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第一章
56.不能說其志意、養其壽命者,皆非通道者也。丘之所言,皆吾之所棄也。
凡是不能愉悅心境,頤養自身壽命的人,皆非通達大道之人。
(盜跖所言極是,只是行為需正派)
你孔丘所言,皆是我要擯棄的。
57.亟去走歸,無復言之!子之道狂狂汲汲,詐巧虛偽事也,非可以全真也,奚足論哉!
趕快回去,不要再說!你的那套道理,狂妄無度,巧詐虛偽,不可用來保全真性,哪里值得談論!
58.孔子再拜趨走,出門上車,執轡三失,目芒然無見,色若死灰,據軾低頭,不能出氣。
孔子再次行禮后快步離去,出門上車,手執韁繩幾次掉落,目光茫然,色如死灰,扶車前橫木低頭,不能出氣。
59.歸到魯東門外,適遇柳下季。柳下季曰:今者闕然,數日不見,車馬有行色,得微往見跖邪?
回到魯國東門外,正巧遇見柳下季。柳下季說:近來不安,多日不見,你的車馬似有外出,莫非去見了盜跖?
60.孔子仰天而嘆曰:然!柳下季曰:跖得無逆汝意若前乎?
孔子仰天長嘆道:是的?!柳下季說:盜跖莫不是像之前我說的那樣迕逆你的心意?
61.孔子曰:然。丘所謂無病而自灸也,疾走料虎頭,編虎須,幾不免虎口哉!
孔子說:是的。我就像無病卻自己針灸的人,急忙去處理老虎的頭,編織老虎的胡須,差點沒能從虎口逃脫!
(此章慨言:盜跖的言論智慧、通透,所說真理,只是行為趨向良善的一面,就更有教育的價值。
孔子的思想,在人生向善、向上的方面具有指導意義。)
第二章
提出行為的善惡,是世人內心評叛貴賤的標準,而非其他外在物質。
并提出不為功名利祿而犧牲自己的本真與生命,隨順四時變化,與大道往返進退,平和自在,與天地自然和諧共處。
1.子張問于滿茍得曰:盍不為行?無行則不信,不信則不任,不任則不利。
子張問滿茍得說:為何不修養德行?無德行則不被信任,不被信任則不受任用,不受任用則不能獲利。
2.故觀之名,計之利,而義真是也。若棄名利,反之于心,則夫士之為行,不可一日不為乎!
故從名聲的角度觀察,從利益的角度考慮,行仁義是正確的。假如棄置名利,返歸內心,則有知之士的行為,也不可一日不修德行!
3.滿茍得曰:無恥者富,多信者顯。夫名利之大者,幾在無恥而信。
滿茍得說:無恥者富有,自夸者顯達。獲名利最大者,幾乎全在無恥與自信。
4.故觀之名,計之利,而信真是也。若棄名利,反之于心,則夫士之為行,抱其天乎!
故從名聲的角度觀察,從利益的角度考慮,自信是正確的。假如棄置名利,返歸內心,則有知之士的行為,當保持他的天性(自信)!
5.子張曰:昔者桀、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今謂臧聚曰:汝行如桀、紂。
子張說:當年桀、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如今對仆役說:你的品行如同桀、紂。
6.則有怍色,有不服之心者,小人所賤也。仲尼、墨翟,窮為匹夫,今謂宰相曰:子行如仲尼、墨翟。
則仆役會面露愧色,心中不服,桀紂的行為連小人也卑視。孔子、墨翟,窮為平民,如今對宰相說,你的品行如同孔子、墨翟。
7.則變容易色,稱不足者,士誠貴也。故勢為天子,未必貴也;窮為匹夫,未必賤也。貴賤之分,在行之美惡。
他會變容謙恭,稱自己不足,因有知之士(孔子、墨翟等)確實有可貴的品行。
故勢大為天子,未必尊貴;窮為平民,未必卑賤;貴賤的分別,在于品行的美惡。
8.滿茍得曰:小盜者拘,大盜者為諸侯。諸侯之門,義士存焉。
滿茍得說:小盜被拘捕,大盜卻成諸侯,諸侯門下,方存有仁義之士。
9.昔者桓公小白殺兄入嫂,而管仲為臣;田成子常殺君竊國,而孔子受幣。
當年齊桓公小白殺兄娶嫂,而管仲卻做他的臣子;田成子常殺君竊國,而孔子卻接受他的貨幣。
10.論則賤之,行則下之,則是言行之情悖戰于胸中也,不亦拂乎!
評論時(對他們)輕視,行動時(對他們)謙下,言行不一致在胸中交戰,豈不矛盾!
11.故《書》曰:孰惡孰美,成者為首,不成者為尾。
故《書》說:誰壞誰好?成功者為首領,失敗者淪為卑微之人。
(然而在世人心中,有桿正義的天秤,無關乎名利權位。
文明社會不以成敗論英雄,而當注重人的品德、努力與創造力。)
備注:此篇整理于二0二四年九月讀書筆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