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山山換上一身新衣服簡直是大變活人，齊楚涵越看越喜歡，總覺得封建社會搞什么侍女奴仆制度簡直太慘無人道了。

這天下不知道還有多少好姑娘一輩子端茶倒水服侍人，甭說買什么新衣服，就連戀愛婚嫁可能都是奢望。

山山怔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道：“罪過，罪過。”

齊楚涵敲了敲她的腦袋，哭笑不得道：“何罪之有？”

山山欲哭無淚道：“我的小祖宗哎，這可是犯戒的。女奴之身，怎可穿這等華貴衣服？”

齊楚涵安慰道：“好了，就算你是女奴之身，也是我的女奴，我讓你穿，你就穿。怕什么？”

“這乾龍城里風風雨雨的，還有金刀大尉李府的人天天找咱們麻煩，這不是給人話柄抓嗎？”

“說的好像咱們低頭做人，人家就會放過咱們似的。別做夢了，這下馬威落不到實處，她們可不會就此罷休的。”

齊楚涵拉著山山的手夸道：“我覺得很好看。”

“真的？”山山有些羞赧。

“當然了。”

山山建議道：“您也買一套新衣服吧。”

齊楚涵搖搖頭，“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簡單的書生裝。”

“為什么哦？小主子本就天香國色，干嘛天天穿書生的衣服？不是浪費天姿嗎？”

齊楚涵心想，你懂什么，這就反差美，呃，好吧，其實還沒有接受自己的女身現實。

哪怕這個世界的姑娘十三四歲就嫁人了，但是齊楚涵偶爾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樣，仍舊覺得完全是稚嫩的小屁孩，根本就沒有張開，總之齊楚涵的內心深處仍舊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更覺得十三四歲就嫁人簡直是違法，哪怕是在這個落后愚昧的世界。

本來齊楚涵還想再逛會兒，可山山穿了這身衣服，突然變得極為害羞，走路都不知道該先邁那個腳了，在山山的再三哀求之下，齊楚涵拒絕了山山換衣服的請求，但是只好帶她先回客棧，先適應一下。

齊楚涵二人前腳剛回客棧，后腳就有人來訪。

自稱酒絕的姑娘年約十八，手上系了一根藍色的繩子，下面掛著一個酒葫蘆，“放心吧，我可不會喝酒鬧事，而且我很少喝酒。”

齊楚涵確認道：“裁判，對吧？”

酒絕姑娘點點頭，“本來這跟我是沒有關系的，可身在千香閣，聽命討生活，請您一定要諒解。”

齊楚涵好奇問道：“可以理解。詩絕姑娘有十萬詩庫，文華鑒賞能力極強，故稱詩絕。你很少喝酒，怎么被叫做酒絕？

酒絕姑娘伸出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開朗：“嗅覺好，能分辨出當今世上絕大部分酒的種類、年份。”

“很罕見的天賦。”

無需齊楚涵和山山的招呼，客棧里的小二們早已經準備好了各種瓜果甜點，不斷地送進齊楚涵的房間。

“用不用給你點幾個下酒菜？”齊楚涵問道：“你要想喝酒也沒關系？”

酒絕姑娘笑道：“真要較起針兒來，我可算是敵人。”

齊楚涵也笑了起來：“沒關系，熱鬧而已，盡興開心就好。”

“話說，這詩約一般都是什么規矩？”齊楚涵請教道：“我沒有參加過。”

酒絕姑娘當場怔住，心道：“我的天啊，原來還真有比自己心思更粗獷的姑娘吶？”

酒絕姑娘嗅覺罕見，可酒量并不是很好，一旦喝醉，就六親不認了，關鍵是酒醒之后便什么都不記得了，若不是朋友們天天叮嚀，酒絕姑娘根本就養不出如今的少喝酒的好習慣。

“怎么？不方便說？”

“沒有，沒有。”酒絕姑娘看齊楚涵的神色，也不覺得她是在開玩笑，便解釋道：“詩約一般都是對拼兩個環節，其一是對詩，這對詩又分好多種，什么物對，字對，首尾對，事對等等，其二是作詩，一般都是現場做，當然了也可以早些打腹稿準備。”

齊楚涵點點頭，明白了，“這對詩輸贏好分，可這作詩怎么分勝負呢？不都經常講文無第二嘛。”

酒絕姑娘道：“一般不會分不出來，如果分出來了，那就再來第二首。放心吧，今晚來瞧熱鬧的，多數還是有幾分審美的，不會瞎評的。”

齊楚涵點點頭，“恩，輸了是不是很丟人？”

山山和酒絕姑娘雙雙怔住。

何止是丟人，簡直是丟大人了。

酒絕姑娘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如果詩絕輸了，她以后便不能再掛‘詩絕’的名頭，并且可以待價而沽了。”

“什么意思？”

山山解釋道：“就是可以贖身了，當然也可以像其他人那樣做那種生意了。”

“那如果我輸了呢？”

“你不能輸！”

“憑什么？”齊楚涵瞪大了眼睛，哪有這種不能輸的道理？

“小祖宗，您若是輸了，家主就會沒面子的。”

“面子很重要嗎？”

酒絕姑娘嘆道：“若對手是別人都好說，可詩絕是千香閣的人，所以任何官家都不允許自己輸的。”

齊楚涵長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這是一個坑啊。”

酒絕姑娘服氣道：“所以這也是為什么這場詩約注定會很熱鬧的原因。”

齊楚涵道：“我沒想到背后的意義。平局怎么樣？”

“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是詩絕接到的命令是沒有平局。”酒絕道。

齊楚涵不再言語，生身父親是祭酒，是身披官府的人，千香閣是風月場所，這么以來，齊楚涵便只能不輸，可她若贏了，那個詩絕姑娘的下場想必好不到哪里去，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時代，漂亮的女人，又有名氣的女人，覬覦者簡直不要太多。

“這詩約也不能取消吧。”齊楚涵說完看到兩人的表情就意識道自己說了一句廢話，無奈道：“凡事不都有解決辦法嗎？”

“有是有。不過詩絕向您約戰，本就是有心人的命令，所以別的人也不太會出手幫忙。”

山山道：”金刀大尉李府？“

”除了李府還有別人嗎？“齊楚涵總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復雜了。

酒絕姑娘無語道：”李府還不夠嗎？金刀大尉只是人家族里的一根小枝節而已。”

李長鋒和永定王府是有親戚關系的，這點齊楚涵是清楚的。任何一個官家在帝都能生存三代以上，根治錯節的結盟關系都不是普通人能理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