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寒風，孤徑，小道。

一年多了。雪戀再次踏上了這條去小木屋的路。

小徑上樹木蔥蔥，偶爾有飛鳥掠過，像是在迎接誰一般。

小木屋建在山頂書開闊得像平原的草地上，在這里，可以很輕易地看到日出和夕陽。

雪戀終于回到了小屋，卻發現屋里空蕩蕩的，不少地方落下了一層淺淺的灰塵，看來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老人是被他兒女接去城里住了嗎?雪戀不禁疑惑起來。

打開木門，來到小屋不遠處的草地，在可以看到夕陽的方向上。

有許多小鳥集中落在那片草地上，像開會般聚在起。

有些甚至嘴里銜著不知處采來，仍能在深秋盛開的藍色花枝，放在草地上。

在夕陽余輝的反射中顯得格外柔美。

雪戀到底是放心不下，在小鎮市集即將收場前趕到了鎮中。

“請問您知道那個住在山頂上小木屋里的老人家現在去哪嗎?”

雪戀焦急地詢問著正在收攤的中年人。

“哦，你說的是那個怪老嗎？”

中年人撓撓后腦勺說道，

“他向來深淺出的，誰知道他在干嘛呢?

既然他不在小木屋里的話，你便去問問離大夫吧，或許她知道。

那個怪老頭啊最常去的地也就是離大夫那了！

就是這個鎮上唯一的醫生，很容易找到的！”

“謝謝，麻煩您了！”雪戀謝道。

幾番打聽，雪戀終于找到了離大夫的診所，還好，離大夫仍在那，正準備關門。

“哦，你是說住在山頂木屋里的那個老人嗎？”離大夫好奇地問道。

“你是他什么人呢？”

“我……”雪戀猶豫了片刻，說道：

“我是來看望他的，雖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對我比親人還好，我也算怎他的孫女吧!”

“哦，是這樣啊。”離大夫傷佛有幾分不相信的樣子，但還是很禮貌地說，

“怎么，你要找他嗎?他一般都在山頂的小木屋里，和一個植物人住在一起，你去那找找吧!”

“我……就是從那里來的，那里似乎有段時間沒人住了！”雪戀一皺眉，說道。

“怎么，他不在那?”離大夫好像吃一驚，臉上陰晴不定起來。

“怎么了，離大夫知道些什么嗎?”雪戀心一緊，忙問道。

“這……唉!”離大夫長嘆口氣，說道，

“一個月前的下午，那個老頭曾到我這來過，說自己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告訴我下個月后會有人來找他。那個人這是你吧!”

“唉！”離大夫嘆了口氣，說道，

“當時我只當他是老糊涂了，說的盡是些老年人神志不清的胡話，誰曾想……

唉，他囑咐我對你說聲祝福，讓你照顧好自己…….”

“爺爺，我…….”

聽到這里，雪戀的眼淚不由得簌簌地落了下來。

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老人，無怨無悔地照顧了自己三年，自己卻還沒來得及回報他就……

“爺爺他……什么時候死的？”雪戀哽咽地問道。

“那天……好像是九月二十四號，刮著風。”

九月二十四，呵呵，自己結婚的那天。

老人死的那天自己卻在舉辦著婚禮，自己真是……

“那么……離大夫，您知道他葬哪了嗎?我想……去看看他。”雪戀帶著哭腔道。

“這……誰知道呢?誰替他挖個墳，幫他下葬都是個問題。

他連自己的死都不愿意讓多少人知道，更何況……”離大夫無奈地道。

“那他兒女呢?沒有人來看過他嗎?”雪戀憤慨道。

“兒女?你聽誰說的?”

離大夫驚訝地道，

“他向來孤僻，一輩子無兒無女，哪來的親人呢？

只有一個一直守著不見好的植物人，也不知道他們什么關系。

說起來也不知道他守著的植物人怎么樣了，或許被他托付給別人照顧了吧！”

“什么？”雪戀一驚，老人明明說的是……

“那個植物人，他……照顧了多久？”雪戀試探地問道。

“植物人啊，他至少也守了五六年吧。

我是五年前搬到這的，那時起就沒人清楚他在這住了多久。

只知道他二十四號那天他還在問我買照顧植物人的東西。”

“五六年！”雪戀心里一澀，老人究竟瞞了自己多少事啊？

就算老人沒將自己醒來的事告訴別人，減去自己在外闖蕩的一年，至少也有四年的時間。

而老人卻只說自己昏迷了三年，這究竟……

………

在回小木屋的路上，雪戀一直失魂落魄的，心里難受得哭不出來。

“唧唧——”

一只雪白的小鳥落到雪戀的肩頭，撲騰著翅膀。潔白的羽毛在夕陽余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柔美。剎那間讓雪戀誤以為那是一種熒藍色的輝光。

“謝謝你，小鳥。”

雪戀很喜歡這只小鳥，似乎看出了它想要安慰自己。

雪白的小鳥很喜歡雪戀，落在她肩頭，伴她回家，久久不肯離去。

終于，到家了。

夕陽只剩下尖頭如許，點點星星。而那只鳥兒亦從雪戀的肩頭離去不知飛往何處。

雪戀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卻只能空蕩蕩地懸在半空。

“是啊，人……為何要強求別人呢？我……又憑什么呢？”

雪戀自嘲般喃喃道。

………

本以為自己可以在從老人這里尋找到答案，卻誰想，只是又給自己平添了許多疑題和悲傷。

寒冷的夜，刺骨的涼，孤獨透心的殤。

老人就一直是這么過來的嗎？為何——如此孤單，他到底是靠什么挺過來的，又究竟為何要這么做，林夕凡到底是誰，為什么……

想到老人的死，雪戀不禁鼻子一酸，在窗前微弱的燈光下趴在書桌前哭了起來。

這時，那只雪白的小鳥從星夜里飛來，抓著一個藍黑色的筆記本，從窗外飛來，落到雪戀的面前。

“這是……”在雪戀詫異的目光下，小鳥放下筆記本，展翅消失于夜幕之中……

這是一個帶鎖的日記本，從筆記本的側棱中可以看出，日記的后半部分很多地方被人撕去，像是想隱瞞些什么。

隱約間，雪戀有一種感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答案都在里面。

鬼使神差般，雪戀將自己的生日作為密碼輸了進去，鎖——開了。

日記里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沒有結局，或許結局及之后的尾聲已被其主人撕去，雪戀只好從頭看起。

而日記第一篇的署名便深深的抓住了她的眼眸——林夕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