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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臺聞雞舞,上臺見功夫

  • 明星制造手冊
  • 艾利歐斯
  • 3030字
  • 2019-05-27 23:35:50

燈光漸暗,嘈雜的觀眾席逐漸安靜。

臺幕拉開,追光打在舞臺的一角,燈光下,胡同里杳無人煙,只有一盞路燈發(fā)出微微光亮。

追光前推,順著路燈推進伯克勒的家——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兩個臥室門之間擺放著酒架,壁爐的火忽明忽暗,就像伯克勒一家前路不明的未來。

女主人比內爾擁有一頭金色的長發(fā),穿著時下流行的小碎花連衣裙,正用抹布擦拭酒杯。五年來,每個星期四晚上八點,他的丈夫伯克勒都會邀請友人來他家玩幾把牌,順便喝兩杯。

比內爾旁邊是一個很漂亮的小伙子,也是她的兒子漢斯。褐色頭發(fā),不到二十歲,穿著白色襯衣,短褲,白色長筒襪,有著一個和父親一樣挺拔的鼻子。

漢斯看見父親不在客廳,連忙招手把母親喊去:(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袖章)“媽媽,快幫我把這個戴上,別讓爸爸看見。”

比內爾聞言接過袖章戴到兒子的衣袖上。“瞧你,又弄的這么皺…(用手把他前額上的一綹頭發(fā)捋上去)你要是和沖鋒隊的小伙子一道集會,就不該這樣不整齊。”

漢斯:“好了,媽媽。你說,那個叫羅森布拉特的。”漢斯說到這特意放大聲音,看著不遠處正坐在桌子旁洗牌的男人哈青格爾。“那個猶太人,他還來玩牌嗎?”

哈青格爾咳嗽了一聲。繼續(xù)洗牌。

漢斯繼續(xù)道:“你們不能再玩下去了,根據我在黨內的地位……”

比內爾看了一眼哈青格爾,隨口應付兒子,“這我知道,你放心走吧。”

漢斯沒有追問下去,比了個問候的手勢,“今晚我可能半夜才能回家。”然后走出房門。

……

在‘兒子’和‘妻子’對話的時候,伯克勒正坐在床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脫下在店里干活時穿的長筒靴,換上舒適的氈拖鞋,動作粗魯。

嘴里吹著有些跑調的口哨——WYN的名曲《拉德斯基進行曲》(拉德斯基積極維護奧地利帝國殖民統治,曾率領軍隊侵略鄰國意大利,并在意大利北部任總督多年。老約翰施特勞斯所寫的這首進行曲正是炫耀了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武力和拉德斯基的威風。)

當兒子走出房門,伯克勒‘正好’哼著曲子走出臥室,順手從門邊的酒架上拿起今天的《皇冠報》看了起來。

看了好一會兒,伯克勒走向桌子,攤開手,向眼前的朋友抱怨。

“你看這報紙上,登的全是些什么玩意兒……”見哈青格爾看過來,伯克勒攤開報紙,指著其中一篇報道讀給他聽。“德國文化部全國畫筆支隊到達WYN,什么東西。時代變啦,真是變啦。”然后隨手把報紙扔進垃圾桶里。

“卡爾,你把元首的頭擺到櫥窗里去了嗎?不能再拖延了。”比內爾擦著杯子提醒丈夫。

聽到妻子的話,伯克勒一臉不解,指著門口自己肉鋪的方向疑惑的問。

“我櫥窗里已經有豬頭了!我們要元首的頭干嘛?”

哈青格爾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緊張地向外瞟了瞟,轉過身來,壓低聲音對伯克勒說:“伯克勒,時局不同,說話留點神!”

比內爾贊同的附和:“你提醒地對!這可是個嚴肅的話題。你沒聽新成立的“大德意志國家社會主義肉業(yè)協會“說嘛,所有屠戶都必須在櫥窗里放進元首的頭,最遲不得超過星期三的十二點鐘。可你說什么“豬頭“!這兩件事怎么能聯系到一塊去了呢?”

伯克勒顯然注意力不在這個談話上,一直向門口張望,然后有些急躁的抱怨道。

“我不管這兩件事怎么連到一塊兒了,反正我一直聽你們說頭、頭、頭!櫥窗里有豬頭,三個!,一周了,沒人買,真他媽的見鬼!”

