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花坊研究所的藥物分析結果出來了,不出所料,從鄭志堅與嚴君澤處得來的藥物無論是大小、顏色、形狀都幾乎一模一樣,且都含有“氟硝西泮”的成分,因此可以認定為同一種藥,令人頗感意外的是,從顧金成死亡現場遺留下來的藥,檢測出來的結果也有包含這一種成分。
是否可以依此認定為顧金成是嚴君澤的其中一個客戶,警方持保留意見。種種跡象說明,嚴君澤利用職務之便,私自生產、販賣違法藥物,來謀取私利,在事跡敗露后,便攜款潛逃,銷聲匿跡。
警方首先從花坊集團內部開始調查,“氟硝西泮”在其內部稱之為“微風”,只是這個名號完全和原本的作用不搭,這種藥物成分市面上并沒有正規渠道的買賣,只有通過黑市,或從某些原料提煉出來。
“微風”是一種在醫學上運用于治療癲癇、失眠、抑郁等疾病的藥物,它有催眠、鎮靜、遺忘、肌肉松弛的作用,據悉,在服用這種藥物一定量后,人體會產生短暫性的記憶力缺失,而當它與酒精混合使用時,會產生極強的化學反應,使人神經興奮,產生幻覺,所以在不法份子的眼中,這就是一劑“良方”,把它運用在“性”這方面時,往往能達到更高層次的快感,所以它容易使人上癮,甚至于產生某種依賴性。
近來這種藥物因為一些負面新聞而被廣為熟知,人人嗤之以鼻。但在利益的驅使下,還是有些不法份子在暗地里進行這類藥物的買賣。嚴君澤也許就是其中之一,他以“微風”為基礎,往里面添加進了新的成分,以達到更高的藥效。
嚴君澤在著名醫學院畢業,其在校期間選修的是藥物的研究,可以說對各種藥物的運用是得心應手,他在進入花坊集團后,依然癡心于自己的專業,經常呆在化驗室里一整天,日常月久,有什么突破性研究成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當藥物被制造出來后,沒有經過臨床的試驗,對于副作用與危害一概不知,嚴君澤的心里完全沒有底。如果把這個成果交給花坊集團,成功的話,自己的功勞會被奪走,萬一失敗了,又會惹起什么風波來呢?他的不自信在這時候發作了。一款新藥從研發到臨床試驗,再到上市,實在太漫長了,嚴君澤根本等不及,長期的壓抑讓他急于證明自己,他非常快的想讓自己翻身,于是決定鋌而走險。
從顧金成事件的結果證明,“微風”這類藥具有一定的副作用,中毒癥狀為流口水、心慌和痙攣等現象,如果服用過量就是中樞神經麻痹,呼吸困難,直到死亡。也許還有其他負面效果,但無從得知。服用者前期肯定是心存疑慮,不過在漸漸使用,嘗到甜頭后,便會忽略潛在的危險,加大劑量,任何快樂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當服用者要求越來越高,最后只會直至滅亡。
但,如果先決條件是死者基于自己的想法而服用的,算他殺還是自殺?
這種問題當然很難回答,更多人會傾向于前者。畢竟,服用者是為了快樂,而不是死亡,所以這個問題本來就是錯的,沒有經過充分驗證過的藥物,私下販賣給人服用,更是錯上加錯。
“而始作俑者,嚴君澤本人,更是沒人知道他現在的蹤跡。”
魏銘在對已有的資料做總結的時候,最后說出了這句話。此刻,她正與溫泉、高力士一起討論案情。
“問題是現在上哪找這個家伙呢?”溫泉率先提問道。
高力士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但卻不急于點著,而是說道:“鬼知道,他的身份信息和車輛都已被登記,上了通緝,但就是沒有蹤影。”
“能跑到哪去呢?”
“他遲早得出來生活的吧,老鼠也會有出來覓食的時候。”溫泉在說完這句話后,又感覺不是很妥當,便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像這種謹慎的人,想要抓住可不容易啊。”
“他也許會變換著身份重新開始,反正從公司里弄出去的幾百萬資金,夠他衣食無憂很長時間了。”
“生活在地下陰暗的蟲蛹,能有人生的樂趣嗎?”魏銘作了這么一個比喻。
“也許沒有,不過你別忘了,他在現實中是處處被壓迫的,之所以走到這一步,也可能是無奈之舉。”溫泉提醒道。
魏銘鼻子里哼出來了氣,譏諷道:“無奈還是無能?”
高力士嘴邊的香煙又重新燃了起來,由于在室內,煙霧遲遲沒有散去,騰云駕霧并不能使他成為神仙,自然也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只有不停提出新的問題來解決自己的困惑:“哎,你們說,嚴君澤一開始是不是真的在談生意和研究藥物呢?”
“此話怎講?”
“你想啊,如果他一開始確實是去談生意,并簽署了買賣合同,后面沒想到對方是個空頭公司,資金被別人騙走了,這樣的失敗如果被人知道,會更讓他在集團里更抬不起頭,于是沒其他辦法的他,只能走研發新藥這一條路。”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設想,由于不知道新藥的效果怎么樣,便從自己開始試用,在覺得沒問題后,再逐步賣給需要的人,看大眾測試的效果怎么樣?”
“然后,幾乎沒怎么收到壞的反饋。”
“事情就這么發展著。”
“接著,有一次,嚴君澤跟鄭志堅在巷口交易后,偶然撞到了在后面跟蹤的溫泉,便.....”
“不對!”溫泉打斷了高力士的分析,“我見過嚴君澤好幾次,那次在巷口里撞到的人絕不是他。”
“也許他們一開始就發現了你,然后從巷口另一頭走了呢?”高力士試著解釋道。
真的是這樣嗎?溫泉如此想著,他稍微找了一點苗頭出來,“我想不會,如果一開始就發現了我,那就根本沒必要交易啊,直接取消就行了。”
高力士點點頭,同意了溫泉的說法。“言之有理。”
“所以,我認為......”
“有第三個同伙?”高力士和魏銘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溫泉作了個手勢,否定了他們的說法,“同伙我認為只有兩個,而且鄭志堅現在可能是一具尸體了。”
“哦?”
“理由就在于他是毫無干系的二手賣家,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如果感受到了威脅,是會把危險源頭給清理干凈的。”
買藥的鄭志堅和販藥的嚴君澤,唯一相同的結果都是在被人發現的時候就選擇消失了。
“僅此而已?你還有什么確定的證據?”
“交易地點不同,一個是在偏僻的小巷,一個選擇在熱鬧的商業街。”
“人的個性會從一些小的地方看出端倪。”
“那,接下來呢?”魏銘提出了最后的疑問,她想看溫泉能變出什么把戲。
溫泉也似乎在等待著這一刻,只見他從上衣的口袋里把那張從譚瑤玲處“借”的照片拿了出來,放到了老舊的木桌上,高力士和魏銘同時被這張照片給吸引了目光。他接著說道:“這可不是譚瑤玲的情人哦,別忘了,顧金成的藥也含有同一種成分,我幫譚瑤玲搬家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張照片,其后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查詢通話記錄顯示,這個號碼曾與顧金成聯系過,只可惜我再打過去的時候,這個號碼已經是處于關機狀態了。”
高力士和魏銘兩人似乎沒有在聽溫泉的話,而是把兩眼瞪得老大,盯著照片沉默著,雖然照片拍得不太清楚,但是顯然他們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我也正在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