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竇云柳大跨步走過來，彎下腰掰著席元青的肩膀就是一掀。

“誒，我沒事，沒事！”唐易扶著竇云柳的手站起來，席元青則是自己站了起來。

席元青整整衣冠，拱手道：“是我的錯，唐捕頭可有傷著？”

唐易覺得席元青是無意，且竇云柳的態度太過惡劣，連忙說：“沒有沒有，我們干捕快的，一天不摔幾遍都不好意思出門。我能有什么事兒。”說完還瞪了竇云柳一眼。

竇云柳也不好太過分，只是等著席元青，錯也不錯眼。

席元青拂拂袖子，柔聲道：“既然唐捕頭沒有事，那在下就告辭了。”

“席公子慢走。”

唐易看著席元青走遠了，又瞪了竇云柳一眼，說：“還不進去？”

竇云柳看到席元青走了，心情輕松不少，連唐易進來時瞪他也覺得沒什么了。

唐易邊走邊說：“你對席公子態度怎么這么惡劣？他也是幫過我的朋友。”

“幫過你？什么時候？”

“就是你被禁足的時候，他幫我破了朱家豆腐坊的案子。”

該死，果然就是他禁足的那一個月。要不是自己沒有在唐易旁邊，席元青又怎么會有機會接近唐易！

不行……以前只是派人注意著唐易這邊有沒有什么大事，現在看來還是要派個人隨時跟著才行，有什么事都得稟告一聲。

不然，就會像之前一樣。席元青接近也沒被當成大事，抓捕悍匪也沒被當成大事。

唐易又瞪了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竇云柳，邁進了院子之中。

這一天對孫南薇來說注定是一生難忘的。

曾經，她陸續失去雙親，只有一個爺爺相依為命。現在，她有了姐姐，雖然姐姐的身份還有些奇怪，雖然姐姐比她大不了幾歲，卻幫她操持了很多普通母親都無法做到的及笄禮。

孫家不是什么富戶，祖上也不是什么書香門第，笄禮的事，從母親過世后，孫南薇早已不再抱有期望。

可今日，孫家張燈結彩，親朋滿座，都是在為了自己而祝福。

唐易看著日漸明媚的少女，也不由自主紅了眼眶。可能孫老伯和孫南薇不知道，其實孫家已經寄托了唐易所有對于親人的感懷和想念。

只要一想到這樣好的妹妹終有一日要嫁給別人，而且這一日越來越近了，唐易就覺得心口疼……

送別賓客的時候，唐易的興致明顯不高，雖然現在不是說這話的好時機，但竇云柳還是準備把事情給定下來，免得到時候自己再瞎擔心。

“那個悍匪的第二次抓捕，你們定了是什么時候嗎？”

竇云柳突然問起這個，唐易也是愣了一下才回答，“具體時間還沒定，估計得六月去了。不過這個事情也說不準，得看那邊盯著的人傳訊。如果出現機會，立刻就要趕去也是可能的。”

竇云柳抿抿唇，說：“我還是不放心，讓影虎跟在你身邊吧。”

唐易連忙要拒絕，竇云柳又說：“母親已經將影虎給了我，我安排他在你身邊待幾日是沒關系的。”

唐易搖搖頭，“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影虎既然是公主給你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你把影虎給了我，你的安全怎么辦呢？”

竇云柳聞言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我在京中又沒有什么危險，自然是你這兒比較需要人。”

唐易還是搖頭，“我不過一個普通副捕頭，哪里用得上影虎這樣的人。就算這次的悍匪厲害了些，但我們也是不少人一起出動，哪里有我還另外帶個侍衛的道理……像什么樣子。”

竇云柳皺眉想了片刻，說：“影虎是暗衛，最擅長的就是隱匿行蹤，你若是不遇到危險，他是不會主動現身的，你不要擔心同僚們有想法。而且，影虎雖然做事不太穩當，但功夫還是很不錯的，就算是為了對付悍匪留一個幫手，你也不能拒絕。”

唐易聽到最后這句話，才心中一動，剛要開口說話，竇云柳又說：“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悄悄把人留下，反正你也發現不了。”說完，還得意地揚揚眉。

唐易剛要出口的道謝變成了嗤笑，心中卻想，以自己現在和云柳的關系，又何必再道謝呢。

“好，我收下了。等這悍匪抓捕歸案，就讓他回到你身邊。”

竇云柳見唐易收下，心情更好，打趣道：“那是自然，你還想長久留著嗎？他的月錢可比你高，你養不起。”

真是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唐易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去跟別人說話了。

竇云柳笑瞇瞇地在一旁看了半晌，也不打擾唐易，自己轉身悄悄離去了。

天色昏黃，席元青背著手站在齊賢書院甲舍的寢房窗口，對著窗外的一叢綠竹雙眼微瞇。

他已經這樣站了有半柱香了，不是在思考什么高深的經義，而是在仔細回想今日在孫家院子的情形。

自從那天他跟著唐易喝醉酒回孫家院子卻聽到孫南薇喚唐易“姐姐”開始，就有個猜測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定。

唐易身量不高，面目清秀，若是作女裝打扮似乎也沒什么違和的。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唐易是捕快，常年游走在匪徒、兇手甚至尸體之間，經常需要打斗，這又不是尋常女子可以做到的。

今日是孫南薇的及笄禮，他不去也是可以的。但席元青去了，一是因為可能碰到竇云柳，二是想要確認一下唐易到底是男是女。

見面的時候就仔細觀察了，唐易的耳垂上并沒有耳洞。之后那一摔，也是為了試探。

可是……要說身前沒有起伏，好像又有那么一點兒。要說是女子，卻又顯得太過厚實……

倒像是……壯實男子的胸膛。如果唐易是渾身肌肉的男子，席元青搞不好就這么確認了。可事實是，唐易身形有些瘦削。

難道，唐易只練胸部？

席元青抖了抖身上沒由來的雞皮疙瘩，覺得此事恐怕還是要再找個機會確認一下。

不過，今天也不是沒收獲的不是嗎？不去這一趟，怎么知道竇云柳原來對他有這么大的敵意？又怎么知道竇云柳對唐易這么關心？

席元青微微一笑，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