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間與生命
- 微云造夢
- 愛打佩奇的喬治
- 1957字
- 2021-03-28 14:56:44
獨立的空間,幽藍而深邃,一座女神石像立于天穹之上,被萬星擁簇。
那是無疆之界,一粒塵埃即可化為一方小世界,它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遙遠是有多遠,重疊的空間仿佛近在咫尺,更以九座彩虹為橋梁,銜接神像底端。
塞翁食下羽族圣果,身體輕盈飄逸,化而為鷹,扶搖直上。
只見神鷹周身飛羽,盡化流光,渺萬里層云。
“你終于來了?!?
一道神念沖擊塞翁,讓他訝異,塞翁被迫停了下來,站在巍然的神像足下,用手輕輕觸碰石壁。
整個世界,突然顫動,如臨末日!
這個世界要崩毀了嗎?塞翁不敢想象,力量正從他的身體里剝離出來,始覺自己不過是傳導的媒介,只見神像上的石皮緩緩脫落,雖是極小的一塊,落下時卻遮天蔽日,巨石盡化齏粉,如剝離的銹,在虛空中一一灰飛湮滅。
也許時間能腐朽一切,但卻遮掩不住她的風華,那神像晶瑩剔透,射出圣潔的光,整個世界一片乳白,刺的人眼生疼。
一位熟悉的麗人,從神光中走出,她是泰莉莎,也是艾達,更是夢露女神,雖然她僅是一道光影,卻似從歲月長河中走出,獨步千古!
“你就是女神?或是說,你就是造物者?!?
他不敢肯定,只能推測,塞翁從未崇拜過誰,心中也沒有什么信仰,他寧愿相信自己內心的想法。
可他開始動搖了,自己的心靈似不受控制,腦子里滋生著一些模糊的概念,像是別人強加于他。
“偉大的靈魂,是向往懷疑的。你的付出,正如你走過的路,前途風景瑰麗?!?
她的神念無處不在,遍及整個空間,也蔓延在塞翁的精神世界,猶如醍醐灌頂,更像格式化的病毒。
“那我將如何離開這個世界?”
“死亡!”
“這……”
塞翁語塞,甚至有些膽怯,他對創造者的話深信不疑。
作為一個創造世界的人,無需用謊言去蠱惑,上位者對一切本就不屑一顧,下位者如同其足下的螻蟻。
“人類所言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平行的空間,夢界如是,地球亦如是,唯有原界,才是供奉創造者的唯一真界。”女神話鋒一轉,她失落地說,“一切都不是永恒的,億萬年的光陰,只是時間里的一條長河,它終究會消逝,相對于蜉蝣的人生,那一天的快樂,可抵創造者億萬年的孤寂?!?
從她的話里,透漏著莫名的悲傷,這世界里的生物與非生物,不過是創造者閑暇之余的娛樂節目,用以打發極漫長的枯寂時光,而她卻有了人類的感情。
相對于無限的生命,有限的生命因為有了局限性,才顯得彌足珍貴,而高智慧的生物更是熱衷于享受,尤其是人類,可是浸淫此道多年。
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有情的比無情的,更幸福。
塞翁心生憐憫道:“除了死亡,還有其他方法嗎?”
女神緘默,徒留一道光影立在世間,靜謐地無半點人間煙火氣息。
神,生于人心,死于人性。一旦擁有了人類的感情,有了悲傷與歡喜,那些對他們沒有意義的時間,卻成為了折磨,短暫的歲月也被無限放緩,從而變得極端漫長。
塞翁身同感受,他突然覺得創造者,即所謂的神,他們太過悲哀。神雖創造了人類,但人類卻教會了他們更多,并使他們滋生情感。
這種類似他們自身的生物,從一出生便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創造了無限的可能,讓枯寂的世界更有活力,讓生命的色彩不再單調。
在蝶夢之鄉,不夜之城的泰莉莎,還有夢魘之都的艾達,不過是女神以自身為種子所衍生的人,那更像她的眼睛,經過她們的思想,女神感受到了人類的情感與欲望。
在三個空間里,不夜之城人們的愛,是表現在精神上,而不是單純的肉欲。在人類衍生心智的開始,對生殖的崇拜與狂熱,從早期的獸性,漸漸變得更理智,有了克制、有了矜持,把愛與性欲當作信仰,才能長久不滅,才有靈與肉的結合,衍生真正的人。
而夢魘之都人們的欲,顯得既無忌憚,欲被無限放大,絲毫沒有克制,他們隨地喧淫,讓性成為了個人的表演??蔁o論以哪種形態,又或是哪種方式,在他們眼中,生與死也沒有區別,他們沒有敬畏之心,沒有信仰,儼然是欲望滋生的溫床。雖說人性得到空前解放,可是若無枷鎖,豈能負重前行?
在自由之城,大部分高等智慧生命體,白天為獸,夜間為人,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領地,每個領地都有不同的圣果,并被賦予不同的變形能力,他們卻并不以人自居,又或是野獸,而他們生命的本質,正好詮釋了,什么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創造者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萬物的發展趨勢,并不是他們所能管控,智慧生命體的成長歷程,本就是多元性的,它千差萬別,并非單一性,尤其體現在思想上。
塞翁想到父親以前所說的話:收放如心,休要如追放豚,既入笠了,便要使其從容閑暢,無拘迫懊憹之狀。若恨他難收,一向束縛在此,與放失同。何者?同歸于無得也。故在放之,便奔逸不可收拾。君子之心,如習鷹訓雛,搏擊揚空,主人略不防閑,及上臂歸庭,卻恁忘機自得,略不驚畏。
一如父親“放羊式”教育,放任其思想,不過多的干涉和局限他的自我選擇,僅僅只在一旁引導,無論學習、交際、思想,完全取決于自己,不受父親的禁錮。
在塞翁看來,無論哪種生命方式,都會朝著適合自己的方向前行,而在夢界里,生命的發展歷程,離女神的初衷,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