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里十分委屈的趙馨兒再也不想忍著,她憤憤的朝白玉霖走去,誰知沒走幾步,她腳下一崴,整個人往河里歪去,她身邊的妹妹趙悅兒見姐姐就要掉到河里,忙伸手去拉,卻只抓住一點衣袖。
“撲通”
河里出現巨大水花。
趙馨兒還是掉入了河中。
趙悅兒急得大喊道:“姐姐,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河里了,救命啊,姐姐,快救救我姐姐……”
趙悅兒趴在岸邊急得直哭,為了引起杭晏清的注意,獲得他的好感,她們把丫鬟小廝通通留在了遠處,河邊又離燈會有些距離,此刻她們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白玉霖和方若云本來都感覺到了趙馨兒氣勢洶洶的架勢,正疑惑著呢,誰知下一刻她人就掉入了河中,白玉霖和方若云趕緊跑了起來。
趙悅兒一邊看著河里撲騰的姐姐,一邊看有沒有人趕來相救,她看到杭晏清和白玉霖從兩個方向跑來,又擔心他們來不及,她哭著對河里的趙馨兒說道:“姐姐,你撐住,有人來了,你千萬撐住?!?
趙悅兒哪里知道,人掉到水里,是沉是浮哪是一個不諳水性的人能控制的,眼看著趙馨兒一點一點地沉下去,馬上就要沒了影子,突然一個人影撲通一下跳了下去,接著又是撲通一聲,前一個人影趙悅兒沒看清,當看到后一個是白玉霖時,趙悅兒猜到了前一個是方若云,她顧不上驚訝,緊張地看著方若云熟練地游向趙馨兒,接著方若云不見了人影,再接著趙馨兒被方若云撈到水面,白玉霖和方若云一起架著趙馨兒游向岸邊。
杭晏清聽見聲音往回趕時,親眼看著方若云往河里跳去,他趕到的時候方若云正和白玉霖往岸邊游來,他驚訝于方若云水性這么好,又佩服方若云的勇氣,待他們游到岸邊,杭晏清忙接過趙馨兒,把她抱上岸放在地上,方若云顧不得自己渾身濕透,趕過來跪在趙馨兒身邊按壓著趙馨兒的腹部。
白玉霖此刻也顧不上責備方若云,給趙馨兒把著脈。
杭晏清見方若云很是熟練,趕緊往自家馬車那里跑去。
方若云按壓了十幾下,趙馨兒吐出一口水,人醒了過來。
趙悅兒一直跪在旁邊捂著嘴流著淚不敢吭聲,生怕打擾他們救姐姐,見趙馨兒醒來,趙悅兒忙解下自己的披風給趙馨兒蓋上,又把她摟在懷里,還不停地說著:“姐姐,沒事了,等爹娘來了就好了?!?
方才急著救人,一時不覺得冷,趙馨兒一醒,方若云整個人就瑟瑟發抖起來,牙齒都不停地打顫。
白玉霖又氣又心疼,抱著方若云,兩個人一起瑟瑟發抖。
趙馨兒在趙悅兒懷里,她看著白玉霖對方若云的樣子,委屈地抽泣起來。
眾人只當她是嚇到了,只有趙悅兒知道,姐姐是傷心了。
其實她們兩姐妹對于主動去引起某個人的注意并沒有興趣,特別是杭晏清,他身邊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總是讓人覺得他在千里之外,根本無法靠近,不像白玉霖,那樣隨和。
而趙馨兒很早就喜歡白玉霖,當時無意中聽見爹娘說想把她們姐妹倆與白玉霖和杭晏清促成對時她喜得不得了,可是后來又聽說白玉霖有了意中人,她哭了好幾天,如今還要被爹娘逼著來使美人計,結果還被無視,倒霉如她,居然又掉到河里,還被心上人的意中人所救,還要被迫看他們那樣親密,讓她情何以堪,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很快趙馨兒兩姐妹的丫鬟就趕了過來,她們脫下自己的衣裳給趙馨兒圍上,趙悅兒懂事,讓丫鬟遞了件棉衣給方若云,然后三個人把抖成篩糠的趙馨兒圍在中間,后面的小廝趕緊跑去找老爺太太。
接著趕來的是差役,他們神色慌張地跑來,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趙悅兒道:“我姐姐不小心掉到河里了。”
差役們一看,人沒事,暫時松了口氣,畢竟河邊是他們在巡邏,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們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雖然人已經救起來了,可是如此天寒地凍的時候,他們渾身濕漉漉的,放任不管一樣會出人命,官差們便幫著找尋親眷。
得知白玉霖家人已經去牽馬車,便沒再過問,只守在一旁等著人來接他們。
燈會主街上陸陸續續有人趕過來,其中就有沈夢溪、孟婷、徐文慧還有白雪他們。
沈夢溪與那幾位夫人分開,剛找到白雪他們,就聽到有人掉到河里的消息,擔心自家孩子們,她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沒想到真是自家孩子,看到白玉霖和方若云兩個人的瞬間,沈夢溪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霖兒,云兒,你們這是怎么了?”
