透到四方各國?!?
“幽冥殿在各國都有一位掌事,掌事下面則是堂主,堂主又管理著幫眾,像現在北唐的掌事慕容天,自身就已經武功非凡,又謀略過人,是幽冥殿的一名得力干將。”
“幽冥殿雖然神秘,但是幽冥殿的殿主卻名聲在外。”
建王于是問道:“是天地門門主易逍遙的妻子?”
“正是?!庇X音拍手道,“當年易逍遙身邊小鳥依人的柳菲玥,如今卻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了。”
“原來是這樣?!苯ㄍ趸腥淮笪虻?,“天地門素來不理睬中原的爾虞我詐,只有在行俠仗義的時候才派弟子出山,如今卻甘愿和中原合作,連易逍遙也做了中原的護國,卻沒想到是為了一個女人?!?
“殿下,不要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當務之急,您得幫鄴王主持國禮大典?!?
建王皺著眉頭說道:“鄴王要是把這次大典搞砸了,父王一定不會再給鄴王機會了,甚至有可能讓本王去接替驃騎將軍一職,本王就算不去阻攔,于情于理,本王都不應該幫鄴王主持大典吧?”
覺音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建王,故意留些時間給建王仔細思索一番,卻沒想到建王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還是不能明白覺音的意思。
覺音心里想著這個建王頭腦簡單,倒是容易控制,這才解釋道:“殿下,您要是把往年的國禮搞砸了,國主倒是會責備鄴王,但是這次是國主登基三十載的大典,別說殿下您暗中使絆了,就是您老老實實地待著,鄴王把事情辦砸了,您也得一道受罰。”
建王聽完覺音的這一番話,這才幡然醒悟,畢竟國主在震怒之下,又怎么會去分辨誰對誰錯呢?
“這么說來,如果本王幫鄴王一起主持大典,父王一高興,沒準會把驃騎將軍的位子交給本王來坐?!?
“殿下。”覺音無奈地喊道,“您不要再覬覦鄴王的驃騎將軍一職了,國主布了五年的局,驃騎將軍這個位子,五年前就是鄴王殿下的了,殿下您就不要再想了。”
建王訕訕地點了點頭,小聲辯解道:“本王不過是說笑而已,你卻當真了。”
覺音卻沒有理會建王的嘟囔,又繼續說道:“殿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加派人手尋找二王爺的下落?!?
建王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我都說過了,找那林文炫和大海撈針沒有什么區別,再說了,就算讓本王找到了,本王也不過是多掌管一個兵部,帽子上添幾顆龍珠罷了,這些擺設,本王不要也罷。”
“哪像鄴王,手握十萬兵馬……”
覺音看著建王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
“殿下!別再管鄴王的十萬兵馬了!”覺音吼道,“邊關的二十萬人馬,最終還是歸兵部掌管的!”
覺音的話如同當頭棒喝,建王這才明白,不管鄴王掌握了中原多少兵馬,最終還是要聽從國主的安排,國主要鄴王先掌握十萬兵馬,另外十萬兵馬雖然在甄志勇手上,但是國主要召甄志勇回京,甄志勇抗命就是死罪,只要甄志勇的人到了諫州,要掌控另外的十萬兵馬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松了。
只要二十萬兵馬被國主掌握,最后還是要兵部來管理。
建王當下想清楚了,便趕忙讓小廝傳命,派建王府內的一眾護院高手去東越尋人。
覺音笑了笑,對建王忽然開竅感到十分滿意。
“殿下不必著急,我們的人也會幫助殿下的。”
建王皺了皺眉,重復道:“你們的人?”
覺音微笑著點頭,說道:“我知道殿下一直想知道我們的組織,但是我們的組織之所以能延續如此久的時間,正是因為我們低調神秘,殿下若是要成大事,還請殿下克制您的好奇心才是?!?
建王剛想說自己才不想成大事,但又想起覺音抓著自己衣領一頓痛罵,只好把剛剛想說的話都縮了回去,只是點頭稱是,不敢再說別的。
再說了,要是能做到統一四方的大事,也不是一件壞事。
建王如是想著,開始盤算著怎么幫鄴王主持國禮大典了。
覺音見建王開始思考著什么,也不再說話,默默地從廳里走了出去。
林文煥可不知道建王的盤算,眼前的這個國禮大典就已經要把林文煥累壞了。
這次大典如此重要,禮部的每個人卻不以為然,只以為和往年一樣糊弄過去就完事了,林文煥看著禮部的大小官員整日在當差室里磨洋工,氣就不打一處來,然而不管林文煥怎么威逼利誘,禮部的人都當耳旁風一樣,一點效果也沒有。
轉眼五日過去了,再有十天就該大典了,別說大典祭祀用的祭品了,就是連大典的臺子都沒有搭完,然而林文煥也拿這幫人沒辦法,只能讓鄴王府的仆役們頂上。
林文煥在禮部的當差室里痛罵一頓,禮部的官員也就任他罵個不停,倒是禮部一名小知事看不下去了,偷偷地跑來跟林文煥說:“鄴王殿下,您就別罵他們了,他們都有把柄在建王手上,就算他們真的想幫殿下,也是無可奈何?!?
林文煥點了點頭,說了聲“知道了”,便不動聲色地走出了禮部。
林文煥也不打算和建王斗,反正國禮大典如此隆重的事情,如果辦砸了,林文煥受罰,建王也脫不了干系,林文煥知道自己雖然還沒有接任驃騎將軍,卻也知道自己能接替舅舅,絕對不是國主心血來潮,如果不是中原的兵馬大將軍是林文煥的外公,縱使林文煥有天大的本領,國主也不可能讓林文煥坐上驃騎將軍的位子。
林文煥知道國主還要利用自己,自然不可能重罰自己,國主又很是看重登基三十載的儀式,大典若是辦不成,國主一定會把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在建王身上,自己只要每天在禮部做做樣子,總之自己也不會吃虧。
卻沒想到才過了一日,建王竟然親自來了禮部督工,禮部的人既怕得罪鄴王,又怕建王把自己的把柄抖出來,此時見建王來禮部督工,禮部眾人如蒙大赦,紛紛開始籌備國禮大典了。
林文煥沒想到建王突然開了竅,忽然想到建王背后那個神秘的和尚,不禁由衷地感到佩服。
禮部一共只拖了五日時間,大典的籌備緊趕慢趕,終于還是提前了一日完成,林文煥站在大典的臺子上望去。
明日可千萬不能出了差錯!林文煥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