哈青格爾看見有了火氣的伯克勒,小心解釋。“別激動,親愛的朋友。你一定是誤會了,剛才我們說的不是真正的頭,而是頭像,一種藝術上的復制品。”

“不管是頭還是頭像,我都不需要,我一天忙都忙不過來。漢斯這小子也不知道瞎跑什么,什么活都不幫我干。”伯克勒在門口來回踱步。

“怎么搞的,布拉特怎么還不來,早就過了玩牌的時間了。”伯克勒看了看從背心口袋掏出來的懷表。

比內爾擦完了酒杯,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聽到丈夫的疑惑輕笑一聲。

“卡爾,我想啊,布拉特先生以后都不會來玩牌了。”

伯克勒算了算時間,從酒架上拿起一瓶紅酒,在桌子旁坐下,沒好氣的白了妻子一眼。

“你可別氣我,上個星期我輸得好慘的,這老小子差點把我的大褲衩都贏了去,我還沒撈回來呢,你就讓我再去找一個新牌友?”

哈青格爾一邊洗牌,一邊贊同的說:“這個羅森布拉特贏了錢在耍花招。”

伯克勒給兩人把酒倒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他不會不來的,他是我們協會請的律師,就算天天贏都不見得比他的咨詢費高。”

……

舞臺下,有些人在小聲的交流感想。

“你們膽子是真的大!”濮存辛笑著跟黃定余說。

作為《屠夫》的首演單位,人藝的副院長,戲劇舞臺的表演藝術家。受邀出席戲劇節(jié)的濮存辛是最有資格評價這場演出的人之一。

“去年你們做的畢業(yè)大戲我也看了,只是沒想到這次戲劇展你們竟然能讓一個大一的孩子當主角。”戲劇展的節(jié)目表是提前打好的,每出戲的演職人員都標注的很詳細。

濮存辛說著望了一眼旁邊聚精會神觀看表演的嘉賓。“可是有好幾個國家的外賓在這呢,演砸了別人指不定怎么編排你們。這小子就這么好?值得你們冒這么大的險。”

“他很像我們年輕的那個時候。”黃定余沒有正面回答濮存辛的調侃。

“現在的孩子能玩的東西太多了,心思也多,很多人就是奔著成名才來的。”黃定余雖然看著舞臺,但眼神有點迷離。

“咱們那時候不一樣,三教九流,演戲的在下面。沒錢沒地位,人家客氣點也就叫一個文藝工作者。港臺明星來內地一次花的錢夠我十幾年生活的。如果不是打心里喜歡,誰干這行。我爸當年就想讓我當個木匠。”

看的出來,黃定余的每句話都真真切切,和一貫圓滑的形象反差很大。

“我跟這孩子聊過幾次,這是個真心喜歡演戲的好苗子,要是有機會,我還想多帶幾程。”說到這,黃定余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知道嗎?上個禮拜,這孩子差點撂挑子了,就因為他覺得郝榮這出戲排的有問題。要知道,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哦?有這事?講講?”

“演出結束再說。”黃定余賣了個關子。“不說別的,你覺得演的怎么樣?”

濮存辛看了看舞臺上和兩個秘密警察周旋的‘伯克勒’,點了點頭。

“戲真好,有點像朱老爺子,志文在他這個年齡都不一定比他強。”

……

與其他人相比,因為全程跟著排練,李克的表演對郝榮的觸動更大。李克聯排時的表演非常棒,但今天的李克比聯排時強太多了,甚至和最初進組時不像一個人。

李克的戲很好,按照‘話劇腔’排練時甚至能壓得同組演員說不出話——調整了劇本和表演方式后,李克把話劇腔的肢體和生活化的臺詞融合到一起,讓伯克勒真的從他身上活了過來。

但今天的伯克勒和聯排時又有很大區(qū)別。生活化的臺詞依舊,但聲音和動作幅度更大,更多時候又是隨意而溫和的,排練時李克本人演戲自帶的一種張揚感完全消失。

就像原本兩個針尖對麥芒的對手,一方突然變成了棉花。在很多場景里,李克甘當綠葉,托著比內爾,漢斯等人發(fā)光發(fā)亮。

而此時臺上正在上演的站臺詢問,李克又能利用他生活化的靈活的臺詞,激發(fā)秘密警察的表現。

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xù)——

伯克勒頭戴禮帽,身穿黑色大衣,坐在瓦斯特酒館的院子里,手中拿著杯酒,特別‘嫌棄’得嘲諷自己的朋友。

“你的帽子實在太小了,今天在這個場合你戴著這頂帽子活象個小丑。”

哈青格爾尷尬地摘下帽子,仔細看看帽子里面。“這頂帽子的歷史可不一般。我最后一次戴它是在我老婆去世的時候,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十六年了。”

伯克勒瞇縫著眼睛打量著哈青格爾和他的帽子,然后搖搖頭。“太小了,多寒磣,叫我怎么跟你在一塊。”

哈青格爾聽到這話不高興地摘下帽子,從帽子里揪出了一團用報紙揉成的,已經變黃的填充物,將這團亂紙揉成一個球,扔出樺木圍墻,然后又匆忙將帽子戴在頭上。此時的帽子由于太大,竟然滑過了耳朵。

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哈青格爾很不高興地說抱怨:“伯克勒先生,你該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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