沈夢溪邊問邊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方若云裹上,紫霞和紫煙還有康平、康安都脫下自己的棉衣給兩個濕漉漉的人裹上。
徐文慧和孟婷怎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二人也解下了披風遞了過去。
白雪嚇哭了,慌了神的她一時不知道該抱方若云和哥哥,還是該抱著沈夢溪求安慰,白玉霄這時就很有擔當,他拉著白雪的手,拍了拍白雪的后背安慰著她。
趙馨兒的爹娘在遠處看見女兒掉到河里,嚇得兩腿發軟,連滾帶爬總算趕了過來。
此時杭晏清把馬車趕了過來,東亭喊著讓圍觀的人群讓開。
官差認出馬車是知府大人家的,這才認出沈夢溪和杭晏清,忙又來行禮,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杭晏清跳下馬車道:“娘,回去再說吧。”
“對,快,上車,回家?!?
官差們搭手,紫煙、杭晏清等人忙把方若云和白玉霖扶上馬車。
袁氏也開口道:“杭夫人,也救救我女兒吧,我們家的馬車還很遠,住得也遠,我女兒等不了那么久了?!?
沈夢溪見趙馨兒狀態確實不太好,便吩咐把人先救回家。
孟婷很有眼力見,忙吩咐小廝把大夫請去杭家,沈夢溪確實因一時慌神沒想到請大夫,對孟婷笑了笑,道了聲謝,然后才上馬車。
看著馬車離去,孟婷心里有了主意,徐文慧看孟婷的樣子,也猜出了孟婷的心思,二人互看一眼,然后領著各自的丫鬟離去。
杭晏清他們到家后,沈夢溪吩咐紫霞照顧趙馨兒,東亭招待著趙員外和一眾丫鬟小廝,又吩咐福嬸和方蓮把準備好的姜湯分給眾人喝下。
沈夢溪和紫煙一起給方若云換了衣裳,衣裳換好,姜湯也送了過來,那原就是準備給眾人賞燈回來喝的,畢竟賞燈是會吹風的。
換了衣裳,喝了姜湯,又被沈夢溪塞到被子里,方若云的身體總算暖和過來,牙齒不再打架,身子不再顫抖,凍的煞白的臉色也漸漸恢復血色。
白玉霖那邊有東來,換了衣裳后也喝了姜湯,姜湯下肚,身子立刻暖和過來,他擔心方若云,顧不上休息便跑去看方若云。
沈夢溪知道白玉霖一定擔心,沒有多留,她讓紫煙照看白雪,自己去看趙馨兒。
白玉霖進去看方若云,沒顧上說方若云,先摸了摸她的額頭,又給方若云把脈,確定沒事后他才責備道:“誰讓你跳下去的?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嗎?萬一你下去沒能起來怎么辦?你有想過我嗎?有想過伯母嗎?”
方若云第一次見白玉霖如此緊張又生氣的模樣,雖然被責備,可是她心里卻是開心的,她笑嘻嘻地說道:“你放心吧,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游水,我水性很好的?!?
“水性再好,也經不住那樣冷的水啊,以后不許胡來了?!?
當時方若云跳到河里的時候,白玉霖都傻了,他不知道方若云會水,更沒想到方若云會跳下去救人。
當時情況危急,再晚一點就沒辦法那么快找到趙馨兒,就算找到人,只怕也沒救了,所以方若云沒想那么多,她只是出于本能,覺得自己能救。
“好,以后不管遇著什么事,我都躲在你身后,可以了嗎?”
