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氣先生
- 逍遙小狀元
- 饒小墨
- 2114字
- 2019-04-18 20:37:13
朱方儒的一通話,綿里藏針,字字珠璣,蕭石只覺熱血沸騰,這巴掌,是一下比一下更響亮啊。
臉都抽腫了吧,讓你裝牛逼!
沒想到啊,本以為朱方儒是個青銅段位的老糊涂,原來是開小號懟人的王者啊,拍案叫絕啊!
韓生面紅耳赤,正因為他懂得多,才知道朱方儒的一番話里,不僅罵他不知禮儀,不懂廉恥,更是暗指他好高騖遠,不切實際,讓他一時啞口無言。
“先生說得好!”
蕭石豎起手指。
“好!”
朱小榮也從另外一個角落附和。
韓生冷哼一聲,拱手道:“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晚生?且看看如今這學堂都是些什么人?六歲稚童,十八歲的傻子,還有佃戶出身妄圖科舉改變命運的下作之人,依我看,鳳鳴齋被傻子叫成幾鳥齋不足為奇,兩個名額,更是浪費,不如只留一個名額好了,這個名額,我韓生占定了,只是我取得秀才功名,那時便與先生身份相同……先生不覺得此事與‘幾鳥齋’一樣,是個笑話嗎?”
“放肆!”
朱方儒臉色鐵青。
“韓幼林,你目無尊長,即日起,你不再是我松溪書院的學生。”
“哈哈,如此正好,我韓生根本不屑于與你們為伍,我的名額,送給你們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給你們兩個名額,你們能中個秀才來!”說著,韓生起身,朝外面走去,并莫名的看蕭石一眼,目光里充滿了陰笑。
蕭石心里咯噔一下,這家伙,臨走還咬他一口,恐怕是早有預謀的,蕭石感覺到有數道目光向他看來,要吃人!
“滾,滾了就永遠別再來!”
臺上的朱方儒霜發飄飛,一腳將門踢關上,轉過身,身體變得佝僂無比,韓生一直是他認為最為得意的門生,他本以為韓生入科舉,可以讓松溪書院重見往日的榮光,沒想到,原來在對方眼里,他只是一個落第的秀才,根本不配教他,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韓縣丞送子來松溪書院,只是為了鍍金,有一個好的名聲,如今,松溪書院的名聲壞了,韓生立即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想到辛苦調教,竟教出這么一個學生,朱方儒眼睛紅紅的,蒙了一層霧。
“你們……要走的,都走!”
朱方儒指了指書院的門。
頓時,唰唰唰的幾道人影站起來。
朱方儒表情越加憔悴,身體不住地后退。
誰知這幾人卻是沖向蕭石,一個比一個憤怒:“原來那個害我們的人,是你!幾鳥齋?哈哈哈,你個傻子,你害死我們了!”
“我們書讀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就不能參加考試?還要與你這個傻子競爭一輪!”
看著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家伙,蕭石哈哈笑了笑,攤手道:“你們真是好笑,我喜歡怎么讀,那是我的事,關你們屁事啊?你們要是有真才實學,那就筆上見真章啊?我給你們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既然你們說限名額毀了你們的前程,好啊,我本來也不想的,既然你們說了,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本少爺宣布,兩個名額,本少爺要了!還有你,小榮,縮在那怕啥,有少爺給你撐腰,咱倆一起去考,把名額都占了,你們不喜歡,現在滾啊!”
“啊……好……好啊,少爺。”
朱小榮哪見過這陣仗,一臉懵逼,迷迷糊糊的答應蕭石。
“我也要考試。”
又一個奶生生的稚童伸出手,這孩子才六歲,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一臉的天真。
“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要考!”
“我也要考!”
原本肅殺的氣氛,瞬間被幾個小孩給攪了。
看見這樣的場面,朱方儒更是心痛欲絕,韓生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是啊,他教的這些,都是什么人,一個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一幫是跟著瞎起哄的奶娃子,“天啊……松溪書院的牌子,難道真要砸在我的手上嗎?”
朱方儒老淚奪眶而出,跟隨他的老奴趕緊進來安慰,場面好不悲傷。
原本找蕭石理論的幾名學子,見到蕭石沒皮沒臉,又見教書先生都自暴自棄,頓時甩甩手,拿起桌子上的書包,朝外面走去。
“誰要跟傻子爭名額,趁著還早,速去其他書院吧。”
“就是,就是!”
蹬蹬蹬!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外面還有幫著搬東西的隨從,好不熱鬧。
朱方儒好不容易被老奴安撫了受傷的心,起身一看,只見教室里,只有巴巴的十來個人,地主家的傻兒子,佃戶家的窮兒子,還有一幫抹鼻涕的稚童……被他看中有望科舉的人,走得一個不剩,再次沒忍住,“嗚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先生,別哭了。”
三名二十歲左右的學子心中不忍,紛紛上前給朱方儒遞了淚襟。
“是啊,朱先生,事已至此,傷心已是于事無補。”
“朱先生,你一把年齡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朱方儒再次止住了哭,用手把住三人的衣襟,道:“之正,榮升,舉賢,沒想到,平日你們三個跟著別人胡鬧,此時這般光景,反而留了下來,為師心里總算有一點安慰……三位放心,我一定……”
朱方儒話還說完,就見那學子連忙后退道:“朱先生誤會了,我平日里放在書院的東西太多,我等家里的仆人來幫我運一下。”
朱方儒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目光渙散的看向另外兩人,“榮升,舉賢……你們兩莫非也……”
兩人互相看一眼,默默點點頭。
“還請先生把學籍還與學生,免得日后多跑一趟。”
“呃……啊!”
朱方儒一口氣懸在心口,一雙紅眼睛盯著角落,聲音久久回蕩在書院:“蕭……蕭石……你……都是你!”
冬鳥離巢,雪花紛飛,書院白茫茫一片好干凈。
只留下一排排往外走的腳印和車印。
……
午時,蕭石蹲在角落,手里拿著一張面餅,有一口沒一口的嚼著。
朱小榮戴著他的虎帽,在邊上用一根竹棍在雪地上畫圈圈。
以往午飯時格外喧囂,但今天卻異常的寂靜。
“先生沒事了的……早就蘇醒過來了,”朱小榮歪著腦袋,偷偷的看了看那一間窩棚,壓了壓聲音,“只是先生受到了打擊,下午的課怕是上不成了。”