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別傻了，這是在荒郊交界之處，那些官是不會管的。”

一個群眾好心勸說，“你還不如想法子好好安葬你爺爺。”

“人命關天，當官的怎么能不管？”

宋玉致不信，“那他們在其位干什么？”

“小姑娘還是太天真了，現在的人當官啊，都只是想要錢和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鉆營謀利上面了，哪里有心幫我們老百姓辦實事？上次這里也發生過一件兇殺案，親屬報官，那些當差的要他們給錢才肯過來瞧一眼，然后隨便抓一個乞丐當兇手結案了。”

“是啊，世道就是這樣子，人家看你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姑娘，更加不會理會你了，你別瞎折騰了。如果你肯跟我回家做個童養媳，我出點錢幫你安葬爺爺。”

“……”

宋玉致所在的那個鎮，鎮長是個好鎮長，整個鎮政府辦事辦案都非常積極利落，沒有這些人所說的那么黑暗，她不相信他們所說的。

她從旁邊摘來幾片芭蕉葉，把爺爺的尸首覆蓋好，快步折回城里，找到警察廳報案。

果然，沒人理會她，很不耐煩的把她趕出去，說她再來搗亂就把她關起來。

宋玉致性子倔強，繼續不依不饒，竟然被他們扔進了拘留室，任憑她叫破喉嚨也不管。

她終于明白了，要靠這些人給爺爺伸張正義是不可能的，反而弄得自己也關在這里，留下爺爺的尸首沒人管。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悲憤，忍不住在角落蹲下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吵死了！”

旁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吼叫聲，嚇了她一跳，抬起淚眼看過去，才發現拘留室里還有一個流浪兒在角落癱坐著，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流浪兒的頭發還沒有剪短成時下新式的發型，亂七八糟的搭下來遮住了大半個臉，只能看到他有一個高挺的鼻子和薄削的嘴巴，下巴有點尖。身上的衣服也又破又舊，赤著長著濕疹的腳，有不少蒼蠅在他的頭上縈繞……

宋玉致這種自小就和各種死尸腐尸打交道的人，自然不會畏懼和躲閃一個小乞丐身上散發出的味道。

這味道至少還是人的味道，比死尸的好聞多了。

“我肚子餓了，有東西吃么？”

那小乞丐摸著咕咕響的肚子問。

宋玉致從她的小花包里取出一個修女給她的饅頭，遞給了他，“我也只有這個饅頭了。”

小乞丐把饅頭接了過來，遲疑一下，扳成兩半，遞一半給她。

“你吃吧，我不餓。”

宋玉致根本沒心情吃東西，懶懶的說。

小乞丐沒有堅持，把面包塞進嘴里吃了起來。

作為一個乞丐，經常挨餓，按理說吃東西會狼吞虎咽，樣子極其難看的。

他倒是奇怪，吃得慢條斯理的，竟然給人一種優雅進食的感覺。

他只吃半個，另外半個放進他的口袋里，然后繼續仰頭靠墻，閉上眼睛睡覺。

有蒼蠅在他臉上飛著，他也不管，好像自己是垃圾一樣。

“喂，你們放我出去！”

宋玉致看到那幾個警員要關門下班了，急忙大叫。

沒人管她，鎖門下班去了。

“怎么能這樣子？怎么能這樣子？”

宋玉致哭喪著臉，癱坐在地上，“我爺爺怎辦呢？”

“呵——”

那小乞丐嗤笑了一聲，“你想要他們怎樣子？”

宋玉致痛苦地閉上眼睛，后悔不聽那些路人所說的。

“你想不想出去？”

小乞丐推著她的肩膀問。

“想，但是他們都下班了，誰還能放我出去？”

宋玉致絕望地看著外面那緊鎖的大鐵門。

“看在你給我饅頭的份上，我幫你。”

小乞丐從他那亂七八糟的頭發里，扒拉出一根小鐵絲，戳了幾下拘留室的門鎖，那鎖竟然“啪”的一聲開了。

“你居然還有這種能耐？”

宋玉致驚喜的叫了起來。

小乞丐帶著她走到警務室大門口，透過縫隙，又用了他的鐵絲開了大門。

“走吧，以后不要來這里了，沒用的，別人殺你爺爺，你想辦法殺那人行了。”

小乞丐說這話，一副云淡風輕，像在討論殺雞殺鴨一樣。

宋玉致點點頭，她也對這里絕望了。

她走了幾步，回頭發現那小乞丐沒跟上來，而是轉身進入警務室里。

“喂，你不走？”

宋玉致好奇的問。

“今晚風大夜涼，在外面冷。”

小乞丐笑著回答。

一陣風吹過來，卷起了他那遮擋著臉的頭發，露出了他整張臉。

盡管這張臉臟兮兮的，卻長得分外的好看，印堂飽滿，長眉丹鳳眼，高鼻薄唇，帶著一股落魄公子的貴氣似的。

宋玉致看著他，有幾分迷惑。

小乞丐朝她揮揮手，關上門鎖住……

宋玉致無暇想太多，暮色已深，必須得加快腳步跑去爺爺的停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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