方若云難得撒嬌,她都這般說了,白玉霖還能怎么樣?一下子就不生氣了。
方若云道:“你也看了,我現在一點事沒有,你也快回去歇著吧,前不久才生病,別又凍壞了?!?
“你睡著了我再走?!?
“你走了我再睡。”
白玉霖拗不過,幫方若云蓋好被子,親了一下方若云的額頭,這才起身道:“那我走了,你好好睡覺,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喊人?!?
“知道了,快回去吧?!?
白玉霖出來,白雪和白玉霄就站在門外眼巴巴地看著,杭晏清一直陪著他們,看著他們喝下姜湯,在屋里把手腳待暖和了才允許他們來看方若云,杭晏清知道,讓他們看一眼,他們是不會踏實的。
白雪問道:“哥哥,我們可以去看看云姐姐嗎?”
白玉霖蹲下,看著白雪可憐的小模樣,他知道白雪嚇壞了,摸了摸白雪的頭說道:“云姐姐累了,我們讓她好好歇息,明天一早起來再去看她好不好?”
白雪低著頭,擔憂的小表情倒是讓白玉霖又心疼又想笑,他對白雪說道:“你放心吧,我剛給她把脈,云姐姐沒事,你們姜湯喝了沒?”
白雪點頭道:“喝了。”
白玉霖道:“喝了就……”
話還沒說完,白玉霖打了個大噴嚏,白雪忙說道:“哥哥你著涼了,你快回屋歇著去吧?!?
“那你也和紫煙姐姐回屋吧,夜里外面冷。”
白雪不想讓白玉霖操心,乖乖跟著紫煙回了屋,杭晏清知道白雪受了驚嚇,跟著進屋,準備哄白雪睡著后再走。
白玉霖也領著白玉霄回了東廂房,他知道,今天夜里不少人都嚇壞了。
這個喜慶歡樂的夜晚,受到驚嚇的,不止白雪和沈夢溪他們。
千里之外。
京都之中。
太子文景墨帶著人匆匆出府。
上元夜,整個京都亮起無數花燈,明麗如同白晝,京都人們傾城而出,大街小巷人流洶涌,熱鬧非凡。
“不可驚動百姓,仔細尋找,務必在他們動手之前找到人。”
文景墨一聲令下,低沉而嚴肅。
“是?!?
十幾個人應聲,訓練有素,瞬間分散于四面八方。
說不清是因為擔心,還是因為權利被挑戰,抑或是有那么多人想做他的主,無視他的存在,想通過他壯大自己的勢力,也可能這些情緒都有,所以文景墨的表情格外復雜。
文景墨很氣憤,可是他又必須忍耐,他的拳頭攥得很緊,在屬下分散后,他也消失在人群之中。
“小公子,你慢點跑,今兒個晚上人多,走丟就麻煩了?!?
一個三十多歲男人聲音尖細而清亮,緊緊跟著文景軒,眼睛一刻也不離地緊盯著文景軒。
十一歲的文景軒像只出籠的小鳥,在人群中穿梭,他回頭笑著,一臉的沒心沒肺,說道:“居安,有你在,我丟不了,況且,你看,還有他們呢?!?
文景軒指著周圍,“咦?人呢?剛才還在呢?”
居安也發現了,文景墨派來保護文景軒的四個人全都不見了,居安緊張道:“你看看,我說什么來著?小公子,快,我們回去吧,外面人太多太亂了?!?
文景軒點頭,他倒是不怕,可是他不想讓居安擔心著急,居安是這世上最關心最在乎他的人,也是他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文景軒緊緊拉著居安的手,跟著居安往人群外面擠,不知怎的,就被擠到了護城河邊。
護城河邊也沒事,居安想,只要他不松手,文景軒就丟不了。
居安把文景軒護在內側,二人走了一段,好幾次居安都感覺有人故意把他們往河邊擠,他心里越發忐忑不安,他加快腳步,想快點走到安全的地方,可是他越想走就越走不了,一陣鑼鼓聲響起,一條舞獅隊在人們的簇擁下緩緩移動,居安和文景軒寸步難行,人群如潮水向文景軒涌來,無法阻擋,無法躲避。
居安和文景軒就那么輕易地被擠到了河里。
幾個打扮如尋常百姓的人看著被他們擠到河里的人,任務完成,他們相互對望,點頭,然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